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當面
◎不過我和他，也算不上清白。◎
西江雨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挑眉看着程洛問：“然後呢？你什麽意思？我離婚，然後跟你結婚？”
程洛握緊了手中的茶杯，他有點後悔剛剛的試探。
“話趕話到這了, 我就随口一說, 你随口一聽，別介意。”程洛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小心地擡眸看了她一眼。
程洛注意到西江雨眼睛有點紅, 便将紙抽推到她跟前：“你到底怎麽了？你如果受了委屈, 我可以幫你。我知道，之前在地下停車場那事, 我吓到你了。我也知道, 我幾年前做的事, 還有我媽媽說的話，都傷害了你。其實我一直都挺後悔的，今天趁這個機會,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再一次跟你道歉。”
“江雨，其實我做了這麽多, 我就是希望你能原諒我，你能再看我一眼。哪怕我們回到, 從前的從前也好。”程洛說着說着, 眼淚竟掉了下來。
那個時候還沒有盛浪, 也沒有張君澤。很早之前，西江雨的身邊, 只有他程洛。
那個時候, 西江雨還不叫西江雨, 她就叫江雨。程洛還知道, 西秋很早就想給西江雨改名，只是那個時候，西江雨未成年，西秋帶着西江雨去戶籍科的時候，工作人員跟她說，改姓需要父親簽字同意。
程洛還知道，西江雨的小名其實是小雨，她的奶奶和姥姥至今還這麽叫她。程洛當初也想叫她小雨，不過西江雨不太喜歡這個小名，大家就都管她叫江雨。
西江雨坐在程洛的對面不吭聲，她不提原諒，也不提不原諒，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等程洛說話。
兩年未見了，西江雨現在搞不清程洛的目的。
她倒是聽人說，程洛到現在都沒有談過女朋友，他媽媽都要急死了。
程洛他媽生怕程洛這個人死腦筋，哪怕不求着他結婚，先談個戀愛也好。
可是程洛那邊，始終都沒有任何動靜。
程洛見西江雨不說話，便自顧自地回憶了從前。
“還記得嗎？初中的時候，我和你的班級離得很近。你值日的話，我就會在你們教室裏等着你，我一個人坐在你們教室裏先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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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雨膽子小，很少不寫作業。程洛不一樣，他臉皮厚，哪怕不寫作業，跑到走廊裏寫，他也不在乎。
但是如果西江雨被叫到走廊裏，她一定會急哭的。
所以西江雨一直都是班上的好學生，她不夠活潑，也不愛說話，可她一定是那個最乖巧的女同學。
這幾年，程洛在國外，就靠着曾經的回憶度日。連夢裏，都是他們從前一起上學時的樣子。
西江雨許是也想到了過去，神色微微有些松動。
她擡眸看了程洛一眼，忽而問道：“既然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那麽你今天跟我說一句實話，你為什麽要把盛浪拉到你的公司？別告訴我你是看中了他的才華，這圈裏，比他厲害的數不勝數，你從前跟盛浪勢同水火，他一定是說了什麽，才讓你松動。不出意外的話，他是拿我當了幌子，忽悠了你。”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西江雨的生命線根本不會發生變動。
盛浪的男主光環是很強的，哪怕西江雨和他徹底劃清界限，可只要他通過半點西江雨的原因，重新開始鋪路，那麽第一個被影響到的，就是西江雨。
在原書中，西江雨是所有炮灰裏，最先死的那一個。按照原書的發展脈絡，盛浪不必等到成功，只要有成功的苗頭，就可以吸走西江雨的氣運。
這一次重來，西江雨已經把能防備的，盛浪前世可以用到的人脈，她全都防住了。哪怕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張楚思幫他，西江雨也想辦法讓盛浪跟張楚思斷了聯系。
可是讓西江雨沒想到的是，盛浪還能另辟蹊徑，搭上程洛。
程洛笑着說：“你還是那麽聰明，你看，你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嘛。”
程洛嘆了一聲：“我也知道盛浪這人，人品不行。不過我也沒打算大用他，現在，他就是在我這打個雜。”
西江雨說：“他輕而易舉的就把你忽悠了，他也不會甘心只做一個打雜的，他早晚都會進你的項目。好，這些我暫且不提，我想知道，他用了什麽說辭，把你勸動了？”
程洛深吸了一口氣，顯然不想告知，他見西江雨不肯動筷子，便溫柔地說：“你不想吃這些生魚片，我給你點一碗烏冬面怎麽樣？你餓不餓？”
