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追車
摩托車速度快起來,往前跑了一大段,宿硯突然又小心翼翼探身道:“哥,那要是遇上查車的,會耽誤一小段時間吧。”
“不會的,交警不會查我們。”邵含祯自信道,“不信你看。”
下一個路口果然遇到了交警查車,如他所言交警只是掃了幾眼等紅燈的兩人,根本沒查。邵含祯在心裏估摸時間,紅色摩托車拐進的那條岔道是隆生街最外圍,路窄車多,還有占道經營,嚴打以外的時間屬于三不管地帶,兩人從大道上過去應該會比他繞掉那段路更快。
大概今天難得走運,上到大路,一頂破草帽出現在視線中。兩人總算是看見了中年人的正臉,這大叔胡子拉碴,一件磨起球了的短袖前襟被汗洇濕了。他的摩托夾在兩輛電動車中間,此時開得不快。邵含祯手往後拍了下宿硯,目測此時兩人距離中年人大半條路,跟上次給周雄陽系線應該差不多。宿硯微微往前探身,左手伸了出去,手腕上的黑線向他的手背游走,竟然停在了指尖不動。邵含祯還沒開口,宿硯立刻說:“不行——”
“是太遠了嗎?”邵含祯說着擰油門就走,宿硯往前滑,估計是吓了一跳,右手摟住了他的腰。
“應該不是,”宿硯答說,“你要把我甩出去了。現在系不了。”
邵含祯也沒問,反正宿硯想解釋的時候自己就會講的。此時中年人已經走到了前頭,邵含祯剛開出去不遠,紅摩托從綠化帶之間的開口拐回了機動車道,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猛地提速,如離弦之箭貼着邊兒蹿了出去。
邵含祯自言自語道:“這大叔不簡單啊。”
他大聲問宿硯說:“我追到他旁邊行嗎?”
雖說承厄人根本看不見厄運線,但兩人真貼到旁邊了,正常人都會忍不住看一眼。他也不太清楚被承厄人看到了會怎麽樣。
宿硯只答說:“試試吧。”
那大叔開得飛快,在汽車間鑽來鑽去,車技彪悍。真要追也不是追不上,但他可不敢在路中央和另外一輛摩托并排走,何況後座上還帶着一個人呢。就在猶豫的時候,大叔踩着黃燈沖過了十字路口,無奈,邵含祯只能停車沖宿硯道:“完了,這樣可追不上了,只能等他停車。”
宿硯把右手伸到前頭,給他看腕表,“還早。”
下一段路夠長,兩人遠遠跟着中年人的摩托,邵含祯漸漸有種今天的好運用完了之感。每當他要靠近,總有汽車正好超車,愣是讓兩輛摩托間始終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能看見個背影。中年人下了大橋往城市邊緣開,搞得邵含祯還抽空看了看油表,他有點擔心這大叔根本就沒有目的地,是在溜達着玩呢。路變窄了,車流不減,他抽空對宿硯道:“再往前走就要開進人家村裏了!”
關州城市邊緣有不少新農村,有些建得很好,有些條件差,還是土路。前面不遠就能拐上土路了,邵含祯剛說完,中年人便騎着車往村子方向開。宿硯腦袋湊上前來,他還沒開口,視線中驀地再次出現了一條黑線。兩人同時一愣,下意識地朝前面的摩托看,黑線卻沒有連接向那個大叔,而是從他身邊錯開,向土路遠處延伸。
中年人并不往村中心走,只是沿着村裏的外圍開。邵含祯看看黑線,又看看大叔,忍不住問說:“什麽意思,怎麽又冒出黑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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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的黑線,”宿硯低頭看了眼手腕,“這是你的黑線。”
他安靜了幾秒鐘,拽了下邵含祯的衣擺道:“哥你離遠些,別靠太近了。”
“那不就系不上線了嗎?”邵含祯邊問邊乖乖減速。宿硯不答,再次沉默了幾秒鐘,又說:“算了,找個地方停車吧。”
邵含祯已經滿頭問號了,宿硯卻不解釋。此時中年人的摩托在前面房子的拐角轉彎,一下子消失不見。他也不猶豫,立刻就把車停在了旁邊的小賣鋪門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
“知道了。”宿硯剛說完,邵含祯快步進到小賣鋪裏。玻璃櫃臺後面坐着個大嬸在看電視,他忙沖大嬸笑說:“姨拿包煙,能幫我們看下車子和頭盔嗎,一會兒就回來了。”
大嬸把煙摸出來答應了,邵含祯攥着煙塞進胸前的挎包裏,宿硯道:“那兩個承厄人肯定會碰上,我們跟着黑線走就行了。”
兩人不緊不慢地跟着黑線往前走,這個村子家家戶戶都是自己起的二層水泥房,走了不過幾百米,邵含祯忽然瞥見一棵大樹背後靠着輛眼熟的摩托車——紅色,破破爛爛,這不就是剛才那個大叔的車!他拉拉宿硯示意他看,宿硯掃了眼,搖搖頭。
視線中的黑線仍然沒有消失。
繼續往前,兩人看見了一座二層小房,那個中年人再次出現了!此時黑線才又消失。邵含祯剛要上前,宿硯一把拉住他,想也不想就閃到了牆後面。邵含祯看看他,宿硯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眉心略微擰了起來。
兩人鬼鬼祟祟探頭往小房子的門前看。大叔把草帽背在了身後,蹲在房子的院門口抽煙。院子是兩開的木頭門,上面貼的門神早已褪色。大叔抽完煙,站起來把煙頭踩滅。他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還不忘跺跺腳。
“他是要回家了嗎?”邵含祯小聲道。
宿硯不答,只是擰着眉。
大叔側身沖着木門,從腰上取下來了一樣東西,掰開。邵含祯看清楚後頓時吓了一跳,他手中握着的是把彈簧折疊刀!大叔一手推門,木門後頭的門栓挂着,這種木頭門栓屬于防君子不防小人,他用彈簧刀插進門縫中往上一提,再把刀橫過來,門果然開了。
大叔側身進院,把門關上。
“之前我不是說兩個承厄人騎一個牌子的摩托車嘛。”宿硯驀地輕聲道,“因為我在觀厄的畫面中看見你要剪線的那個承厄人,腰帶上挂的車鑰匙和紅色的摩托車是一個牌子。”
邵含祯還沒反應過來,愣愣道:“啊?”
“偷的。”宿硯拉住他的袖子,邊往前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