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電話那邊,明顯地停頓了好幾秒。
随即就是林揚的大罵:“林見鹿!你他媽竟然敢……”
“管得真寬。”謝妄輕哂,挂斷了電話,“我吓到你了?”
林見鹿沒出聲,只是眼睛微睜着,似乎是有些驚訝。
“沒事了。”謝妄揉了揉林見鹿的頭發,發現半濕,又拿了幹毛巾和吹風過來,“等下再睡。”
于是林見鹿被按坐在鏡子前,謝妄拎着吹風機,把他的黑發揉得淩亂。
alpha的身形比他高大許多,力氣也大,動作看起來已經很努力地在放輕放緩了,卻算不上溫柔,偶爾謝妄的手指勾住頭發,他的發根處也會傳來隐約的酥麻和癢。
有點像是,笨手笨腳的大型動物,發現了一株小野花,舉着厚重的爪子想碰,卻有揉碎拍扁的嫌疑。
這樣的alpha來臨時标記他,是應付家裏的最好選擇。
謝妄能如願得到他,他也能擺脫林明的掌控。
可是——
吹風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腦袋上,鏡子裏的他微微下壓了點嘴角,看上去有點不高興。
揉他頭發的動作,又放緩了一點點。
“好了,睡吧。”謝妄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明天導演想拍幾段有清晨光的鏡頭,我倆都得早點起。”
林見鹿:“嗯。”
謝妄幫他把主卧的燈關上,關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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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在拍戲,加上趕舞臺演唱,躺到床上,林見鹿才發覺四肢都倦了。
謝妄的卧室收拾得很幹淨,只有枕頭上微微留着一點沒有攻擊性的柚子香。
他漸漸地沉入了夢境裏。
隔日上午,《藏鋒》電影劇組。
導演叉着雙手臂,站在大太陽下罵話。
“我要拍的是日出。”導演指着天,“你倆自己看看,日都出到哪兒了?”
林見鹿:“。”
謝妄:“……”
謝妄:“我們起挺早的……”
“起挺早的你倆走路來的片場嗎?”導演怒道。
那倒沒有,謝妄心說。
就是昨天他磕林見鹿脖子上那個倒黴項圈,不知怎得,定時解鎖被延長了兩個小時,碰還不能碰,一碰就要報警。
他倆在客廳裏互瞪了兩個小時,才等到項圈自動打開。
這玩意兒,不好拿出來說啊。
“對,我倆就是走路來的。”謝妄揚着頭說。
“大妄你還挺驕傲。”導演翻了下劇本,“問題不大,妝造跟場景準備,我們拍室內的戲。”
林見鹿換了戲服,閉着眼睛,任化妝師的小刷子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
“大膽。”他旁邊傳來個悠閑的聲音,“還是新人,就學會遲到了。”
林見鹿睜開眼睛,陳一默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瞧見他冷漠的表情,陳一默露出點陰森的笑:“等下就綁架你。”
謝妄手裏一摞劇本砸在了陳一默的腦袋上:“演變态演上瘾了嗎你?”
“哎喲。”陳一默皮糙肉厚不怕打,“我這不是看他不高興,逗逗他嗎?”
“輪得到你逗?”謝妄擡腳就踹。
陳一默張開雙手,給了謝妄一個熊抱:“那我不綁架他了我綁架你。”
“我靠,滾。”謝妄連忙往右側閃身躲開。
推門進來的導演,被陳一默一把抱住,吓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發什麽瘋?”導演問,“陳一默你易感期剛壓下去,離林見鹿遠點兒,咱們劇組就這一個omega。”
“那行。”陳一默老實坐到了門邊。
謝妄正想再跟這人嗆幾句,餘光卻瞥見林見鹿眼睛和嘴角的笑意。
omega坐在窗邊,逆着光,白紗窗簾被風吹起了一些。
看他跟alpha打架,這麽開心嗎?
不過,林見鹿笑起來,好甜啊。
謝妄知道了,他又想明白了。
小甜o或是清冷o都不重要,他喜歡林見鹿。
林見鹿是什麽樣子都行。
“陳一默去分片場,一群受害人等着你,搞快點。”導演甩開了陳一默,“大妄和林見鹿,你倆過來這邊,‘定情’總共有兩個劇情,還有一個沒拍。”
這次的場景,是一家臺球室。
戲中謝妄飾演的主角,在這裏第二次遇見了他的omega——
臺球室裏煙霧缭繞,人聲沸騰。
謝妄來找店老板,追查一個人的下落,老板不在,他便點了根煙,背靠着牆等,卻在門邊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這一帶治安混亂,魚龍混雜,可不是那麽漂亮幹淨的omega該來的地方。
“你來幹什麽?”謝妄揚聲問,瞧見omega手裏的臺球杆,“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愛好?”
“好,停,可以。”導演說,“大妄沒問題,實力演員。”
導演招呼林見鹿:“後面這段有點難,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我們慢慢來,一遍一遍地調整。”
《藏鋒》的主線是追兇,是謝妄與陳一默之間心理和力量上的較量,請來林見鹿後增加的這一段,在全片中占用的篇幅很小。
也就是說,鏡頭語言需要非常豐富。
“你沒拍過戲,我給你多唠幾句,你別煩我。”導演拿着劇本講戲,“這個地方,劇本寫的是打臺球,幾句簡單對話,但你的動作神态要下很多功夫。”
導演:“你會撩alpha嗎?”
