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鬼父親
因為季寒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耐,趙炎生等人又都是心高氣傲的大少爺,自然也不會厚着臉皮貼過來。
開學的第一天,大家相安無事,季寒一直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了。只要以後一直保持這個狀态,撐夠一個學期,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做到。
因為申請了在校住宿,季寒放學後回了趟家,收拾些要用的東西。
憑借着上輩子的記憶,他穿過彎彎繞繞的巷子,終于在一顆無花果樹旁找到了自己的‘家’。
他推開那扇早已生鏽的鐵門,難得見到家裏有人。
他的酒鬼父親今天沒有出去和人喝酒,而是安靜的坐在家裏等他回來。
重生一次,季寒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懼怕這個人。
他知道,他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懦弱的男人,所以才會至今無法接受母親離開他身邊的事實。
他坐在陰暗而狹窄的角落,像一個窺視者,質問季寒,“去哪了?”
季寒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不想再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和他發生争吵,于是輕聲道:“今天去學校報到了。”
“轉學籍的事有些麻煩,暫時要再緩一緩。”
季旭山沒有說話,或者說他其實并不在意季寒究竟在哪裏上學,他只是緊緊盯着他看,過了半天才陰森森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今天見到你|媽了?”
上輩子的季寒确實是在和母親見過面之後才去的學校,但重生後的季寒并沒有見到他的母親穆雨。
這個世界沒有給他任何緩和的機會,就這麽直接粗暴的直接将他這具前世的靈魂塞進了現在這個軀殼之中,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站在了教室裏。
但這種鬼神之論說出來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因此季寒不準備告訴任何人。
“嗯,我申請了住宿,下周一就可以搬過去了。”
他不喜歡這個家,也不喜歡他的父親。
對方懦弱而又陰暗的心理就像是滋生在角落裏有毒的花,一不小心就會腐蝕掉自己,也會腐蝕掉別人。
每每和他待在一起,季寒都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記得自己上一世和季旭山提出要去學校住宿的時候,對方的反應就像是應激的貓,跳起來就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次,季寒早有準備,在季旭山即将犯病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季寒的手很白,很瘦弱,但卻出奇的有力。
倒是季旭山常年飲酒抽煙,也就是外表看起來強壯罷了,其實內裏早就已經爛了根。他就像是被紙糊成的風筝,稍微用用力就被季寒撂倒了。
季寒沒想過傷害對方,因此只能順勢将他扶好,重新放到椅子上坐好。
季旭山古怪的看着他,眼神像浸了毒。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什麽有深仇大恨的仇家,下一秒就要被挫骨揚灰。
若是上一世的季寒,或許還會為對方這幅表現傷心一番,但重活一次的季寒,連死都經歷過了,其他這些事,也就看得更開了。
這是他無力挽回的親情,沒有必要再生出刺,去刺傷一個根本沒必要的人。
季旭山依然死死的盯着他看,嘴裏還說着些什麽,“果然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都敢和你父親動手了.....”
季寒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宿舍的費用不需要您費心,媽媽已經連學費一起幫我交了。”
季旭山冷笑一聲,口中吐出惡毒的話,“那個婊|子。”
季寒微微皺眉,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責備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季旭山被這眼神看得火氣橫生,當即就想動手,“你看什麽看!這就是你對你老子的态度嗎!”這是什麽眼神!仿佛無理取鬧的那個人是自己一樣,而季寒才是無限包容他的那個人。
“我告訴你,是我把你從小養到大!是我!”
“你那個婊|子媽一年能來見你一回嗎?”
“不過是幫你轉了個好一點的學校罷了,我看你整顆心都要跟着她跑了!是不是想立刻跟着她離開!?”
“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法院已經把你判給我了,她在那個姘頭家生不出兒子,現在就想把主意打到你頭上來,想都別想!”
.....
季寒其實已經很久沒聽到過父親如此中氣十足的辱罵了。
前世他和趙炎生在一起之後,他的父親就像是一個漏氣的皮球,瞬間幹癟起來,并且揚言只要見到自己一次,就打一次。
因此季寒直至臨死之前,都沒能再見他一面。
現在看來,對方的精神狀況還不錯,至少還有力氣罵人。
這些年季旭山一直都是這樣,自從他的母親穆雨離開之後,這個家仿佛也一|夜間崩塌,季旭國開始酗酒,喝醉之後就開始打人。
季寒額頭還有一小塊疤,是之前被酒瓶砸到後留下的。
他知道,父親虛張聲勢的辱罵背後更多的是害怕。
他以前太小,不能明白,重來一次之後,他反而更理解父親了。
“爸。”
他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辱罵,上前輕輕抱了他一下。
“我不走,我只是去學校住宿,每周還是要回家住的。”
“高中的課程比初中更緊張,我想有更多時間可以學習。”
季旭山被兒子突如其來的擁抱搞懵了,口中還未出口的髒話戛然而止。
他愣愣的看着虛抱着自己的兒子,覺得自己現在恐怕還沒有酒醒。
這麽親密的舉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這對父子身上了。
見季旭國終于安靜下來,季寒總算松了口氣,準備回屋收拾搬宿舍要用的東西。
季旭山有些懵懂的在後面追問了一句,“要我幫忙嗎?”顯然已經被安撫下來了。
上一輩子季旭山的結局并不算好,他一輩子都沒能走出穆雨出|軌離開的陰影,那些肮髒的辱罵被他無休無盡的喊了半輩子,直至伴随一生。
他的生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或許唯一的區別也就是在季寒出櫃之後,他需要罵的人又多了一個。
這一輩子,季寒希望父親能夠重新開始生活,不要再沉浸在那些已經無法改變的回憶裏。
他站在樓梯口,凝望着他的父親。
“爸爸。”
“我想重新開始生活。”
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應該也是希望他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沒有趙炎生,也沒有死亡的恐懼。
“所以我希望您也能盡早走出媽媽的陰影。”
好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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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父子兩人後期會和好的,父親需要慢慢改變心态,季寒也需要慢慢轉變對父親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