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過
◎你和江雨該不會，一直都沒有過那事吧？◎
張君澤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了這個口，那邊西江雨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聽着她沉穩的呼吸聲，張君澤嘆了一聲。
他重新幫她蓋好了被子，從背後再次輕輕抱住她。
他不太敢有太大的動作，怕吵醒了她。
張君澤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氣，莫名有了幾分安心。
這樣也好，她還在自己身邊，就好。
西江雨這一覺睡得很好，一覺到大天亮，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姜阿姨已經給她準備好了早餐，早餐很豐富，有南瓜粥還有小米餅，水煮蛋和各色小菜。
西江雨坐在餐桌前，剛吃了一口南瓜粥，便覺得味道不對。
她擡起頭看着姜姨，忽然問：“這粥，是張君澤做的？”
姜阿姨連忙笑着點頭：“哎呦，我正要和您說呢，先生早上四點就起來熬粥了，那小米餅也是他做的。先生說今天有個活動，得趕一趟早班機，所以他做好之後，自己都沒吃，便急急忙忙走了。”
西江雨一口一口喝着眼前這碗香甜軟糯的南瓜粥，心底的某處，突然融化開來……
她忽然想起從前的很多事。
那個時候，張君澤剛被西秋接到了家裏。
原本西江雨以為自己會不适應，可是張君澤很乖，他處處都讓着西江雨，寵着西江雨，下雨天，他也會帶着傘跑出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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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雨本來就不是跋扈的性子，她很快就把張君澤當成了異父異母的親弟弟。
那個時候，張君澤長得就比西江雨高出半個頭。可西江雨還是墊着腳，搭着張君澤的肩，笑意嫣然地拍着他：“弟弟，以後我就是你親姐。”
那一陣子，西秋剛好和她的第二任丈夫鬧離婚。好在，他們簽訂了婚前協議，西秋在財産上并沒有什麽損失。
西秋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差，她是個顏控，看見男人長得帥又幽默，就很容易不管不顧地墜入愛河。她的第一任丈夫江建國就是個垃圾，他們結婚還不到五年，江建國就抛妻棄女，投到了一個交際花的懷抱。
自打離婚之後，江建國和她就徹底斷了聯系，連西江雨這個親生女兒都不聯系。
他們離婚的那一年，西江雨才四歲。
後來西秋斷斷續續經人介紹，也有過幾段緣分，不過都是無疾而終。直到西江雨十七歲那一年，她又找了一個新丈夫，并且快速和他扯證還辦了婚禮。
婚禮之後，西秋指着新丈夫，讓西江雨管他叫爸。
西江雨再不情願，還是聽了媽媽的話。
起初，那個男人還是挺喜歡讨好西江雨的，會給她買禮物，對她态度也非常親近。
可是漸漸的，那感覺就不對了。
其實西秋還是挺避諱把女兒和新丈夫單獨留在家裏的，可是再避諱，她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那天西江雨還在卧室裏睡覺，她卧室的鎖，也剛好在那幾天壞了。
她睡覺向來很輕，等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那個男人剛好在她床邊……
西江雨吓得大叫出聲，直接跑了出去。
而這件事，也導致西秋和那個男人感情破裂，不到一個月，兩個人便辦好了離婚手續。
西秋自打第一次感情受挫之後，精神狀态就一直不好，這一次，更是刺激得她有了白發。
她好的時候會抱着西江雨哭，說我們母女命苦。不好的時候，就會指着西江雨罵，說你爸都不管你了，我們娘兩一起去死好了。
西秋口不擇言的時候，還會指着西江雨，說她第二次離婚都怪西江雨。話一出口，西秋又會後悔，抱着西江雨不停地說對不起。