程洛見西江雨神色未有松動，便喟嘆一聲：“上一次和你同桌吃飯，還是在高中食堂。在那之後，你就比較讨厭我了。你開始躲着我，也不肯讓我送你上學，更不喜歡我靠近你。我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麻辣串，你也不接。再後來，你有了盛浪，幹脆就跟我絕交了。”
程洛說到這裏，眼眶微熱：“你心真狠，你把我V信扣扣全部拉黑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是怎麽過的。”
“我其實還要感謝盛浪，如果沒有他幫我出謀劃策，你今天就不會坐在我的面前。我在國外的時候就在想，或許我這一輩子，都沒機會跟你面對面好好說話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西江雨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她問：“盛浪允諾了你什麽？說來聽聽。與其讓一個臭皮匠給你出謀劃策，你還不如直接上門求求我這個當事人。”
西江雨見程洛似乎不太想說，便笑了一聲：“呵，程洛，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信任他，而不肯聽我的話。你說，你想要回到從前的從前。的确，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經歷過那些事的話，我相信我們直到現在，都是非常好的朋友。當初，我決定拉黑你的社交方式，我決定跟你絕交的時候，我也不太好受。”
程洛這才猛然擡頭：“真的嗎？”
西江雨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真誠道：“真的。”
“當初是盛浪逼着我拉黑你的，我選擇拉黑的時候，我心裏恨不痛快。我曾經無數次想要把你拉回來。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至于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那一步。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都記得。我記得我們一起上學，我記得我們還一起遲到過。你為了掩護我，讓我先沖進去，然後自己被學生會記了名。”
程洛似有所感，忽地勾起了嘴角。
西江雨接着說：“我還記得，我們兩個班還一起上過體育課，當時我腳崴了，也是你背着我去的醫務室。”
程洛大約沒想到西江雨還記得，當他的眼淚滑落，便終于忍不住問道：“所以到底為什麽？明明最早是我先出場的，你後來為什麽會選擇盛浪？如果我當時知道你去海邊玩還能出意外，毫無猶豫救你的人，一定是我。後來盛浪走了，為什麽你選擇的，還不是我。”
“因為我不愛你。”西江雨出聲打斷他。
這話雖然很殘忍，雖然西江雨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但是她還是要說：“程洛，我初中那會兒情窦未開，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那個時候，沒有想過任何男女之間的事情。後來我上了高中，我稍微懂了一點，我也沒有喜歡你。在我心裏，你始終都是鄰家大哥哥。我對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單純的友情。”
“那張君澤呢？我不信你跟盛浪分手之後，就立馬愛上他了。”程洛看起來有點激動，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甚至還聽人說，這兩年，西江雨和張君澤的關系，算不上好。
西江雨這一次，倒是終于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确實沒立馬愛上他，不過我和他，一直也算不上清白。我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麽地方，但是程洛，我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好。我這個人懶惰，孤僻，認死理。受父母婚姻的影響，如果不出大的意外，我不會跟張君澤離婚。我當初選定了他，那麽這一輩子就是他。”
程洛長嘆了一口氣，仰頭看了一眼棚頂的畫。
良久，他嘴角終是露出一絲苦笑，終于是說了一句：“好吧。”
“不過你別說自己不好，在我眼裏，你永遠是那個最好的。你不懶，相反你很勤奮，你的作品我之前也有看過，非常好。你也不孤僻，我聽說你這段時間，接觸了很多業內人，連我大伯和二伯都勸我向你學習。你一直都是我心裏最好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變過。”
