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刀傷
◎ 高一年級和高二年級,隔着一層樓板,也像是隔着一個小世界。
除了日常的幾次教研和培訓!
高一年級和高二年級, 隔着一層樓板,也像是隔着一個小世界。
除了日常的幾次教研和培訓,林歡和餘音靈的交集還沒她和門口保安大爺的交集來得多。
無可厚非的是, 哪怕再沒有交集, 她在進一中之前也是真的認識餘音靈。
人這種社會性動物,本身就是靠着那人與人之間那一星半點的交集産生羁絆。
但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林歡确實沒有很詫異。
她微微挑了下眉頭,從自己那塵封的記憶灰堆裏扒拉出了一點細枝末節。
林歡有自己的考量,這個她不打算告訴蘇訣。
音頻幾秒就到了頭, 蘇訣臉上沒有什麽太明顯的神色變化, 他拔了U盤,看着林歡。
“伸手”,他耐心好得出奇。
林歡腦子裏剛才一直在想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直到蘇訣出聲喚她, 才醒然自己是在辦公室裏。
剛剛還和蘇訣共用了一對耳機來聽音頻。
林歡掌心向上,小巧的U盤被蘇訣輕輕放入了她的手心裏。
輕輕柔柔的,像是羽毛輕撓了一下林歡的心頭。
骨子裏一股酥麻蹿了上來, 林歡阖起掌心, 攥緊了掌心裏的U盤。
“我不是當事人,這個U盤理應交給你自己來處理。”
蘇訣比林歡更清楚,在這種事情上, 他沒有為她做決定的權利。
拿去質問餘音靈也好, 擺在自己的抽屜裏讓那個U盤再也不見天日,這些統統都應該是林歡自己的選擇。
蘇訣那句話說的是真的, 他永遠不能打着為她好的旗號去代替她做決定。
他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這點蘇訣很是拎得清。
林歡心下苦笑一聲, 就算過了那麽幾年, 蘇訣也還是最好最溫柔的代名詞。
他不善言辭,卻用極致的溫柔呵護着她的心思。
她道了句謝,請了假,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四點,林歡背着包準點來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茶館。
這家茶館以清幽出名,所有的商圈資本大佬想要談事情,第一想到的就是這裏。
林歡擡手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走到自己預定的包房門口,裏面餘音靈的黑長直已經先一步入了林歡的眼。
她偏過頭去哂笑一聲,好幾年不見,她倒沒怎麽變。
就是胸腔下的一顆心早已不複當初的模樣。
以示尊重,林歡進門前在門上輕輕扣了三下。
餘音靈以為是服務生送茶過來了,捏着嗓子細語道:“請進。”
結果回頭過來,在看見門口的來人時,剛才還柔柔弱弱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怨毒起來。
她從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在看見林歡手裏把玩的那個小小U盤後,臉色突然又刷白了下去。
林歡靠在門邊,看着她臉色一紅一白,覺得挺有意思的。
片刻後,餘音靈像是石化在了原地一般,不再講話,只是定定盯死了林歡手上的那枚U盤。
像是看見了讓駱駝瀕死的最後一根稻草那樣。
她在害怕。林歡想。
林歡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啰嗦的性格,餘音靈費力八氣整這麽一出她也猜了個大概。
現在就是要把猜測落實了,然後來清算一下這筆糊塗賬。
也不枉她頂着被扣半天工資出來見餘音靈。
她垂眸将U盤裝進随身的包內,走進了包房。
在路過餘音靈身邊的時候,她瞥了眼,沒想到餘音靈竟然還回瞪了她一眼,好像她林歡才是做錯事的那一個。
新鮮。
林歡擡手招來了服務生,在對方耳旁說了句什麽。
服務生彎了下腰,然後退了出去。
林歡看着餘音靈,淡淡開口道:“司弘毅沒有告訴你,他最讨厭的就是在背地裏搞小動作的人嗎?”
不提司弘毅還好,一提,餘音靈的眼淚奪眶而出,整個人站在那裏微微抖了起來。
梨花帶雨,看着怪讓人心疼的。
只可惜,林歡一點都不同情她。
她撐直了雙手杵在桌上,看向餘音靈的目光中絲毫沒有憐惜之意。
靜靜地看着她的表演。
餘音靈涕淚橫流,看上去楚楚可憐:“你都有了蘇訣了,為什麽還要霸占着司弘毅?我知道你就是存心報複我!”
餘音靈抛棄了平日裏的淑女作态,沖着林歡毫無形象的大聲吼叫。
林歡偏過頭去啧了一聲,咻地笑出聲來。
賊喊抓賊,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還有這能耐呢?
林歡深呼吸一口,平心靜氣地看着發瘋似的餘音靈,冷冷道:“虧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司弘毅這個名字,你也配?”
抛開平日裏在蘇訣面前溫軟的模樣,真正認識林歡的人,從來不會把林歡和什麽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挂上鈎。
她是一朵真真正正的罂粟花。
吃人不吐骨頭。
林歡周身的氣場倏然變了,她底子裏更深層的東西顯露在了餘音靈面前。
從小跻身上流社會,林歡什麽沒見過。
再髒的心眼手段,在林歡這裏她只是不屑,她骨子裏自帶的疏冷與傲氣,那是千百個日日夜夜堆砌而成。
她們從生來就不是一樣的人。
林歡此話一出,餘音靈怔怔愣在了原地。
林歡深吸口氣,繼續道:
“之前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抛下他一聲不響離開的人是誰?”
