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鹹魚準備時（八）
早上十點半。
郁南衍帶着姜知言進到郁家本宅的時候，大部分親戚都已經到齊，倒顯得他們來遲了些。
不過來得遲帶來的效果可不一般，姜知言瞬間感覺到了好幾道灼灼的目光正打量自己，其中最猛烈的一道……
她的視線微微一轉，一個二十出頭打扮很是精致的女生，正坐在郁南衍小嬸的旁邊，身份鎖定——桃花一朵。
郁家人口說多不多，郁老爺子作為家主目前活着的孩子一共三人。
大老婆生了郁南衍的父親，郁明志。一位…額，充滿浪漫細胞的藝術家。
當年在國外結識郁南衍母親，快速墜入愛河後閃婚生下郁南衍，結果不到一年就離婚。
郁南衍母親回到自己國家沒幾年又結婚生子有了新的家庭，而郁南衍則被抛給郁老爺子撫養，郁明志繼續在外面尋找他的缪斯。
幾乎一年都不會回來一趟，像今天他就不在。
只有郁南衍一個孩子。
二老婆則生了郁二爺——郁明烨。
根據資料和趙助提到時的表情推斷，是一位野心大卻沒什麽才能的長輩，一直嫉妒郁南衍能成為南恒的董事長，想把這個侄子拉下馬自己上，背後搞了不少小動作。
當然，這些都是姜知言自己總結歸納的，原話肯定不是這樣的。
這位郁二爺倒是挺能生，有兩個比郁南衍還大幾歲的兒子，還有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女兒，一個才上初中的兒子。
而三老婆也是郁老爺子唯一一位還活着的老婆，當年倒是生了一對龍鳳胎，但八九歲的時候哥哥意外去世留下妹妹，有些重男輕女還迷信的郁老爺子對這個女兒就不是很喜歡。
不過這位郁明娜郁小姑倒是很自強自立，自己和老公開了一個服裝設計公司，專為有錢人服務，可以說是一位女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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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年紀不大，才三十五歲，比郁南衍也就大了七歲，但人家已經有一個八歲的兒子。
姜知言的目光快速略過那朵“桃花”旁邊的知性女性，也就是郁小姑，外界對這位的評價很不錯，很多貴婦人也都喜歡找郁明娜設計，可是在趙助說其他人的消息時郁南衍在旁邊都是一言不發，只有在說這位時，特意提醒了一句。
“不要和她走近。”
人不可貌相，姜知言自認不算什麽聰明人，還是老實幹好本職工作就好。
不再多思，姜知言将全部心神放在最上首八十多歲的郁老爺子，大概是有錢心情好，這位老爺子面色紅潤，精氣神十足，看着長命百歲不成問題。
而他旁邊那位三奶奶說起來也有六十歲，保養的好，看起來像四十似的。
“哎呦，南衍帶女朋友回來啦！”這位三奶奶第一個開口，笑的很是開心燦爛，仿佛郁南衍是她親孫子一般，說完這句她還直接起身下來想拉姜知言的手，“瞧瞧這小姑娘，白白嫩嫩，看着就有福氣！南衍你可真會挑。”
如果是一般人，面對這熱情攻勢可能一下子會露出些不知所措，但姜知言反應很快，她反握住了三奶奶的手，笑的乖巧又可愛，“奶奶您過獎了，我最大的福氣就是找了南衍這麽好的男朋友。”
說完偏頭朝郁南衍眨眨眼，似乎在說：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郁南衍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明明兩人沒什麽大的互動，卻真有一種旁人插不進去的感覺，接着郁南衍不着痕跡地拉過姜知言，讓三奶奶的手瞬間落空，顯得她有幾分尴尬。
可這位就跟着沒事人似的，轉頭就坐回了原位。
——這就是豪門大戲嗎，真累。
要不是郁南衍給的真的太多了，姜知言更想回去曬冬日的太陽。
接下來就是正常認人環節，郁老爺子對姜知言的态度還算可以，也提前準備了紅包，薄薄一張應該是支票。
不知道這算不算小費？
其他人就算有些用挑剔的眼光掃過姜知言，到底在老爺子面前不敢放肆，老老實實“笑着”認過後就到了中飯時間。
長長的餐桌，面無表情地安靜吃飯。
哪怕飯菜再好吃，一頓下來姜知言也有些胃疼，這種氣氛真的能享受美食嗎？
午飯就這樣結束，随着郁南衍被郁老爺子叫走，男人去另一邊談事，屬于姜知言的發揮時間也到了。
大概十個左右女人将她團團圍住，從小到老，反而是剛剛熱情的三奶奶表示要休息一下沒出現在這裏。
“知言是吧？聽說你是南恒的員工，是怎麽認識南衍的啊？”
第一個問問題的是郁二爺的不知第幾任老婆，長的是真漂亮，看着也就二十多歲，一點也看不出有個十幾歲的兒子了。
姜知言微笑：“因為是南恒員工所以就認識了南衍。”
衆人：“……？”
這個回答，答了和沒答有什麽區別？
可作為“有教養的淑女”，大家也不會揪着一個問題不放，很快又是一位長輩，姜知言沒認出來，應該是郁老爺子兄弟那邊的。
“聽說你爸媽都只是小學老師，把你培養出來不容易吧？”
這個問題聽着很正常，如果問問題的人沒有在“培養”上加重音的話。
這不就是姜父姜母花大力氣讓姜知言傍上豪門的意思。
