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游龍戲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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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喽, 姑娘們,好久不見。”美容院的女總監走了出來,兩個女孩兒和她握了握手。
“請進, 啊,外套可以交給我們。”這是對艾普莉說的, 艾普莉穿了防曬衫。
艾普莉和朱麗葉不算熟客, 但平均每個月應該能來一次。對于這類生意的經營者來說,這已經足夠他們每次都擺出‘親密朋友’的樣子了。
艾普莉有自己的美容顧問和美容師, 所以, 在家做各種護理比較多——但就像是購物一樣, 購物顧問将商品帶到家裏來供人挑選很好,親自去店裏也有不同的樂趣。所以,她偶爾也會和莫妮卡, 或者朋友在美容院做護理。
朱麗葉選了一個‘蜂毒護理套餐’,主要是這家美容院的主打之一就是蜂毒面膜。而艾普莉看了半分鐘,繼續之前的補水療程, 同時還加了一個‘收斂毛孔’的單項服務。
女總監親自為朱麗葉服務,為艾普莉服務的是她的副手...女總監倒是知道艾普莉才是兩個女孩兒中更富有的, 但人家有錢和她有什麽關系呢?重要的是誰在她這兒花錢!
論理, ‘蜂毒護理套餐’就是要比補水療程+毛孔收斂服務要貴,她為朱麗葉服務沒毛病。論交情, 是朱麗葉先成為她的客戶,然後帶來的艾普莉——艾普莉始終對這家美容院可有可無,朱麗葉卻是忠實客戶。後者在,前者才會在, 後者不在,就一個人也撈不着了。
女總監是很通情達理的人, 這種問題當然想的很清楚。
兩個女孩兒洗完臉之後就躺到了床上,美容師開始對她們塗塗抹抹。這是一個比較費時的過程,美容師就會盡可能和她們聊天,這是拉近客戶感情的一個辦法,同時也是服務的一部分,總不能讓顧客太無聊。
“海多克小姐的護理策略一直都非常保守呢。”美容師抹了東西在艾普莉臉上,慢慢給她做臉部按摩。
“如果我是莉兒,我的護理策略也會很保守啊。”旁邊床上的朱麗葉積極地說:“莉兒有什麽可擔心的呢?最應該擔心的難道不是這些項目有可能損害她的美貌嗎...有的時候真的會想試試擁有艾普莉的臉是什麽感覺呢。”
其實朱麗葉也是漂亮姑娘,她有一雙溫柔漂亮的藍眼睛,天生的金發(從她父母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随着年齡增長而發色變深,成為棕發)...她長得像她的媽媽,一個曾經的音樂劇演員。朱麗葉的母親在倫敦西區沒有成名,但她本身确實是個美人兒。
而且她現在才16歲,臉蛋細膩飽滿,是膠原蛋白充盈的年輕樣子——但她羨慕艾普莉也不是一點兒道理沒有。
因為艾普莉的皮膚确實好的不講道理了...以歐美白人的皮膚來說,毛孔粗大、色斑、皮膚粗糙(有體毛的原因,也有膚質本身的問題)等都是無法避免的,只在于是不是嚴重,有沒有通過護理挽回一些。
十幾歲的女孩子這些問題會少一些,但也能看出一些苗頭了。但艾普莉,她是真的完全沒有這些問題的,正如《飄》裏描述斯嘉麗的‘木蘭花般的白皙肌膚’一樣。事實上,艾普莉在美國讀中學時,也确實在學校演過話劇版的斯嘉麗。
綠眼睛、黑頭發、白皙的肌膚。
莫妮卡常常說自己生下了艾普莉這個漂亮孩子是中了基因彩票,從某方面來說,她确實是字面意義上中了‘基因彩票’。
“好像還有一點兒時間呢,不如再做一個身體護理吧?”做完了臉部護理,朱麗葉看了看時間,覺得去吃飯還不到時間,就詢問地看向艾普莉。
艾普莉點點頭,女總監就笑着帶着她們去了另一個房間。
做身體護理其實有很多項目,她們今天做的是很簡單的,就一個精油開背。
兩個女孩子日常都是做除毛的,脫掉單薄的夏裝就是細膩白膚。朱麗葉穿了一件草綠色的胸衣,看看艾普莉,她穿的是一件藍白條紋的,女孩們看到朋友的身體不怎麽害羞,反而覺得有趣。
朱麗葉摸了一下艾普莉的小腹,柔軟且光滑。忍不住說:“你應該多穿幾次露臍裝,看這小腰多好啊!”