“杳無音信的又是誰?”
“你比我更清楚司弘毅的情況,他當時是對你有多信任你才肯和你交心,結果你轉手拿着他的脆弱當成談資去撩騷你們學校的男生。”
“你見過他手腕上的那道割痕嗎?”林歡咧開唇露出個冷笑“你應該見一見的。”
“你知道他差點沒能繼續上學嗎?”
“毀了他,你賠得起嗎?”
林歡眼神陰霾,居高臨下地蔑視着餘音靈,這個人,讓她打心底裏惡心。
要不是林歡心細如發,那天課間活動時發現了司弘毅手腕上那條被手表帶隐隐遮住的刀傷。
後來又求着老爸給司弘毅找了寧市最好的心理咨詢師,林歡現在都不敢去想司弘毅的路最終會走向哪裏。
在餘音靈和別人撩騷的一個笑談,差一毫厘毀了司弘毅的整個人生。
現在她舔着臉來自己面前說她喜歡司弘毅?
呸!
餘音靈聽着林歡的話,一句一句,她的臉一點一點散盡了血色。
“可是我是有苦衷的啊!”餘音靈猛地跌回凳子上,整個人埋在手臂裏嗚嗚哭了起來。
林歡冷冷看着她,不再發一言。
一個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一個拿別人真心當兒戲的人,她又憑什麽覺得別人會相信她的苦衷和理由?
門再次推開,一雙好看的手拿着一疊紙巾遞到了餘音靈面前。
她淚眼娑婆,擡眼看見光的背影裏站着那個她日思夜想了很久的人。
餘音靈站起身就想要去抓司弘毅的手。
司弘毅将紙巾往桌上一放,不着痕跡又紳士地往後退了兩步,和餘音靈拉開一段不小的距離。
如果說,剛才林歡的那些話只是讓她生氣,現在司弘毅往後退的這兩步,足以讓餘音靈崩潰。
司弘毅站在那裏,冰冰涼涼的,冷眼看着這個他從小所謂的“青梅”。
時光真的很殘忍,一朝一夕間,把原來身邊的人變得認不出模樣。
林歡嗫嚅了下嘴唇,半晌後,她看向司弘毅:“走吧。”
她沒有選擇當着司弘毅的面繼續抖落餘音靈做的那些事情,林歡不想讓司弘毅那些少年兒時的回憶染上髒污。
餘音靈做錯了事情,她為此付出了代價。
之前的那些,是司弘毅和她之間的糾葛,林歡不會去做那樣的事情。
餘音靈是那樣的人,可林歡不是。
她離開前,将一個小小的信封放在了餘音靈面前。
林歡相信,但凡她還要有一星半點的良知,她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司弘毅今天過來純屬偶然。
他本來在另外一間包房裏和合夥人談律所擴張的事,結果服務生過來告訴他有一個姓林的小姐請他過去一趟。
司弘毅擡起面前的茶押了一口,他之所以會選這家茶館來談事情,除了環境清幽,服務員人均守口如瓶外。
他還知道這家茶館背後的實際控股人是林家。
在聽到有位林小姐請自己過去,司弘毅就是猜也猜出來了。
餘音靈在他心裏一直是個結,哪怕後來他做了心理咨詢,又吃了很久的藥,也嘗試着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可是結就是結,一天不解開,總是讓人不得安寧。
司弘毅過去的時候,他靠在門邊上,聽見裏面林歡質問餘音靈的那些話,他将肺裏的空氣全部吐了出去。
臨死的憋悶感讓他最終像那涅槃的鳳凰一般,浴火重生。
他很清楚林歡知道的肯定不止這些,認識林歡那麽久,林歡在餘音靈面前放信封的舉措,哪裏又逃得過司弘毅的眼睛。
他太了解林歡了。
人人都說她難以接近,卻沒有幾個人知道,林歡是真的把她認定了的朋友放在了心裏最珍視的地方。
舍不得讓任何人輕賤。
這樣的林歡,值得任何人對她好。
一時間,兩人前後腳出了茶館大門。
林歡沖司弘毅搖了搖手上的車鑰匙:“走了,再不回去學校該要扣我工資了。”
司弘毅一臉的不信任,挑眉看着她:“那點工資夠你每個月給小邁做保養?”
小邁,林歡最愛的座駕,邁巴赫GLS。
保養一次上萬都是小數了。
林歡睨了他一眼,手指上套着邁巴赫的鑰匙,甩了兩圈:“走了。”
司弘毅在林歡背過身的那一刻鄭重地叫住了她:
“林歡,請問我可以追你嗎?”
作者有話說:
雖然但是還是解釋一些看上去不合邏輯的點:歡歡的好朋友就那麽幾個,司弘毅和她在一個班,又知道她對蘇訣的心思,林歡在司弘毅面前表現出的脆弱讓司弘毅非常想保護她,但是司弘毅是正常的價值觀,可林歡心裏,因為從小的一些變故,她對朋友這個詞的含義,比別人要更深一些,和別人想的拿着普通朋友不是一個概念的事情。這也就是為什麽林歡把司弘毅當成最好最好可以為了對方去做很多事情的朋友的原因。林歡的經歷,注定了她的思維上和普通人會存在不同。(滑軌QAQ
謝謝小天使們的喜歡,啾咪~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