林見鹿:“?”
謝妄:“……”
“撩而自知,要這個狀态。”導演說,“你處理好‘撩’就行了,讓大妄演的這個角色,直接動心,其他的,我們運鏡可以搞定。”
林見鹿:“嗯。”
“別緊張。”導演安撫,“大妄!”
謝妄硬着頭皮:“幹嘛?”
“給你十分鐘,教林見鹿撩男人。”導演說,“我去遠程盯一下陳一默那邊的情況。”
謝妄:“我教?”
“你不教誰教?”導演說,“這兒誰有你專業?”
謝妄:“……”
他專業個屁啊。
這他媽,班門弄斧。
導演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樂颠颠地走了。
謝妄深吸了一口氣:“我教你。”
讓他這個老演員來翻翻腦袋裏的庫存。
林見鹿:“好的。”
“我這樣走過去。”謝妄說,“你把臺球往我的方向打,擡頭看我一眼。”
林見鹿:“哦。”
謝妄:“……”
“你去試試。”謝妄在林見鹿背後推了下。
林見鹿照做了。
謝妄看着,确實是差點意思。
“沖我笑一下呢?”謝妄問,“算了我先教你怎麽打臺球。”
班門弄斧十分鐘後,導演終于回來了。
“咋樣?我們先試一條?”
“試吧。”謝妄路過林見鹿時說,“呦呦,不強求用我教的,你先自由發揮看看,我也随機應變,能帶就帶帶你,不行我再給你調整。”
您帶帶我。
林見鹿:“那好吧。”
臺球室內,周圍吵吵嚷嚷的——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愛好?”謝妄走近。
“快打啊。”配角上前,“會玩嗎小美人,不會趕緊讓開。”
林見鹿嘴角很輕地牽了下,擡眼掃過謝妄,輕撐桌面,側坐在臺球桌邊。
謝妄呼吸一沉。
林見鹿右手抓着球杆,左腰下壓,後腰微凹出流暢的弧度,又在脊背末端起伏,輕伏在綠色的臺球桌面上。
他手中的球杆微動,桌球被撞了出去。
球打得是亂七八糟,但沒關系,後期會演繹一段完美進球。
“不錯嘛。”謝妄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想靠近點看。
林見鹿坐直了身體,兩條長腿交疊着,手中球杆末端,抵在他喉結的位置:“別打擾。”
謝妄呼吸一蹙,被迫仰着頭,笑了聲。
“還挺能野。”
林見鹿右腳擡起,挑釁一樣抵在他的皮質腰帶邊。
“你是真不怕死。”alpha的手撫上omega的臉頰,不憐惜地捏出片唯粉的色澤。
“他不打了,錢算我賬上。”他把球杆往臺球桌上一扔,将人扛在肩膀上。
“別來這種地方。”
謝妄扛着人,走到了門口,走到了導演面前。
“卡啊。”他說,“再扛回家了。”
“哦卡卡卡,過了過了。”導演回過神,“太行了,大妄,真會教。”
謝妄趕緊把人放下來。
他臨時改劇本了,原劇本是拉走,他處理成扛走了。
除此之外,林見鹿的臉頰還被他捏紅了一片。
“給個冰袋。”謝妄回頭沖後勤喊。
“不用。”林見鹿說,“等下就好了。”
謝妄的拇指指腹停在他頰邊,幫着揉了揉。
這還是他家omega第一次明着撩他。
以前都是暗地裏挖坑。
太勾人了。
怎麽會有人不喜歡林見鹿。
冰袋遞了過來,謝妄拿着往林見鹿的臉上貼了貼。
“冷。”林見鹿把他的手揮開了。
謝妄又給他找了件外套。
他把omega嚴嚴實實地保護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導演那邊,還在拉着一群人欣賞剛剛的那段。
“太棒了。”導演說,“這段到時候上映,效果肯定炸,你倆太有感覺了。”
“外面太冷了,我們去室內待會兒啊。”謝妄說,“陳一默過來了進來喊。”
他推着林見鹿進了屋內。
這戲的拍攝剛好趕上了冷天,戲服又薄,每次開拍林見鹿都得挨凍。
“剛剛演的不錯。”謝妄說。
“是嗎?”林見鹿問,“我沒按你的來,也沒有對你笑。”
“夠好了。”謝妄說,“就是那個球,打得好爛。”
林見鹿:“……”
他脫掉了謝妄剛給他披的外套,回到了臺球桌邊。
他沒玩過這個,還挺有趣。
謝妄說他打得不好,學霸起了點勝負欲。
他試着按照謝妄剛才教的姿勢,站着俯身,去戳桌上的臺球。
“腰再塌點。”謝妄走過去,從背後抓着他的手,“看準位置。”
林見鹿側過頭,目光冷清如月光,嘴巴微張,臉頰上還帶着剛剛拍戲時被捏出來的微紅。
冰冷的魚鈎又在謝妄的臉上混亂的拍。
半是自投羅網,半是願者上鈎。
謝妄演了出鬼迷心竅的戲碼,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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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妄:不敢教不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