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婆拉着我的手放到她的額間,我茫然地盯着阿婆,突然眼前一黑,不由得閉上眼睛,只覺得耳邊呼嘯着穿堂的風聲。
阿婆柔聲說:“安,将靈力注入指尖,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問,只要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集中心思作冥思狀,風聲漸漸地停了下來,隐隐約約地隔空傳來水流聲,指尖的觸感完全消失了,停頓了良久卻沒有聽到阿婆的聲音,忍不住便偷偷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山谷中,而這個山谷的場景都是那麽熟悉,赫然就是那個我和靳逸第一次遇見的地方。
正疑惑着,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素衣長裙,額間輕點朱砂,還有隐隐約約隐在發間的白色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迷離的光芒。那人的眉眼似是在哪裏見過,細細一想,那張臉竟是那麽的像自己。
正想開口詢問,又見一女子從遠處奔着過來,粉色長裙,懷中還抱着一把古琴,她大聲喊着:“主上,主上,你等等我,我……我跑步動了……”
那人聞聲擡起頭,手插着腰笑語嫣然:“芊琴,你怎麽走的這麽慢?”
芊琴……
女子喘着粗氣跑了過來,容顏也漸漸地清晰起來,正是阿婆年少的模樣,我還記得給紅線洗禮的時候我是見過的。
難道她是娘親?我貪婪地望着被阿婆叫做主上的女子,急跑幾步想要過去,還未開口卻是被一樣透明的物件狠狠地彈了回來。
這便是阿婆的神識,阿婆很早便是教過我的,每個人都有一個神識,裏面滿滿的都是記憶,進入一個人的神識中,便能看到那人曾經經歷的一切,但是靈力的感應只能讓看的人看到,卻不能參與,就想是在臺下看戲一般,戲子演的悲歡離合已有既定的軌跡,即使留有再多的遺憾和無奈,都是無力回天的。
只是這個時候我已經全然忘記了這些,因為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娘親,我念念不忘的娘親,我渴望了十年,盼了十年的娘親,我知道已經像姆媽那樣消失在這個世間的娘親。她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帶着呼吸體溫還有笑容,叫我怎能不沖動呢。
我踉跄地爬了起來,口中不停的呼喚:“娘親,娘親……”有一瞬間她轉了頭過來,眼光隔空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由地欣喜,娘親難道看到我了?笑容還未擴開,娘親便又轉開了頭,毫無眷戀,我不由地失落。
失落的心情還未平複下去,遠處隐隐約約地傳來一陣簫聲。
娘親的手指貼着唇瓣小聲地說:“噓,芊琴,你聽……”
阿婆緩着氣息,側耳細聽,眉頭漸漸地松了開,說:“缈缈清音,這是何人?”
娘親眼珠子一轉,拉着阿婆的手就望河下游跑去,阿婆一個不注意踉跄了幾步,手中的琴也從手中滑了開,掉在了地上。
阿婆叫着:“主上,主上,等等,這是要作甚?”
娘親說:“去看看那個吹簫的人啊,還能做什麽?”
阿婆大叫:“我的琴掉了,主……主上。”
娘親的腳步頓了頓,轉頭望着掉在地上的琴又望着簫聲傳來的方向,說:“這樣吧,我先過去看看,你拾了琴來找我知道嗎?”
阿婆喘着粗氣,點點頭,轉眼間娘親便跑了開。
我望着娘親跑出視野,心中一急,那個吹簫的人難道就是阿婆說的娘親愛上的人?這時我恨不得跳出阿婆的神識外跟着娘親跑過去,奈何阿婆正在細心地擦拭着她的琴,我也見不到那人的樣子。
阿婆走到下游的時候,娘親正在與那人交談着,阿婆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主上。”
娘親同那人轉頭望向阿婆,娘親的臉頰是紅撲撲的,就像是桃花瓣上的嫣紅色,娘親的眼神裏流轉着異樣的光芒,這我是見過的,是曲婉姐姐望着小郁的時候的神采,是戲臺上那個叫小九的女子倔強地仰頭望着青葉的時候的神采。我還記得,那個女子高昂着頭說:“青,青葉,我喜歡你……”
我隐約的明白,這就是小九說的喜歡……娘親在第一次見到那人便喜歡上了那人,這難道便是宿命嗎?
娘親拉着發愣的阿婆走到那人的面前,笑着說:“這是芊琴。”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望着阿婆,說:“我叫靳旬。”
我使勁地眨着眼睛,因為我竟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見得那一汪清水一般的眼,我想阿婆她是不願記得那人的樣子的,所以我才通過阿婆的神識看不得那人的模樣。我不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