“莉兒的肚臍剪的很好呢,我的就差遠了。”
女總監看着兩個女孩兒,或者說兩個‘公主’,微笑不說話——真是讓人羨慕的孩子,她們一開始就擁有了太多別人一輩子也擁有不了的東西。16歲的女孩兒可以化妝,可以除毛,可以燙頭發,可以穿性感的露臍裝,但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被美容師圍着轉,穿昂貴的大牌華服,開始考慮種種高端護理項目,甚至整容。
“你是怎麽除毛的?真的除的好幹淨...好滑啊。”朱麗葉摸摸艾普莉的小腹,又摸摸她的小腿。
歐美白人的人種特質,導致了他們的體毛格外旺盛。當然,女性的體毛問題沒有男性那麽嚴重,但有一部分女性還是會在軀幹都有一層絨毛,特別是南歐和拉丁美洲白種人,這方面特別嚴重(其實拉丁美洲白種人大部分就是西班牙、意大利這種南歐血統)。
軀幹如果都有體毛,那小腹肚臍附近的體毛就會更加旺盛。女孩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們一般不會像男性一樣長胸毛...不然的話,那畫面就太美了(其實除了軀幹體毛,白種女孩兒的面部毛發也是個問題,以北美為例,22%的女性有面部毛發困擾,主要是胡須)。
軀幹部分的體毛是這麽個情況,只是部分人的苦惱。四肢的體毛就屬于全民問題了,這個問題不只是白種女孩兒苦惱,黃種女孩兒是一樣的。大約就是黑人女孩兒好一些,但黑人女孩兒有另外的困擾就是了。
只是黃種女孩兒四肢體毛一般都是小問題,除毛可以,放着不管也不是大問題。白種女孩兒就不一樣了,小臂和小腿的體毛很多人可以說是相當厚密了。其中南歐女孩兒要更辛苦點兒,因為她們的體毛普遍偏黑,體毛濃密就很明顯。越往歐洲北部的話,則會更偏淺黃,就算體毛濃密,看起來也不會那麽明顯。
艾普莉在美國時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因為年紀還小,大家都體毛稀疏,而且顏色淺嘛。而且,美國女性有除毛的習慣,就都還好...來倫敦定居之後才發現,原來體毛茂盛的人這麽多啊......
歐洲這邊女性除毛的比較少見呢。
當然,富有家庭的女性大多數都除毛...朱麗葉也有除毛,所以才問她除毛的事。
“除毛嗎?唔...是凱莉小姐負責的。”艾普莉對除毛沒有太多的印象。她的體毛并不嚴重,只有小臂、小腿、腋窩需要除毛,而且這些部位的體毛也很稀疏。定期除毛之後,她從來沒想過體毛這個讓人尴尬的小小問題。
“是嗎...我想做一個激光脫毛的手術,我媽媽希望我18歲以後再去做...這又不是需要動骨頭的項目。07年的時候就出了第三代冰點激光脫毛,早就不是九十年代老掉牙的技術了...我媽以前有朋友做激光脫毛不太成功......”
“激光脫毛手術......”艾普莉的注意力其實已經跑偏了,手上捏着美容院的一個産品,正在看用法。
離開美容院的時候已經12點多了,等司機彼得接到她們,就把她們送到了一間意大利餐廳。
一家名叫‘塗鴉’的意大利餐廳,有提前訂位置,是艾普莉選的。
接待迎上來,殷勤地說:“海多克小姐、布萊克小姐...請。”
艾普莉屬于‘熟客’,她的訂位信息是有特別記憶的,并不需要再問。此時接待的态度并不像服務人員,更像是一個熟人...即使态度稍微殷勤了一些。
落座之後另有侍者拿來了兩份菜單,兩個女孩兒幾分鐘就商量好了今天吃什麽——因為未成年,現在又是公共場合,開胃酒就只能是無酒精香槟了。開胃菜點了莎樂美香腸,湯則是蔬菜湯。頭盤要了海鮮燴飯,二道(主菜)是肉排。
在挑配菜的時候艾普莉和朱麗葉猶豫了一下,最後聽從了侍者的建議,選擇了炒蘑菇。
配酒還是一樣的原因,只能換成無酒精飲料。
“甜點當然是冰淇淋啦!”艾普莉理所當然地說,她的熟人都知道,冰淇淋是她最愛的食物,現在這個季節可以名正言順地大吃冰淇淋呢。很難說她不是因此才喜歡夏天的,畢竟夏天的陽光可是她的防曬大敵。
朱麗葉唯獨在甜點上決定和小夥伴點不一樣的,要了一點兒水果。
“餐後咖啡就不要了吧?”朱麗葉征詢地看向對面的艾普莉。
意大利餐最後是用一小杯烈酒,或者咖啡來做結束的,被認為有利于消化,前者甚至直接被稱之為‘消化酒’。也有人兩樣都會要,一杯酒一杯咖啡。
艾普莉發現‘塗鴉’的菜單換新的了,新的菜單是手繪的菜品樣子,一下就看入了神。朱麗葉問餐後咖啡不要了,她都沒聽清,自然而然就點頭了——當然,就算她注意力集中,也會點頭的。
雖然‘塗鴉’每一樣菜品的量都不多,但艾普莉吃的也不多啊...大吃大喝一番之後,還能喝的下意大利咖啡才奇怪了。
“...最近讀了瑪麗·倫敦的《玫瑰戰争》...對了,莉兒你讀過這本小說嗎?”吃飯的時候人是最放松的,所以适合閑談。
提到《玫瑰戰争》,艾普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沒幾個人知道艾普莉就是瑪麗·倫敦,沒有向公衆透露是為了省事。不然一個曾經的詩人少女,富有的女繼承人,忽然寫了一本言情小說...怎麽說呢,肯定會成為八卦小報上的頭條的。
這對于艾普莉的日常生活沒有好處。
但對身邊的朋友保密,就只能說是一個意外了,沒有刻意去說,就成了既成事實。再然後想要改變,好像也不好意思刻意去告訴其他人自己寫了一本小說?
