第45章
宇文濤看過信之後，情難自禁地擁住小兒子，痛哭道：“翰兒，都是爹不好……早知道會害死你娘，我當初一定不讓你們母子離開……”
“爹，別這麽說，不是你的錯。”宇文翰最初的悲痛欲絕則已經過去，雖然眼角也有淚，倒反過來安慰父親道，“娘在天有靈，若是知道你會為她哭得那麽傷心，一定會很安慰的。”
“……翰兒……”宇文濤為短短的一段時間就似乎懂事了不少的小兒子深感欣慰，“你放心，我一定會按照娘的遺願，把她安葬在宇文家的宗祠當中。”
“嗯！”宇文翰點了點頭，擠出一個還帶着淚痕的笑容。
“阿翰，”楊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歡迎回家！”
“……哼。”宇文翰卻瞬間收起了笑，別過頭去，“別以為我會那麽輕易就原諒你啊！”
“是是是~”楊劍擺出一副好久沒有過的無賴笑臉，“宇文大人息怒，小的知錯了~”
“……呵……”如此懷念的感覺，讓宇文翰終于不得不投降了。
這時，柳淩霄也走上前去，微笑着招呼道，“阿翰，好久不見了。”
“哈哈，嫂子好！”宇文翰含笑着打量着已身為人婦的柳淩霄。其實他們也并不是真的“好久不見”，不過是彼此都覺得分別的時間格外漫長而已。然而，将披肩長發挽成發髻的柳淩霄似乎當真變了許多，成熟端莊了不少，幾乎已經找不到昔日活潑好動的影子。宇文翰忽然覺得好像有點什麽地方不對。而且，她聽到“嫂子”這樣的稱呼，竟然似乎沒露出喜色？但他此刻也沒心情去多想這些，把目光轉向宇文菁和上官卓康，“小菁，卓康，你們還好嗎？”
宇文菁笑道：“二表哥，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樣子嗎？”
宇文翰笑道：“你從前本來就很少叫我‘表哥’，這‘二表哥’的稱呼就更別扭了~其實我叫你小菁也覺得別扭，還是叫男人婆的好。”
宇文菁笑道：“你這小子真是為好不得好，我好心尊稱你一聲，反而落你口實了。”
上官卓康則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倒是他手中抱着的上官平甜甜地叫了一聲：“宇文叔叔！”
“哈，你們幾個都沒變啊，還是一個那麽潑辣，一個那麽沉默，還有個小可愛……對了！”宇文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爹，阿劍……哦，不，是大哥，你們知道嗎？那個薛群真是惡毒之極，竟是殺害青蓮全家的罪魁禍首！這次要不是青蓮幫我們的忙，我也許都逃不出來。”
“…………！！！”所有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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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柳淩霄忍不住義憤填膺地嚷了起來：“真是太過分了！！青蓮姐姐好可憐啊，竟然一直認賊作父！！”
宇文翰笑道：“嫂子，你現在成語說得真利索，當真是近朱者赤啊！”
“……呵呵。”柳淩霄卻忽然臉色一變，尴尬的笑容中似乎還帶着幾分苦澀。
“阿翰，”楊劍一臉嚴肅地道，“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青蓮是怎麽幫你們的？”
宇文翰當下便把青蓮是如何勸自己離開猛虎派、自己是如何從青蓮手中接過母親的遺信等等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楊劍沉思了片刻，就想明白了——青蓮這麽做是為了賭蕭水仙能殺掉薛群的這個可能性！只是，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送掉蕭水仙的這條命，這樣未免也有些太狠了。要是宇文翰知道了真相，非對青蓮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不可。但青蓮和自己本屬同類，她的想法自己也未嘗不能理解，若是易地而處，自己也未必不會那麽做，所以還是別向宇文翰捅破她的陰謀了吧。再說……也許青蓮還可以幫上自己的忙。
“翰兒，”宇文濤的聲音打斷了楊劍的思緒，“你介意我把你娘的信拿給你大哥看看嗎？我想，這樣他對你娘的怨恨也可減輕些。”
楊劍忙道：“我對仙姨早就已經沒什麽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稱呼蕭水仙。
宇文翰卻道：“沒關系，你就看看吧……我剛才也正有此意呢！”他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其實吧，我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地看過了……”
“……原來翰兒你看過了啊……”宇文濤把信遞給楊劍，目光卻一直怔怔地看着小兒子，“翰兒，你聽爹說……你娘她弄錯了一件重要的事：在我的心中，你和大哥都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對你們的愛并無任何區別。只不過，你從小有你娘捧在手心裏疼着，又有名正言順的顯赫身份，劍兒他卻除了我這個甚至不能認他的爹之外什麽都沒有！所以我才故意對他親近些，為的只是不讓他心裏難過。你們兩個的生日我也都一樣記得清清楚楚，你5歲生日那年，我也當真是有別的事情耽擱了，我本來準備回來以後好好地補償你一下，還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就是後來在你6歲生日送你那塊玉佩。誰知，你娘那天卻一改平日的溫柔賢惠，一看到我回來就是一番大吵大鬧。我那時也是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就幹脆說自己是忘了，不願再多作解釋，也沒再提生日的事……哎，要是早知道這件事會讓你娘産生那麽深的怨恨，我一定不會……”
“爹，您別說了。”宇文翰紅着眼圈打斷了父親的話，“娘是積怨已深，就是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讓她走上這條路……我這些日子早已經想通了，說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話，她有今天的結局，也只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翰兒，你真的是長大了。”宇文濤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宇文翰卻撇了撇嘴，“爹，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你怎麽還把我說得跟個小孩子一樣？我當然長大了，不僅懂得了很多事，還懂得了愛一個人的滋味……哎！可惜那狗賊死都不肯讓我把小柔也帶走，否則我就帶她一起回辰龍教了……”
“……誰是小柔？”宇文濤詫異地問。
“……她……”宇文翰臉一紅，“她是薛群的女兒，叫薛子柔……”
“……薛群的女兒？”宇文濤臉色一變。
宇文翰急道：“爹，她和薛群可一點都不一樣！小柔是個特別特別溫柔特別特別善良的姑娘！”
“……呵呵！”已經看完了信的楊劍笑了起來，“原來我們的阿翰是情窦初開了啊~”
“哼，就準你拈花惹草無數，不準我有喜歡的女孩子啊？”宇文翰瞪了大哥一眼。
“喂喂，你別冤枉我啊，我已經很久沒拈花惹草過了。”
宇文翰笑道：“那是，你都已經是成親的人了，還敢拈花惹草？也不怕大嫂修理你。”
“…………………”楊劍頓時沉默了。
“…………………”柳淩霄也一直一言不發。
“……？？？”宇文翰雖然愈發覺得不對，但剛剛回到闊別已久的家裏的喜悅沖淡了他的疑慮，“好啦，說了那麽多，肚子都餓扁了……我要吃飯了！有沒有飯吃啊？”
“有有有，當然有！”宇文濤滿臉慈愛的笑容，“為了慶祝我們合家團圓，爹今天專程為你準備了很多你最愛吃的菜！”
“太好了！”宇文翰也燦爛地笑着。
楊劍的心中卻因為父親剛才的話而蕩起了連漪——合家團圓麽？不是還少了一個重要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