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魏将不急不慢地在前面帶路,越走江墨越覺得眼前的景色那麽熟悉,像是前生來過這裏一樣。不,或者說,就是前生來過。
似曾相識的小亭子,滿目的桃花樹,還有拿出小茶樓。每經過一個地方,就好像是在用最纖細的手拉扯着江墨心裏記憶的蠶絲,然後牽出大片大片鮮紅的記憶。
魏将也不說太多的話,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在那裏做做,然後說些話。那些話,江墨很熟悉,像是無數次聽人說起過,聽魏将說過。江墨終于知道魏将為什麽沒有明着說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現在這樣,不是更委婉卻也更直接嗎?
可是江墨不想談,所以他仍舊裝着糊塗。他是魏王時,高高在上,前一刻還耳鬓厮磨,下一刻就能素昧平生;如今,他是司命,高高在上,又何嘗不是?江墨已經不信他了。已經不相信了。
江墨避而不談,魏将也不多話,只是點到即止。他不知道玄修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如今他這樣隐晦而又直接地提醒着江墨。他不指望江墨能夠直白地質問自己,只算提前讓江墨有個準備。
走走停停,來到金狐族的地盤的時候,江墨驚異了。他知道魏将和金狐族向來交往不深,如今他交給魏将的孩子卻如何在此地。由不得他多想,那金狐族主已經出來了。
全身白色衣裳,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讓江墨沒來由的覺出幾分熟悉,像是相識已經百年。想當初,他和老狐王也算相識一場,如今這新狐主竟也讓他覺得親切。
也是,重回江墨胸口的那半顆心,好歹也跟了眼前這人百年有餘了,哪裏會不熟悉?
玄修客氣了一番,就帶着魏将和江墨入了狐族大廳。那孩子,正在一個宮女的懷裏安靜的睡着,小巧的鼻翼随着呼氣吸氣輕輕顫動。
狐主在上,江墨也不好接過孩子,只是看着魏将和那玄修一言一語地來往,他索性來得輕松。
“司命大人倒來得快,這才一日有餘就來到我狐族,像是怕我玄修不歸還孩子似的。”玄修命人上茶,自從上回魏将因為一茶誤事,他已經很久未碰茶了。
“狐王說笑了,我們只是擔心孩子,這才趕來,也怕給狐王添麻煩。”魏将的這句“我們”讓江墨的眉頭跳了跳。
“司命大人說笑了,孩子嘛,那裏會添什麽麻煩。只是當初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了這孩子,如今司命大人這樣輕易地帶走,只怕說不過去吧。”
魏将心想,果然,這玄修另有打算。
江墨看着這兩人一言一語,也不知這狐王大人是如何救了這孩子。
“好,只是我得先讓江墨看看這孩子是不是已經好了,不妨讓他帶孩子去後殿,我在這裏陪狐王談談,如何?”江墨聽着這樣的話,也知道魏将實在故意支開自己,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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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吶,帶江公子去後殿,好生伺候着。”狐王說吧就有位年過花甲的老者帶着江墨走向後面。只是入了屏風卻只是停了腳步,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江墨雖然不解,可如今在別人地界,也只能客随主便。
“好了,狐王大人貌似忘了,我可記得那日可是給過狐王好處的。”魏将笑着淡淡說。要是以前他也許還有些底氣,只是如今,修為盡失,只剩下半顆心髒,而江墨,他不願意江墨再牽扯其中。這次若不是玄修堅持,只怕魏将會一個人悄悄帶走孩子。
“哦,司命大人是指......”玄修笑着問。
“狐王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可是把自己的百年修為都送與你了,如今你是要翻臉不認賬嗎?”魏将冷冷盯着玄修,伸手端起了那盞茶,卻遲遲未送入嘴中。
“可我記得,司命大人用自己的百年修為和半顆心髒換得,好像是那位江公子的半顆心髒吧。與這孩子哪裏有半點關系?”
“玄修”,魏将站起來,走到玄修面前,“我原以為你會因着霸占了江墨心髒三百年的事情而做這順水人情,給你的我也實現了,如今你反悔也就罷了,還讓我帶着江墨來,當着他的面。你不怕把我惹急了,我再把給你的拿回來?!”
玄修笑,伸手挽過自己束發的青色發帶在手中把玩,“我不怕,因為我沒準備反悔。剛才只是忘了那日我們的交易罷了。我給你的丹藥還好用吧?入了江墨的夢,可弄清了前塵事?”
魏将重重哼了聲,“與你無關!”
江墨卻在聽見那句魏将用他百年修為和半顆心髒換得自己的半顆心髒之時就已經愣在那裏。他顫抖着伸手摸上自己婦人胸膛,所以,現在這裏是完整的一整顆心髒嗎?難怪,難怪,會有這種久違了的熟悉的充實感;難怪魏将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的話;難怪來狐府他們是步行至此;難怪.......難怪那晚自己竟然會忐忑不安,竟然有種......心動的感覺。
玄修斜眼瞟了眼屏風後面,轉眼又笑了,“等江公子出來你們就走吧,帶着孩子。魏将,你雖為司命,可是有些事你卻掌控不了,所以,任重而道遠哪!”說罷,還跟個老友似的拍了拍魏将的肩膀。
魏将冷冷立在那裏,看着玄修進了後殿,過了會就見江墨抱着孩子出來了。魏将迎了上去,“江墨,我們回家吧。”
江墨沒有應聲,只是抱着孩子默默走在魏将的旁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