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搬家
關上房門,走廊的光也被拒之門外,屋內變得昏暗。地上整齊排列着搬家用的紙箱,大多擺設都已經放了進去,只待封上。宿硯不急着搬走,慢慢地收拾,有些是不打算拿走的,有些要小心包起來。
片刻,房門被敲響。他過去開門,蘇運秀站在門外道:“念念,收拾怎樣了,要我來幫忙嗎?”
“不用了,”宿硯側身讓她看屋裏,“有些裝飾擺設我再慢慢買新的就好了。”
蘇運秀看了眼,點頭道:“好。那你挪到那邊去了,過幾天我就叫劉阿姨住家來了,晚上還能陪我說說話。”
宿硯也點點頭,蘇運秀眼裏有點不放心,但什麽也沒說。她扭身走出去幾步,最終還是回身道:“不行就找阿姨過去做飯吧,你不要自己開火哦。”
“沒事的,我小心一點。”宿硯說着把右手上的腕表取下來,擱在桌子上。蘇運秀安靜了片刻,又冒出來一句,“要不請你張阿姨去那邊做做法術什麽的?”
宿硯哭笑不得,“媽,那是一回事嗎?”
蘇運秀想想也是,沒再說什麽,帶上門下樓了。她走後,宿硯把大燈打開,又收拾了一會兒東西,視線莫名落在了那只腕表上。他走過去拿起來,黑色皮質表帶上的溫度還沒散去,這表戴了有些時間,以前他覺得月相上的那張臉有點吓人,現在也習慣了。宿硯想起什麽,摸出手機,把自己設置的二十五小時計時關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的黑線,已經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他用指尖一勾,便能将黑線勾起來、好像那真的是條絲線似的。但無論怎麽移動,或是變換勾住的位置,黑線始終有一部分緊密地貼合在手腕皮膚上。
宿硯上一次見到解厄人,是在十來歲的時候。那個人握着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剪刀刀刃有着漂亮的金色光芒。她拿着剪刀,咔嚓一聲,纏在人身上、帶來厄運的黑線就斷了,随風消散。宿硯也請她幫自己剪斷線,那個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這事我不幹。
那個人的五官早已模糊,但她眉宇間隐含的滄桑讓宿硯一直記得。按理說,那個人最多最多也就三十歲。
大概是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讓那個人又轉過了身,她拍了拍宿硯的肩膀,慢慢說:熬一熬吧,熬到三十歲就好了。宿硯呆呆地看着她,她總算是笑了下,輕聲道,再熬一熬吧,讓你熬一熬的人才珍貴。
宿硯一直記着她的話,但此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系厄人和解厄人的職責一般只能覆蓋一個城市,那個人大概并不是本地的解厄人。他有點擔心,會不會自己再長大一點,還要到更遠的地方,去把厄運系在人身上。
所幸這種事目前還沒發生。
桌上攤開的車是他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脊上貼标簽,內頁蓋着紅色公章。上面的标簽有些開膠了,宿硯坐下來,從紙箱上拿過膠帶,把标簽仔細地貼好了。做完這些,他一手撐着頭發了會兒呆,随手翻開一頁,發現曾經将這本書借走的人在頁碼旁邊用藍水筆寫了行小字:這都寫點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看不懂。
他心裏無奈,可寫上了也沒法再清理掉。宿硯愣了會兒,摸出手機點開邵含祯的號碼,發了條短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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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行字跨過半個城市從另一面亮着藍白色的屏幕上彈出。邵含祯剛洗完澡出來,正在手風琴咖啡的小微信群裏告訴店員們他明天還不在店,可能後天也不在。許優優周二休息,開玩笑說要郝文軒鸠占鵲巢,他正忙着跟兩個人打嘴仗,順手就把短信劃掉了。
鬧完,他才想起來最近除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廣告,還有一個人會用短信跟自己聯系。邵含祯走到客廳裏,點開了細看。
宿硯:其實這座城市裏不止我一個系厄人。
邵含祯沒有回複,而是打了個電話出去,那邊很快就接了。他問說:“媽,明天早晨你不出去吧?我去你那兒一趟,拿……奶奶家的鑰匙。”
跟母親商量好了,邵含祯才放下手機。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兒,起身進到陽臺。真理巷附近的高樓不多,夜空流淌出溫潤而寧靜的月光。他搭在窗框上的手指無意間點了點,像在調試着手風琴的音鍵。
邵含祯傻站了會兒,心底有些茫然,還有些不真實感。他自言自語道:“奶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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