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煙兒和你，永別了
苦苦懇求于媽幫忙并得到她同意後，董岚煙立刻把行裝收拾好，打算夜裏逃出少帥府。
未料午後白雅菡就找上門來。
因懷孕食欲不佳的她，點名要吃董岚煙親手做的桂花糕。
在逃離關頭不想惹事的董岚煙，立刻去後廚忙碌起來。
可糕點送到前院還不過一個時辰，她的房門就被人踢開。
陸煜城，趙副官，管家，還有白雅菡娘家的兄嫂，紛紛踏進房門，皆是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董岚煙正要行禮，白雅菡的嫂子已經沖過去，狠狠扯着她的頭發，噼頭給了她兩個響亮的耳光！
“賤人！你嫉妒我家雅菡懷了少帥的骨肉，竟生出如此歹毒的心！雅菡和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白家饒不了你！”
她邊說邊對董岚煙拳打腳踢，無力招架的董岚煙只是下意識的彎身護着腹部，一動也不敢動……
“嫂子息怒，我府上的下人做出這種不堪的事，不用白家懲罰，我自會給白家一個滿意的交待。況且，她害的是我的子嗣，我豈會坐視不管。”
陸煜城清冷的聲音徐徐入耳，字字剜心……
董岚煙忍不住擡頭看着他，怒極而笑，“該不會是夫人說我在桂花糕裏做了手腳，要害她的孩子吧？既然無需調查就直接給我定了罪，五爺大可直接槍斃了我，給你們那尊貴的孩子償命！”
她眼中的絕望和嘲諷，讓陸煜城一陣難言的心窒。
他還沒開口，白雅菡的嫂子已經又給了她兩個耳光，“你的賤命，就算死一千一萬回，也抵不上少帥和雅菡骨肉的萬分之一！我現在就想把你捆起來千刀萬剮了你！”
董岚煙的鼻子和嘴角都開始淌血，她卻目不斜視的只看着陸煜城一人，輕輕的笑。
“五爺，我也懷過你的孩子啊？如今夫人給你懷這個孩子有個莫須有的風吹草動，你就如此緊張……可我那可憐的孩子死了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有半點難過！五爺，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不提她那個孩子還好，一提那個孩子，陸煜城的心立刻被嫉恨之火點燃！
哪個男人能容得下自己女人懷別人的野種？更何況是身肩大業的他！他若是留下那個孽種，簡直是給他陸家列祖列宗抹黑！若不是他愛她入骨，他早就把她給殺了！這件醜事傷他至死，他卻寬容至此，虧她還有臉質問他！
他低聲怒喝，“住口！你不配跟本帥提孩子！”
董岚煙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嘴角卻依舊微笑着，“對，我不配！就因為我命賤，我懷了你的骨肉，都會被你随便安個罪名，把無辜的孩子殺死。就因為我命賤，你那尊貴的夫人就可以随随便便找個理由，置我于死地……而你……”
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氣，拼命讓哽咽的聲音變得清晰。
“而你，在屢次傷害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父親在天有靈，他在看着你，看着你啊！你就不怕，你的所作所為，會讓我父親失望寒心嗎！”
董岚煙父親是留洋歸來的知名學者，曾經是幾大軍閥争相聘請的老師。當年正是陸煜城父親陸國政的人品和誠意打動了他，他才帶着妻女舉家北遷，來到宛城，悉心輔佐尚是少年的陸煜城。
陸煜城自然難忘董父的師恩，所以她這樣的怒诘讓他一時如吞黃連，喉中哽塞。
白雅菡的長兄見狀，涼涼開口，“原來在少帥心中，我家雅菡還及不上一個下人。罷了，罷了，我這就把雅菡接回家去，如實向我父親禀報。”
從來說一不二的陸煜城，最受不了別人的脅迫！
如果不是白家對他來說利用價值巨大，他怎麽可能主動提親，還耐着性子日日周旋做戲！
白雅菡那種虛榮浮躁的女人，他連看一眼都嫌多，她就算脫光了衣服纏住他，他都絕不會興起碰她的念頭！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所以就算董岚煙要毒死那個孩子，他也根本無所謂！
只是，和白家這出戲既已開場，他就必須演到底。利益當前，他分得清輕重，必須有所取舍……
陸煜城沉聲開口，“趙副官，管家！”
“屬下在！”
“老奴在！”
陸煜城黑眸冷厲，語氣森寒，“董岚煙毒害本帥子嗣，罪該處死！但念在其父對本帥有恩，本帥饒她一死。即刻把這賤婦拖到後堂，杖責五十，由趙副官親自執刑！刑畢立即将她逐出府門！”
董岚煙的身子狠狠一搖，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如同死灰。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揪緊了胸口的衣襟，唯恐那顆被他剖開戳碎的心，破裂而出……
陸煜城無視她眼中的驚懼和痛楚，繼續狠厲喝道，“趙副官，若你有一杖手下留情，本帥必将你革職嚴辦，逐出江北軍，永不續用！”
“屬下……遵命！”趙副官垂下頭，不忍去看已近失魂的董岚煙……
而陸煜城這樣狠絕的命令一出，白雅菡兄嫂立刻面露滿意之色。
別說一個弱女子，就算一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都恐怕承受不住勇猛如趙副官的五十杖打。這個懲罰，和千刀萬剮讓她死于無盡的折磨，毫無區別！
陸煜城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董岚煙，只是淡淡說道，“如果大哥和嫂子願意親見她受懲，大可到後堂監刑。我先走一步，雅菡身心受創，正需要我的陪伴。”
他說完轉身便走，白雅菡兄嫂相視而笑，也跟了出去。
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弱的泣喚。
“五爺……請留步。”
陸煜城腳步微頓，心頭狠狠一顫，卻硬逼着自己，不去回頭。
轉眼間董岚煙已經從他的身後将他抱住……
“既然五爺要我死，我絕無半句怨言……只是死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對五爺說，因我從不相信來生，此刻不說，怕是永遠沒了機會……”
那熟悉的溫軟觸碰和哀絕泣訴，讓陸煜城心如刀割……
他卻依舊冷着臉，厲聲斥道，“放肆！滾開！”
董岚煙的手絲毫沒有松動，只是用頭緊緊的貼着他的背，溫熱的淚水片刻便灼穿了陸煜城厚厚的軍裝……
“五爺的胃一向不好，記得少飲酒，每日睡前最好喝碗暖粥……五爺公事繁重常常失眠，切記不要過度依賴洋人的安眠藥物……于媽那裏有我留下的香薰草，睡前點燃香爐便能助眠……還有……”
董岚煙已是泣不成聲。
她的頭不停的蹭着他的背，雙手依依不舍的輕撫着他的腰……
“請五爺牢記……不管時局怎麽動蕩變幻，哪怕五爺手中的權勢會有削弱，可大帥和我父親還有江北的所有百姓，都絕不希望看到五爺和東瀛人合作……請五爺務必恪守底線……珍重，五爺……煙兒和你……永別了……”
說時遲那時快，董岚煙猛的抽出陸煜城腰間的槍，對準自己的額頭便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炸裂在少帥府的上空……
也炸碎了陸煜城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