家裏人試圖給西秋找過心理醫生，她脾氣倔，不肯去。
西秋後來幹脆把心思都放在事業上，她越忙，賺的錢越多，便越顧及不到西江雨。
西江雨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
她不愛說話，不愛交朋友。她很敏感，每次朋友炫耀爸爸送她的禮物，西江雨都轉過頭不理人。
偏偏還總有喜歡八卦的鄰居，拉着西江雨問她親爸爸的事。
越是這樣，西江雨便越不喜歡與人交流。
直到後來盛浪出現，她才第一次交了心。
那個時候的盛浪，在西江雨眼裏是一道耀眼的光。他幽默，活潑，他比西江雨還大兩歲，他什麽都懂，還會經常帶着西江雨出去玩。
西江雨很依賴盛浪，她把盛浪當成了自己的全世界。
以至于後來張君澤出現的時候，他對西江雨再好，在西江雨眼裏，那都是錦上添花。
跟盛浪在一起之後，西江雨變得活潑了不少，在家裏和張君澤相處的時候，也很愛笑。
西秋經常在外忙工作，很多時候，就她和張君澤兩個人在家。
張君澤是理科生，他英語和語文都是短板。臨近高考之前，他的作文都是西江雨親自輔導的。
有一次，家裏的阿姨請假了，西秋特意打電話過來，讓他們兩個這一陣子出去吃。
可是西江雨很挑剔，附近幾家早餐店的粥她都覺得沒滋味。
張君澤當即便決定，親自給她下廚。
只是他畢竟沒做過這樣的事，第一天早上，就差點把廚房給炸了。
沒熟的米粒，崩得到處都是。
家裏的鍋，還被他燒漏了底。
好巧不巧的，那天剛好西秋剛好回了家。
西江雨害怕西秋指責張君澤，便說是自己非要進廚房。張君澤不想讓西江雨幫他背鍋，兩個人搶着認錯。
或許是因為如此，西秋的氣消了不少，那天，還是西秋親自下廚給他們兩個做了一頓飯。
西秋的廚藝很好，只是她工作忙了之後，便很少進廚房。
張君澤對事認真，不會輕易放棄。他之後又偷偷煮過一回粥，等煮到第三回 的時候，他煮出來的粥，就已經很完美了。
西江雨還記得她嘗到那第一口南瓜粥的味道，滿足得不行。
她當時還興奮地捏了捏張君澤的臉：“親弟弟煮出來的南瓜粥，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再後來，張君澤還給她煮過八寶粥，黑米粥，小米粥。他的廚藝也越來越好，大多數的家常菜，他都會做。
在西江雨的記憶裏，除了媽媽做菜的味道，便是張君澤做菜的味道，能讓她記住。
只要嘗一口，她就知道，這一定是張君澤做的。
除了這些，那些年西江雨開心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其實都是張君澤陪伴在她身邊。
對于西江雨來說，張君澤的地位是不同的。哪怕沒有愛情，也是她最親近的親人。
想到這裏，西江雨勾起嘴角，忽然覺得這南瓜粥，甜到了心裏。
她不舍得浪費張君澤的心意，不免多喝了一些。
姜姨收碗筷的時候，還特別高興，她偷偷給張君澤發了V信：“先生，太太很喜歡您做的南瓜粥呢，今天早上吃了兩碗。”
張君澤當時正在S市參加活動，手機在經紀人那裏。他是下午的時候，才看到姜姨回複的消息。他回複的時候，發了好長一段，西江雨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忌口的，晚上睡覺前要給她準備什麽，張君澤事無巨細，全都打了出來。
這個姜姨是新來的，照顧西江雨不到三個月，張君澤生怕她做事不夠細心。雖然姜姨在來工作之前，張君澤就已經電話面試并且叮囑過了，可他總是擔心，還有什麽地方，沒有交代好。
對于張君澤來說，西江雨的日常生活，就是天大的事。
姜姨看到消息之後，很快給張君澤回複：“先生，太太早上吃完飯就出去了，太太還說，這一陣子都不會回家，還特意給我放了假。”
張君澤這心，似乎一下子就空了一塊。
西江雨要去哪，要去做什麽，他完全不知道。他打開和西江雨的對話框，猶豫好久，都沒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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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雨也去了S市，她用最快的時間，把工作室租給了婁宴，然後拉着婁宴，去S市見了王總。