程洛最後還是給西江雨叫了一碗烏冬面，西江雨是真的餓了，這會兒話說的差不多了，她倒是也拿起了筷子開始吃。最後，她連湯都喝完了。
程洛看她吃飯這麽香，忽而仰起頭感嘆了一句：“真羨慕張君澤啊，他是不是有很多機會能這樣看着你吃飯？”
“也許吧，我們聚少離多，也就今年，要一起工作，才多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也虧得有張君澤能這麽忍我。”
西江雨本來就不是喜歡秀恩愛的人，而這恩愛，在程洛面前，就更沒必要秀了。
她放下手裏的筷子，擡起頭沖着程洛笑了笑：“年少時的愛戀，無論是能不能在一起，都麽與什麽要緊。我從來都不會去想這些。從前在我眼裏，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盛浪，我把滿腔熱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我從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天，就開始想我們的未來。可是最後的結果，你也看到了。”
“我沒辦法原諒盛浪，我也沒辦法接受，我曾經那個最好的朋友，跟他混在一起。”
在這一刻，西江雨明白了，只有溫情，才能打動程洛。
程洛點了點頭：“我也不喜歡他，我的确有過一絲絲期待，不過卻也沒愚蠢到指望他能幫我跟你在一起。很多時候，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或者讓你別那麽厭惡我……”
西江雨說：“我沒有厭惡你，如果我們可以重拾信任，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程洛噗嗤一聲笑了，他問道：“比婁宴呢？”
“一樣好。”西江雨說完也笑了，她嘆口氣說：“你應該知道的，我這個人，沒什麽朋友。”
“好，只要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那麽盛浪的歸處，你來定。”
西江雨終于松了口氣。
而另外一邊，在外面拍戲的張君澤也接到了手下人的消息。
“老板，小西總今天見了程洛。”
張君澤才剛剛得空休息一會兒，聽到這話，他蹙眉問：“有沒有人跟着她？”
“有兩個保镖跟着，看樣子是兩個人單獨約的，他們去吃了日料。剛剛得到消息，兩個人才從餐廳裏出來，接着，小西總跟着程洛，去了程洛的公司。現在，應該還沒出來。”
張君澤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他并沒有接到西江雨給他發的消息。前幾天的時候，西江雨還會告訴他，今天都忙了些今天，可是昨晚到現在，西江雨都沒有跟他聯系過。
“繼續盯着，暗中找人保護她。程洛這個人，一直賊心不死。小心一點，別讓她發現了，她未必喜歡我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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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浪進程洛的公司，雖然不到兩周的時間，不過他已經和公司裏的幾個導演打成一片。
盛浪就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三言兩語便能讓對面的人，給他留下一個完美的第一印象。
這幾天，盛浪一直在程洛跟前晃悠，幾個導演都默認盛浪是程洛十分器重的人，他們還說以後有項目的時候，一定會帶上盛浪。
這裏面幾乎人人都在誇盛浪，說他謙遜有想法，以後一起合作的話，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盛浪正在為此沾沾自喜的時候，程洛的秘書忽然走過來：“盛浪，程總讓你去他辦公室。”
其他幾個導演都一副看好盛浪的樣子，還有人笑着對他說：“加油。”
盛浪正了正衣領，跟着秘書一路上樓，他精神面貌非常好，在電梯裏的時候，還想着一會兒可得好好忽悠忽悠程洛。
盛浪進了程洛的辦公室之後，就先九十度鞠躬，低頭說：“程總，您有事找我？”
程洛的位置有人坐，只不過那人是背對着他。所以盛浪趕緊轉向沙發這邊，看着程洛。
程洛低着頭泡茶，也沒看盛浪。
等到茶水的溫度差不多可以了之後，程洛才端起小茶盤，将醇香的茶水，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程洛語調格外的低柔：“嘗嘗這個，一個雲南的朋友給我寄過來的。這是今年的新茶，我喝着一直覺得味道不錯。”
西江雨這才将椅子轉了過來，她接過茶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之後，才擡起頭看向了盛浪，似笑非笑道：“盛浪，好久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