所以,到現在為止知道艾普莉是‘瑪麗·倫敦’的也就是寥寥幾人——艾米麗知道,簡·哈茨也知道,由她們兩人又延伸出了一些知道的人。要說機密,也不算機密,但朱麗葉确實不是知道秘密的人。
“瑪麗·倫敦真棒啊!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讀《玫瑰戰争》好快樂哦...”以一個英國少女來說,朱麗葉的性格是偏內向的,面對艾普莉這樣的女友還好一些,對異性的話,她因為幾年前的一次事件其實是懷有恐懼的。
這種恐懼雖然不是特別嚴重,會妨礙到社交,但卻是如影随形,是她始終不能克服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16歲了,始終沒有和任何一個男孩子約會過。一個漂亮的16歲大城市女孩兒,這是真的挺少見的。
但是她內心其實是一個正常的花季少女,恐懼異性是真的,春心萌動也是真的嘛——這麽講有點不好意思,但事實就是她讀《玫瑰戰争》的時候是一邊臉紅一邊讀的,完全代入了戀愛中的少女。
艾普莉:emmmm...【左顧右盼.jpg】
本來她是想要和朋友坦白自己就是瑪麗·倫敦的,但現在,忽然就沒辦法開口了呢。
有點羞恥,為自己,也為朱麗葉...如果朱麗葉知道自己當着原作者的面說了什麽......
“最近《玫瑰戰争》完結了,真的好可惜,沒有書看了...當然,我不是說《玫瑰戰争》到此完結不好。大概好的故事都是這樣的,完結的時候總是滿足又遺憾——其實,我也沒法想象,遇到過米勒之後珍妮弗的故事會怎樣,到此停止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珍妮弗終于輕松一點兒了,而未來還可以做圓滿的想象...如果真的寫下去,要麽是徹徹底底的悲劇,珍妮弗崩潰,要麽就是故事圓滿,但那個讓人喜歡的女孩兒會變得陌生。”
朱麗葉提到的‘米勒’就是《玫瑰戰争》最後一位登場的男主角,和劉易斯一起撐起第三部 的那位——《玫瑰戰争》第三部還未發售,但已經在印刷了,定名為《玫瑰戰争3月與日》。
劉易斯是月亮,月亮冰冷,而且是靠反射太陽的光才能亮,暗喻的是劉易斯是借助珍妮弗才成長。而米勒則是太陽,太陽炙熱,它将光熱帶給別人,當然也帶給了珍妮弗。
相比起纨绔壞小子劉易斯,米勒則是金發碧眼的爽朗青年。他的爽朗不同于施耐德,是真的毫無陰影,而且他要更年輕,更豁達,更無所畏懼。他從一開始出現,就帶有強烈的牛仔與嬉皮士結合的氣質——當然,是美化過的,屬于文化記憶的牛仔和嬉皮士,不是歷史上真正的他們。
這樣的米勒是怎麽樣的呢?