這個王總是業內知名的投資人，在原書中，他也是盛浪的伯樂。
盛浪就是靠着西江雨的關系，搭上了王總這條線。
所以現在，西江雨的第一目的，就是靠着自己的原創劇本，拉上婁宴這個新銳導演，親自上門找王總拉投資。
只有把西家的人脈牢牢穩在自己手裏，才不至于讓盛浪偷了去。
秋夏娛樂之前和王總有過合作，但是西江雨萬萬沒想到，她拿下王總的投資，居然這麽順利。
王總只是簡單看了一眼劇本，便答應了下來。
西江雨原以為，是王總和西秋有些交情，他才肯給西江雨這麽大的面子。
但是當西江雨看到王總和婁宴在拐角處摟摟抱抱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
最大的功臣，居然是婁宴。
怪不得剛剛在會客室，王總一直盯着婁宴看。
西江雨對待感情這塊，一向遲鈍。當年能和盛浪在一起，她算是主動的那一方。
雖說沒直接表白，但是當年的西江雨，就差把‘我喜歡你’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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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張君澤拍廣告的時候，被鐵板砸到，受了傷。
原計劃是，張君澤拍完這個廣告，便立馬進組拍戲。
可現在，張君澤雖然傷得不算重，可是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至少也得休整一個禮拜。
張君澤的經紀人西冬也挺郁悶，他給導演打完電話請假之後，便一邊給張君澤削蘋果，一邊郁郁道：“這點可真寸哪，氣得我跟現場的工作人員都吵起來了。這你要是出點什麽事，他們誰能承擔得了這個損失？你可是咱們秋夏娛樂的招牌。”
西冬是西江雨的親老舅，也是秋夏娛樂的金牌經紀人，現在，他只負責帶張君澤。
用西秋的話說，把外甥女婿張君澤帶好了，比什麽都強。
張君澤接過西冬手中的蘋果，略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舅舅，反正我現在也不能進組，我要不然就回家休養吧？”
西冬立馬否決：“不行，你這邊好一點了，就得趕緊進組，萬一路上耽擱了，導演肯定說你耍大牌。咱們就算是紅火了，也不能把口碑給敗了。再說，你不是剛從家裏出來嗎？這麽快就想家了？”
張君澤吭哧一下咬了一口蘋果，像是跟蘋果有仇一樣，狠狠嚼着：“我想老婆了。”
西冬愣了一會兒，用他自己都覺得心虛的語氣，勸道：“我也想老婆，可是咱們這不是沒辦法嘛。再說距離才能産生美，你們剛見過面，小別勝新婚啊。分開久了再見，那感情才能更好。再說這年輕人，也不能老沉浸在溫柔鄉裏，你應該多奮鬥。”
張君澤握着手裏的蘋果不出聲。
西冬見他情緒不高，便随口開了一個玩笑：“總不至于是，昨天見面的時候，沒吃上葷吧？”
張君澤擡眸看了西冬一眼，那情緒，都在眼神裏了。
西冬原本就是一句調侃，誰知道一語成谶。
他細細琢磨了一會兒，他們結婚這兩年，張君澤一直在外面拍戲。
西江雨當年不太喜歡張君澤，其實家裏人都知道。
本來就不喜歡，再加上不怎麽見面，這該不會……
西冬一把年紀了，總覺得有些話，不該他這個長輩問。
可他畢竟帶張君澤這麽久了，感情很深。
他先是輕咳一聲，緩解尴尬，然後才忍不住開口：“你跟舅舅說實話，你和江雨該不會，一直都沒有過那事吧？”
西冬說完，見張君澤正在發呆，還以為是這孩子單純沒聽懂，便又重複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夫妻之間那點事，你們有過嗎？”
張君澤低着頭看不清情緒。
西冬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答。
他說：“有過。”
作者有話說：
場外采訪：“你還想有嗎？”
張君澤：“我做夢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