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說你不單純

第10章

燈影搖曳，車從林見鹿的餘光裏駛了過去。

他拔掉連載衛瀾電腦上的耳機線，摘掉耳機，收回書包裏。

“怎麽樣？”衛瀾指着電腦上的語音聊天記錄問，“我前幾天認識的這個，唱歌是不是很好聽？”

衛瀾：“他還叫我小寶貝，我要淪陷了。”

“有一句跑調了。”林見鹿說。

衛瀾：“……”

“呦呦。”衛瀾說，“你太挑剔了，哪有各方面都完美的alpha啊。”

林見鹿：“嗯。”

他的确挑剔。

就連謝妄，身體外形各方面這麽對他胃口的alpha，他都覺得似乎缺了點什麽，少了點讓他迷戀的沖動，所以一直猶豫着。

但是今晚，在廣告貨架前，壓着他肩膀，開口想質問他的謝妄，就很讓他喜歡。

林見鹿用打車軟件叫了輛出租車，兩人回到宿舍的時候，宿管正在鎖門。

這宿管兇名在外，凡是晚歸的omega，都要被狠狠教訓一通，上次有人直接被罵哭了。

宿管今天也很生氣，他剛把玻璃門落了鎖，就看見路燈下兩個漸漸靠近的影子。

罵人話都到了嘴邊，其中一位黑色頭發的少年看向了他，這孩子的眼睛像是在露水裏泡過的星星，微冷剔透。

林見鹿啊。

宿管熄火了。

校長點名表揚多次的好學生。

據說這孩子家裏對他不好，學習特別拼。

這麽晚了，在哪裏學習回來的啊。

“你們倆快進來。”他把門打開，“要注意休息，別太辛苦。”

林見鹿微微低頭：“謝謝。”

衛瀾給宿管鞠了個躬。

好學生x2在宿管欽佩和期許的目光裏，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林見鹿把沒喝完的柚子氣泡水放在書桌上。

“還沒睡嗎？”公司的經紀人給他打了個電話，“臨時有個事想問問你。”

林見鹿：“沒有。”

“你想拍戲嗎？”經紀人問，“你的外形條件很好，上了大銀幕會很好看。”

“不想。”林見鹿說。

經紀人：“……”

“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戲份很少。”經紀人勸說。

林見鹿：“對不起，沒有興趣。”

“好吧。”經紀人嘆氣，“我尊重你的意願，是《藏鋒》電影劇組，看見了《尋音》放出的選手證件後，跟我們這邊聯系的。”

林見鹿：“？”

林見鹿：“雖然沒有興趣，但是可以試試。”

經紀人：“！那太好了，明天我帶你去劇組，我們試一下妝和戲。”

林見鹿：“好的。”

衛瀾同他的20來個alpha小哥哥聊完天，删掉了一個說深夜寂寞想看看腺體的，提着籃子去洗澡，回來後發現林見鹿的書桌上多了一摞書。

林見鹿正坐在書桌前，埋頭看書。

衛瀾掃了一下書名，什麽《一周教你學會表演基本技巧》、《怎樣才是一個成功的演員》、《速記臺詞基本法》還有《演員如何表達情緒》。

衛瀾：“……”

太拼了。

他打了個哈欠，搖搖頭，先睡覺去了。

林見鹿學了大半夜，這才抱着書，沉沉地睡去了。

隔天中午，星洛互娛的經紀人把車開到x大的宿舍樓下，接走了林見鹿。

《藏鋒》拍攝地，謝妄剛拍完一段打戲。

他把演他對手的兩個小演員從地上拉起來，說了聲抱歉，又問了有沒有受傷後，才拎了瓶礦泉水，坐到片場附近的長凳上休息。

重生再來一次，這部戲他拍得得心應手。

不過，要想繼續突破，還得再抓抓人設細節。

“謝老師。”助理過來叫他，“導演那邊讓你過去一趟。”

劇組在稍遠些的地方搭了幾個帳篷，作為導演組和演員休息處。

謝妄遠遠地就看見了林見鹿。

劇組今天的拍攝場地在戶外，選的是一個廢棄的碼頭，到處都是鏽跡斑斑的鐵桶還有破損的集裝箱。

破舊陳亂的環境裏，幹淨單純的少年，總是分外顯眼的。

林見鹿坐在鐵桶前的椅子上，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衫，手裏拿着薄薄的兩頁紙，低頭在翻。

他像是掉進末世廢墟裏的一朵水靈的花，引人争相采摘。

周圍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在悄悄看他。

“大妄！”帳篷裏跳出來一個alpha，“導演說給你找的老婆來了！”

謝妄：“……”

林見鹿從劇本裏擡起頭，看了眼來人，又不感興趣地轉回去，只多看了謝妄兩秒。

說話的alpha仍未覺察，大聲嚷嚷：“在哪兒呢，我這就去綁架。”

“陳子默，把嘴閉上。”謝妄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這位，是《藏鋒》這部電影裏最大的反派，演陰郁的高智商犯罪狂，是他戲中的對手，也是一位高質量演員，以後前途無量。