不是他一開始愛上了珍妮弗或者招惹珍妮弗,而是珍妮弗愛上了他,愛上了他的熱烈、直率、一覽無餘,愛上了他透明澄澈的靈魂。
珍妮弗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要死的星球,寒冷、衰亡,是挂在天邊黯淡的星。而米勒那麽熱烈,或者說轟轟烈烈,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溫暖自己。
就像很多年邁的人喜歡接近年輕人,那樣就仿佛他們也年輕了一樣...人是善于從他人身上汲取狀态、自欺欺人的。
米勒拒絕了珍妮弗,珍妮弗很好,但不代表他就一定要愛上她啊。
珍妮弗用盡了一切辦法去追求米勒,以她的誠懇,以她的愛,最後她成功了。就如同劉易斯對珍妮弗有了真情,認真了起來,才得以成長,珍妮弗的成長其實是一個意思。
米勒治愈了她,讓她學會了什麽是真愛...她太早被迫走上了獵取愛情的道路,她甚至不知道什麽是真愛,就先摧毀了真愛。
艾普莉的描述下,米勒仿佛是行走在人間的天使,那麽可信,又那麽可愛,與其說他像情人,不如說他像你的兄長,像你的胞弟——漂泊很久的珍妮弗會愛上他,會得以成長,一切都那麽水到渠成。
不過,也正如朱麗葉說的,到此結束就是個好故事,可以有圓滿的想象。而如果還要繼續,從米勒身上得不到愛情點數的珍妮弗要怎麽辦呢?重新踏上她的‘征程’,日複一日變得連傷感痛苦都沒有,成為一個獵取愛情的機器嗎?
珍妮弗這個角色的吸引力,很大程度就是她的掙紮、彷徨,就像任何一個鮮活少女。
......
“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嗎?”下班回到家的莫妮卡要了一杯果汁,看到軟塌塌撲在沙發上,仿佛一條缺水小魚的女兒,覺得好笑。
“嗯...媽媽不知道嗎?”艾普莉吹了一下搭在鼻頭的頭發,聲音甕甕的。
“這...還是知道的。”怎麽說呢,家裏孩子的行蹤戴維斯和莫妮卡是絕對知道的!為了安全着想,艾普莉他們身上很多件物品都有定位功能...為了防止意外,準備的是‘飽和式定位’。
更不要說艾普莉和朱麗葉出去玩是提前做過日程安排的,簡·哈茨的工作表上就可以看到...莫妮卡除非是沒看,不然肯定是知道的。而她怎麽會沒看呢?不管工作多忙,她不認為關心一下孩子們日程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對孩子們日程,乃至于出行的監控,卻是不好宣之于口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明知道這是為了他們的安全着想,心裏也會不高興。
所以莫妮卡很快轉移了話題:“亞當明天就回倫敦了。”
大學的夏季假期也開始了,亞當會來倫敦和家人一起不奇怪。不過,這引起了雙胞胎的懷疑。
“聖誕節的時候他還說很忙呢,忙着他的游戲公司創業,可能沒時間和我們一起過暑假...現在又是怎麽回事兒?”伯特萊姆咬着一角披薩,含含糊糊地說。
晚上玩游戲的時候伯特萊姆管廚房要了一個披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似乎永遠都吃不飽。
“嗯哼...可能是游戲公司的事兒黃了吧。”尼克勒斯也分了一塊披薩,随口送出了屬于兄弟的‘詛咒’。
“我早說他那個車庫公司不行!這年頭還車庫創業?勵志讀物讀太多了!”
艾普莉晚上不太吃這些,沒有去分雙胞胎的披薩,從廚房拿了一小碗清洗過的櫻桃,一個一個吃的很認真,并不參與雙胞胎對亞當創業的讨論。
她不太了解亞當創業的事,每次亞當迷茫的時候,鼓勵就完事了。相比之下,一直給亞當潑冷水的雙胞胎,其實對他的創業要了解的多吧。
亞當之前想要做一個社交平臺,挺了一年失敗了,這是他的大學一年級。而現在做的是游戲公司,第二次創業——在大學第二年結束的當下,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第二次創業是不是已經徹底失敗了。
然而,第二天到家的亞當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沒有失敗,才沒有失敗呢!
“事實上就是失敗了吧?你們的資金鏈已經斷了,想要引入新的投資人,結果根本沒人理你——如果你願意務實一點兒,去找找爸媽的熟人,新投資應該沒問題,但顯然你不願意。”尼克勒斯尖銳指出問題所在。
“你比伯特還要幼稚,似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點兒什麽?證明自己不是‘海多克’也可以獲得成功?”
“你現在最後的機會是說服爸媽,或者莉兒?讓他們成為你的投資人——你自己難道不覺得可笑又多餘嗎?”
亞當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苦笑——極力地想要證明自身,是他這樣父母極其成功的年輕人常有的問題。而他的問題可能更大一些,因為他還有一些天才的弟弟妹妹。
雙胞胎不用說了,他們完美地繼承了戴維斯在科研上的敏銳,一切都符合大衆對天才的定義。而艾普莉,她是另一種天才,這一點他們很早就知道了,只不過到詩集《鳳凰》出版才确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