姜知言聽出來了，也看到了其中幾人看好戲的眼神，可惜她完全沒有生氣的想法。
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都是些不重要的人，生氣對自己身體不好，為什麽要為不重要的人傷害自己。
“那覺得容易的人自然容易，覺得不容易的人就不容易。”
不知名親戚：“……呵、呵呵。”
姜知言——廢話文學十級選手，深谙聽君一席話，好似一席話的道理。
這兩個回合下來，看着姜知言笑意不變的臉，大家也明白她不好欺負，倒是沒有人再湊上來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不管有沒有錢，大部分人都還是欺軟怕硬的，要是姜知言真的小家子氣唯唯諾諾，她們肯定得寸進尺，哪怕郁南衍在背後撐腰都沒用。
但如果姜知言進退得度，落落大方，那大家也不會大庭廣衆下得罪她，畢竟郁南衍可是欽定的郁家繼承人。
在客廳待了一會兒實在有些無聊，郁小姑大概是看出了，連忙拍拍旁邊女生的手，“讓你們年輕人陪我們一直坐着很無聊吧，小敏，你帶知言去附近逛逛。”
然後轉頭看向姜知言，“小敏從小就在這長大，熟得很，知言你第一次來是得好好參觀參觀。”
語氣親切，笑容滿分，真是一個“貼心”的好長輩。
姜知言自然是應下了，倒是那個叫小敏的女生有些不情願地撅起嘴，被郁小姑輕拍了兩下後才站起來，“走吧，大冬天的外面有什麽好看的。”最後一句話她嘀咕的很小聲。
周圍聽到的人也好似沒聽到繼續聊着自己的話題。
很快，小敏就帶着姜知言來到了郁家的花園，即使是冬天這裏依舊郁郁蔥蔥充滿生機，整個花園看着氣派極了。
“土包子。”
見姜知言目光在四周停留，小敏又嘀咕一句，同時她看了看周圍，确定這個角落沒有仆人過來後聲音頓時大了點：“土包子，也是，的确要趁機多看兩眼，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呢，哼。”
姜知言笑：“嗯嗯，這花園是挺好看的，等以後…我讓南衍在家也種一些這樹。”
以後，什麽以後？結婚以後？
小敏本來就大的眼睛頓時瞪得像要凸出來，“你要不要臉，衍哥哥才不會娶你，他只是玩玩而已！”
姜知言沒被這句話惹氣，倒是被“衍哥哥”三個字激起了雞皮疙瘩，真想知道郁南衍被這麽叫時是什麽感受。
“真的嗎？可是南衍都帶我見家長了呀～”
像這種家庭，如果不是真的确定下來，很少會帶到長輩特別是郁老爺子面前，還挑初三這種家族聚會的日子。
小敏既然也是在這長大的，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要不然真像她所說的玩玩而已，她也不會這麽迫不及待地激怒姜知言。
可惜，手段太低，效果不行。
和郁小姑那短短一句話就點出小敏從小和郁南衍是青梅竹馬、小敏家世不錯等幾個要素來比，真的差遠了。
“那、那誰知道你用了什麽肮髒手段，你們這些女人看中的都是衍哥哥的錢，根本不知道他要的什麽！”
被姜知言輕描淡寫的态度激怒，小敏的聲音又大了一些，雙拳緊握一副怒到極點的模樣。
姜知言估算了一下兩人的距離，再看看小敏的細胳膊細腿，确定自己不會被突然甩巴掌後“疑惑”開口：“那你就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
“衍哥哥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陪伴，郁爺爺又只會讓他學那個什麽管理金融的，他其實一直很寂寞。”
“衍哥哥一直渴望的都是家的溫暖，是你這種敗金女給不了的東西！！！”
家、家的溫暖……？
姜知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姑娘是小說看多了吧，覺得誰都是感情為先。
像郁南衍這樣年紀輕輕就能掌管整個南恒，不說冷血無情，也絕對不是心靈脆弱的人。
當然，和這小姑娘說這些沒用，姜知言輕蹙眉，繼續茶裏茶氣地開口：“是嗎？可是南衍說只要有我就夠了，大概是你給的溫暖不明顯吧。”
小敏深吸一口氣，嘴開始顫抖，想說什麽但說不出來。
随着“嗚哇”一聲，段位太低的小敏姑娘被氣跑了。
“唉，怎麽這麽沖動呢？”
姜知言看着一溜煙就沒影的人，無奈感嘆一句，還好她記得來時的路，現在只能自己慢慢走回去了。
在她們通通離開這個地方後，旁邊房子三樓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站在窗邊的俨然是郁南衍和一位年輕男子。
“哈哈哈，家的溫暖！哥你好可憐，來～抱抱～”
“滾。”
男子的動作被郁南衍嫌棄的眼神給制止，他笑了兩聲後又談起姜知言。
“小嫂子可真有趣，哥你賺啦！”
“是叫姜知言吧，名字和你好配哦，你是難言，她就知言，哈哈哈。”
郁南衍懶得理這種無聊的諧音梗，重新回到房間的書桌旁，拿出手機交代幾件事後就打算離開。
“等等，哥你那麽急幹啥！”
“好戲還沒開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