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陰沉下來之後,四周的殺機就越發的藏不住,一個人書生打扮的樣子搖着扇子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他長得極其的漂亮,一雙眼睛是單眼皮,微笑地時候,眼角微微上翹。
一個老人摔倒在路上,“哎呦呦”的叫着,計泯仇眨了眨眼睛,彎下腰正打算要把他給扶起來,卻見這個人從身後反手刺過來一把匕首,匕首锃亮亮的閃着光,一看就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
計泯仇心道果然如此,怔怔的後退一步,卻見那匕首倏地被人打落在地上,只聽幾聲慘叫,“噼噼啪啪”骨節碎裂的聲音,那個刺客已經被敲碎了骨頭。計泯仇微笑着看着眼前這個男子,一身的黑衣,冷冰冰的不怎麽說話,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救他性命,這個人是他的暗衛啊,從小就跟着他的暗衛。
冷冰冰的暗衛解決了刺客之後,對着他抱拳,面無表情地道:“主上還是小心為好。”說着就倏地不見了蹤影,只聽得見樹林裏樹葉沙沙作響,以前計泯仇無比好奇他藏到哪兒去了,可是在多次尋找無果之後就放棄了。
計泯仇将袖口的褶皺理了理,喏喏道:“反正都是爹派來試探我的殺手,又不會真的對我怎麽樣。”
這江湖上誰人不知到巴蜀鬼閣的計泯仇少主是個仁義善心的好人,平生就喜歡詩詞歌賦,樂善好施,簡直不像是一個武林中人。他爹咬牙切齒,很鐵不成鋼,每每派殺手來刺殺,要讓他知道江湖險惡,殊不知此人早就習慣了。
計泯仇看了看挂在樹梢上的月亮,月亮閃爍着冷輝,樹的枝桠團團将那輪明月纏住,像是伸出的手,要将它拽下來,三兩只麻雀撲棱棱的飛起,伴随着幾聲嘶啞的叫。
計泯仇走了兩步便發覺不對勁兒,看着草叢上的影子,只覺得後背冷飕飕地發涼,轉頭一看,卻見劍鋒擦着脖子被人挑開,他覺得頸部濕漉漉的,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血。
只聽遠處“平平碰碰”刀劍碰撞的聲音,他的暗衛已經和刺客纏鬥在了一處,計泯仇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幹着急,眼見徐風已經被砍傷了一刀在手臂上,锃亮的刀口印着一條血線,計泯仇心裏一緊。
等到徐風解決了刺客,運起輕功落在他身邊,道,“主上,這次的刺客不是尋常閣主派來的。”
他這麽一說,計泯仇才隐約發現端倪,難不成,鬼閣出事了?
“快,我們快回去!”計泯仇回過味兒來,急忙往回走。
卻見樹枝“嗦嗦”作響,幾十個黑衣人從樹枝上落下來,将兩人團團圍住,計泯仇才知道大事不妙,徐風劍上的血跡還沒幹,又架起劍做出防禦姿勢。
徐風一個人怎麽能打得過這幾十號人,看來是兇多吉少,計泯仇恨只恨自己懶散,不喜學武。
徐風微微側過頭,月光在他半邊臉上打出一條暗線,平進無波道,“屬下會保護主上突出重圍,請主上務必回鬼閣将舍妹救出。”
“你——”
卻見徐風已經拿着劍和刺客纏鬥到了一處,計泯仇眼前花了一片,只看見刀光劍影,鮮血四濺,他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手腕上臉上都濺上了滾燙的血珠,他心裏寒得要命,止不住的指尖發抖。
眼見徐風已經被磨得渾身是傷,知覺一股大力拉他往前一推,他被推出去十幾步遠,卻見徐風揮劍隔開追殺他的刺客的劍招,将之拖住。
計泯仇整個人都麻木了,只記得徐風說的那句話,“務必回鬼閣救出舍妹。”他狠狠地看了徐風一眼,像是要把他深刻的印在腦子裏似的,然後爬起來轉身就往前跑。
他會死的,徐風會死的。
計泯仇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狂奔,總算趕到了鬼閣,此時鬼閣已經是一團亂,暗自想是長老封塵篡權,所以必然置他于死地。計泯仇一路小心走來,卻在大堂的椅子上看見了他爹的屍體,胸口上一道很深的傷口,已經死去多時了。
計泯仇整個人一木,将痛哭壓抑在口中,一拳打向地面,果然是江湖險惡嗎?昨日和睦,今日離殇。
計泯仇把蒙住眼睛的霧氣擦幹,卻聽見有人走動的腳步聲傳來,計泯仇躲到石椅後面,大氣也不敢喘,卻聽見有人在說,“小少爺到底躲到哪兒去了,長老說要斬草除根,這下到哪裏去找?”