“劇本能記住嗎？”謝妄俯身，問林見鹿。

“很簡單。”林見鹿說。

枉他自我補習了一個晚上，這個角色壓根就沒有幾句臺詞。

全片都在被綁架，被欺負，再被救，最後再給主角A一個擁抱結束。

最多的一句臺詞就是救命。

救命。

前一個演員得有多差勁，才能在開拍後還被換掉。

“呦呦。”星洛的經紀人從帳篷裏探出頭來，被外邊圍的一圈alpha吓了一跳，頓了頓才說，“導演對你的外形條件很滿意，過來我們簡單試一下妝造和對戲，快過來。”

林見鹿起身，把兩個alpha丢在身後。

“你們劇組的含A量也太高了。”星洛的經紀人說，“能保證我家藝人在拍攝期間的安全嗎？”

經紀人不太放心：“我們呦呦看着不愛說話，但是很乖，特別單純，我們把他當唱作歌手培養的，你要保證他的安全。”

“放心。”導演說，“我讓謝妄看着他，他倆不是在錄同一個綜藝嘛。”

“行。”經紀人說。

林見鹿被帶到了化妝間裏，妝造團隊給他拿了戲服。

劇本中角色的職業是畫家，團隊給他拿的衣服，是簡單的白襯衫和灰色休閑褲，衣服的細節上做了處理，沾上了一點顏料。

“好合适。”妝造師誇獎，“弟弟你很适合穿白色。”

“妝造确實不錯。”導演看見後誇獎，“我們試一段戲吧。”

謝妄不得不承認，林見鹿很适合這個角色。

劇本中，主角偵探的老婆，就不是個黏人小甜o，而是氣質有點冷清的小美人。

他重生前，在最終決定删減鏡頭前，導演就無數次抱怨過，謝妄和劇中的老婆，毫無cp感。

他把這歸結于他不喜歡清冷這一挂的。

“來試戲。”貼合角色的演員導演都喜歡，當即躍躍欲試，“我們搞哪一段？”

演變态殺人狂的陳一默：“演最後那段，謝妄找過來，我激怒他。”

謝妄：“等……”

“行。”導演說，“這段臺詞少，林見鹿你的劇本就兩行，你先看看。妝造師簡單處理下造型。”

林見鹿被妝造師帶走了。

陳一默哼着歌，哼一半，發現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瞪着自己。

陳一默：“？”

陳一默：“咋着你不想拍啊？”

謝妄嘶了聲，不知道怎麽跟他講明白。

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搶過陳一默手裏的劇本，拍在桌子上，從對方的白大褂口袋裏抽了作為道具的筆，在劇本上圈了幾個詞。

陳一默掃了眼，圈出來的是“掐着脖子”“擰過胳膊”“狠狠按倒”還有“故意弄傷”。

“等下少使點力氣。”謝妄說，“他不是專業演員，你別沒輕沒重的。”

陳一默：“？”

陳一默：“咋着大妄，來的真是你老婆啊？”

陳一默：“放心，我雖然演變态殺人狂，但我人很好的，不會弄傷人，我不是壞人，其實我很讨厭‘變态’這個詞。”

“你最好不是。”謝妄說。

過了一會兒。

“你是不是還拿着個手術刀？”謝妄又問。

陳一默：“？”

他從白大褂戲服的口袋裏，掏了個手術刀出來，在謝妄的手臂上戳了兩下。

“硬紙做的，鈍的。”陳一默說。

謝妄搶過去，抓手裏翻來覆去地檢查。

“你他媽別給我玩壞了。”陳一默擔心，“我就這一個。”

這場戲對林見鹿來說不難，劇本中，被關了好幾日的omega奄奄一息，被陳一默飾演的愉悅犯拎出來，作為威脅謝妄的工具。

他就兩句臺詞，讓謝妄“快走”和“快滾”。

謝妄盯着林見鹿手腕上的繩子，有點出神。

妝造弄來的這什麽材質啊，質地粗糙嗎？

林見鹿的皮膚很敏感，很容易留下來痕跡，用領帶綁弄過來的紅痕都要半個星期才散。

而且，劇組的傷妝也太真實了。

場景工作人員把林見鹿推進了碼頭上早就準備好的鐵籠子裏。

不是正式開拍，只有簡單的布景。

omega沒什麽表情，只是坐在了地上，低頭看雙手手腕。

謝妄移開了視線。

看着生氣。

導演沒他那麽多心思，導演眼前一亮。

清冷感和破碎感都有了，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也有鏡頭沖擊感。

“準備來一段。”導演喊人，“變态在嗎？”

“啊在在在。”陳一默站起來，往片場中央走。

謝妄也跟過去。

入戲的陳一默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他踢開鐵籠的門，一把掐過omega的脖子，把人按倒在地上，挑釁地沖着謝妄笑。

手術刀抵在omega的頸邊。

林見鹿微微蹙眉，艱難地擡頭看向趕來的謝妄，用嘴型說“快走”。

謝妄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抓着道具槍的手用力到顫抖，發出低吼。

他的omega，那麽清瘦，胳膊抓起來那麽單薄。

疼不疼啊林見鹿。

“細節到了！”觀察試戲的導演鼓掌，“大妄這段處理的太好了，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