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季寒剛轉來延安附中的時候,正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六月的太陽透過窗戶穿進教室,星星點點的反射在他昏沉的臉上。季寒偏頭躲了一下,然而太陽卻并不放過他,似乎要将他從皮囊開始灼燒。
因為比規定的新生報到時間晚了整整一個月,班主任只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個新來的插班生,也沒讓他做什麽自我介紹之類的蠢事,随手指了個靠窗的空位置讓他坐過去。
班裏的同學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
作為本校唯一的藝術特長班,總有些走後門的學生會在開學後的一兩個月內避開風聲,陸陸續續的轉進來。
就像季寒這樣。
不過這也恰好說明一件事。能轉到這個班的人,家裏的條件都是非富即貴。不然,也不可能來延安附中這樣的學校了。
同學們在底下仔細打量着這個新來的插班生,似乎想從對方那張深不可測的臉上探出些信息來。
他穿着規規矩矩的校服,胸前別着新發的圓形校徽。細薄的眼鏡框被架在小巧的鼻梁上,頭發溫順的貼在頭皮,擋住那雙本就沒什麽光彩的眼睛。
比起那些常年沐浴在陽光底下的男孩,他比他們白了不止一個度。
有女生偷偷伸出手背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色差,很快帶着三分豔羨,羞愧的收了回去。
班主任一向拿這種關系戶沒什麽辦法,傻傻的鼓了兩下掌見沒人回應後,只好尴尬的示意他回到座位。
季寒沒什麽反應,又像是反應比別人慢了半拍,站在原地愣了一會之後,才慢吞吞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停有人竊竊私語,猜測他的來歷。甚至有人從他方才的反應推測,他或許是個智弱兒。
季寒充耳不聞,只安靜的坐在他自己的位置。
上午第二節 是體育課,現在還留在教室裏的,大多是怕曬躲太陽的女生。直到第三節課的上課鈴響完有十分鐘,那群瘋瘋癫癫的男孩們才抱着滿是汗臭的校服回來。
趙炎生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掂着球,長袖校服被一股腦挂在了身旁的顧紹儀脖子上,顯出裏面那件全露胳膊的白色短T,隐約能看見被汗水浸濕後透出的小麥色精壯身體。
他剃着最簡單的平頭,被最大限度放大的五官使他整個人看起來侵略性十足。
是一種尚未被馴服的原始野性。
他一把搶過對方桌上的水杯,仰起頭,咕嚕咕嚕的就開始往喉嚨裏倒水。
喉結滾動,有汗水順着他的脖頸一路滴落,在木制的課桌上留下一個個小水坑。
女生們不斷向他投去視線,盡管那眼神已經足夠矜持,目光被隐藏在一本本語文課本之下。
趙炎生喝完水,這才覺得自己從脫水的狀态被重新拉扯回來,喉嚨依舊有些火辣辣的疼。他伸手輕輕摩挲了兩下,顯得澀情而無自知,顯然并沒有注意到那些被課本擋住臉頰,一個個羞紅了臉的女生。
在看見只和自己隔了一個走廊的季寒時,他明顯愣了一下。
“新同學?”他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季寒正在全神貫注的聽語文老師講課文,忽然感覺肩膀一沉,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直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他驚惶的擡頭,碰巧對上那人詢問的目光。
趙炎生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只要再稍稍向前,就能碰到他脆弱的脖頸......
上一世對死亡的恐懼讓季寒迅速向後退了兩步,臉上還有些受到驚吓後的慘白。
趙炎生看見季寒迷茫膽怯的臉,不知怎麽的就想起家中小妹養的那只兔子。每回拽着它耳朵的時候,小兔子那副受到驚吓的樣子,簡直就和現在的季寒一模一樣。
趙炎生覺得有些好笑,于是惡意的,又碰了碰季寒的肩。
“你怕我?”
他印象中好像并沒有欺負過這個新來的小雞仔吧?
季寒避開對方探究的目光,假裝認真聽課,不予回應。
第三節 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更年期快到的中年女人,嗓門又細又尖,對學生向來惡語相加,尖酸刻薄。
趙炎生本就回來晚了,還敢在教室裏走來走去影響課堂講紀律。語文老師一個粉筆頭扔了過去,“遲來的同學還不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講什麽話!”
趙炎生偏頭躲了一下,大約還想再說些什麽,卻也只能遺憾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季寒下意識松了口氣,十分感謝語文老師及時的粉筆頭攻擊。
還好。
對于自己重生這件事,季寒也是花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的。
他甚至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結果還是沒什麽卵用。
于是,他只得艱難的接受了自己重生,并且重新回到高一這一事實。
這段記憶對季寒而言已經有些模糊了,他記得更多的,是有關趙炎生的。
趙炎生冒着大雨給他送傘的樣子。
趙炎生厚着臉皮纏着他補課的樣子。
還有趙炎生在學校的小樹林裏強吻他的樣子。
季寒略微失神,連帶着臉也有些紅。
只是....
他同樣沒有忘記,最後,趙炎生是怎樣用那雙手,親手了結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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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開文了,讓寶貝們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