“怕什麽,小少爺不會武功,那麽多刺客,他哪裏躲得過?”
計泯仇咬住手腕,直到在手腕上咬出一個牙印才平複住自己的氣息,他偷偷摸摸向地牢走去,徐風的妹妹被關在了地牢裏。
計泯仇一間一間地牢找過去,卻發現這裏的犯人都死的死,橫七豎八地倒着,極為凄慘。計泯仇看見一個姑娘靠在牢房的門上,正要過去開門,卻被人一掌拍在後背上,計泯仇吐出一口血來,回頭一看來人,竟是大長老封塵。他往後爬兩步,定睛一看,只見徐月已經死了,喉嚨上一道劍傷,是被人一劍致命。
“封長老,你為何要殘害無辜之人,此為天下人所不齒!”
封塵的眼睛變幻莫測地看着他,“少主,你爹說的很對,你不知江湖險惡,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別人手裏。”
“難道權勢如此重要,要你做這不仁不義之事?”
封塵大笑出聲,“少主,你這讀書人的腦子,就裝着仁義禮智信嗎?”他向前一步,揮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計泯仇望着他,只覺得心中悲痛,難道這便是江湖險惡?
封塵拿着劍在他身上比比劃劃,來到他的手腕兒處,“我先廢了你的手吧。”說着便一劍挑斷了他的手筋。
計泯仇只覺手腕兒劇痛,鮮血直流,他手臂被踩住,痛得他咬緊下唇,才不至于說出什麽求饒似的丢臉話來。
掙紮中,計泯仇抓住牆壁一角的雕刻,卻覺得那裏有松動,怕是爹以前說過的機關暗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眼見封塵得意忘形,料定他沒法逃,計泯仇拉下機關,只見地下竟然開啓了一個地洞,同時萬千箭雨從牆壁的暗格裏射出,封塵一時不查被射傷手臂。
計泯仇滾進地道裏,手腕上的傷痛得他沒辦法思考,原來這就是被人生生挑斷手筋的滋味,他無暇思索,只知道沿着密道往外走,他爹是不是知道他老早就有這麽一天呢?
計泯仇眼中昏昏沉沉,只覺得周圍的牆壁都在繞着他打轉,他腦子都不清楚了,暈暈乎乎,血流得太多了。
他扶着牆壁往前走,隐約覺得外面通透了,是一片樹林子,計泯仇只知道逃得越遠越好,一定不能被追上,他還要為爹報仇,他要奪回鬼閣!
他全身無力,雙腳卻好似灌了鉛,他扶着樹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對了徐風呢?徐風死了嗎?
他直到看見太陽又出來,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照射出來,他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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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下留人。”
徐風本以為必死,卻聽見有人喊道。
“計槐已死,當今掌權的是封塵封長老,當初閣下效忠計槐是因為令妹被挾持,現在已不必多慮了,若是閣下識時務,就該效忠封長老,重整鬼閣。”
徐風掙紮良久,最終漸漸松了握在手中的劍,微微偏過頭,平靜道:“良禽擇木而栖。”
那人甚為欣慰,仰天大笑,“閣下果不愧為當世俊傑。”
徐風擦掉唇角的血跡,站起來,拉過那人遷來的一匹良駒,翻身上馬,跟着那人疾馳而去。
待回到鬼閣,卻見一人端着一碗茶坐在原本閣主該坐地那個位置上,封塵吹去表面的茶葉,抿了一口,道:“閣下這樣的人,竟然被指派給計泯仇那個人當了暗衛,當真是大材小用”他放下茶杯,又道,“閣下若是有興趣,不如在鬼閣領個職位當當,也好過這般屈才。”
“封長老,不知舍妹又在何處?”
封塵心思一轉,“只要你任我閣舵主,便可時常見到令妹。”
這話的意思,大概是強迫的意味。
徐風手中拳頭攥緊,“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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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泯仇昏昏沉沉的醒過來,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竹屋裏,手上被纏了紗布,他剛想起身,卻見一個少女蹦跶着跑過來,道:“別亂動!老娘好不容易才捆好的!”
瞥見這女子一身藍布短衫,頭上紮着一個孩子氣的碎花布條,背着一個斜跨小布包,說話卻如此粗鄙。
計泯仇沉下眼眸,冷道:“你是誰?”
少女雙手叉腰,氣呼呼道:“是老娘救了你!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計泯仇打量他一番,看了一眼手腕,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多謝。”
女子這才覺得禮數到了,粗魯的拉過他的手将紗布拆開,傷口已經結痂,“你這手筋雖然接好了,但是不靈便,幸好是左手。”
計泯仇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鬼閣之變與徐風,根本沒有仔細聽她說了什麽,他記得父親教予的心法,若是從頭練起,也不是沒有肯能練好。
他定要讓封塵以及所有人,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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