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終于分手的十七天
這一晚上,莊澤睡得很沉。
程青放入夢而來,在夢裏溫柔纏綿地吻住了他,四周煙火應聲而起,綻放出絢爛的圖案,美得好像仙境一樣。
醒過來的時候,唇角的餘溫仿佛還在,身體裏的悸動也還未褪去,看着床空蕩蕩的另一邊,他忽然有些想念起程青放來了。
元旦三天休假,過得平靜無波,莊澤陪着趙雲梅逛了街,置辦了一些春節的年禮,然後幾乎每天晚上都被程青放的電話叫到卧室中煲上半個小時的電話粥。
到了後來,趙雲梅都有點懷疑了,旁敲側擊問他是不是在談戀愛,莊澤矢口否認了。
元旦一過,莊澤就重新投入了公司的工作中,而程青放也因為北辰總公司有事情要處理,一直到了周五下午才回來。
接到程青放的微信時,莊澤正在會議室和營銷部、客服部的下屬們開會,不知怎麽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一倍。
營銷部和客服部因為手機銷售中的一些細節起了争論,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把目光期待地看向了莊澤,盼着老大給自己一個公道。
莊澤的思緒有點飄,好半天才道:“這事暫時先擱一擱,今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冷靜一下,下周一再協商。”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出了會議室。
邱小瑜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但是,他們以前加班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都一起吃完了宵夜才下班,現在這時候怎麽能叫做“不早了”?
“小莊總是不是談戀愛了?”營銷部的經理小聲八卦,“邱經理,你應該知道吧?”
“應該吧,小莊總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戀愛的酸臭味,”邱小瑜嘆了一口氣,雙手托着下巴,“我好嫉妒啊,誰搶走了我們這麽好的小莊總。”
門被推開了,莊澤又回來了:“對了,小瑜,安加社區成了網絡客服的典範,市商會明天會組織人過來學習,你準備一下。”
邱小瑜頓時哀叫了起來:“小莊總,不要啊,我最怕應付這些事情了,我明天很忙,要不讓……”
“你不是閑得很嗎?都能看出我散發着戀愛的酸臭味了。”莊澤瞟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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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小瑜立刻萎了:“小莊總我錯了,我再也不八卦你的私生活了。”
莊澤笑了笑:“偶爾八卦一下也行,但還是要把工作做好,記得好好準備,認真接待。”
門又被關上了,邱小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鄭經理,我是眼花了嗎?小莊總剛才對我笑了,天哪,一定是戀愛了,笑得太好看了!”
莊澤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室,快步下了樓。
程青放的車停在一條街外,大老遠就放下車窗朝他招手。
莊澤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還沒坐穩,唇就被吻住了。身上還帶着寒冬的冷冽,唇瓣卻已經被炙熱所覆蓋,兩人的氣息都有些急切淩亂了起來。
“想我嗎?”程青放啞聲問。
莊澤被親得手腳發軟,靠在椅背上急促地喘息了兩下,努力想要裝出從前那副淡然的模樣:“還好。”
“那就是有點想喽?”程青放心花怒放。
莊澤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去餐廳的路上,程青放一路都哼着小曲。
兩人重逢後,他費盡心機地追求莊澤,三十六計兵法用了三十五計,有那麽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莊澤真的是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都快堅持不下去了,今天,他終于撥雲見日,看到了一點曙光。
晚高峰的馬路有點堵,程青放在寧達廣場附近找了個餐廳吃飯,他心裏打着小九九,這裏離寧達公寓近,等吃完飯後看看莊澤的心情怎麽樣,要是不錯的話就提議到以前住的公寓去住一晚,莊澤要是答應的話,那就算是接受他了吧?
這個念頭一起,程青放整個人都有點熱了起來,無數旖旎的景象克制不住地在腦子裏閃過。
“你怎麽了?”莊澤納悶地問,“這刺身挺好吃的,怎麽不動筷子?”
“當然……好吃。”程青放看過來的眼神有點飄。
怎麽幾天沒見變得神神叨叨的,都沒吃呢就誇好吃,聽起來一點誠意都沒有。
莊澤不理他了。
程青放終于從旖念中清醒過來,殷勤地替莊澤夾菜:“我剛才說的不是刺身。”
莊澤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好奇心:“那你說的是什麽?”
程青放湊過去在他耳邊道:“你呀。”
莊澤的腦子轉了個圈,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耳根忍不住泛紅了,狠狠地瞪了程青放一眼。
程青放不敢再調戲莊澤了,笑話,重頭戲在後面,這個時候還是收斂點吧。
這家日料店雖然廟小但是五髒俱全,食物品種很豐富,也很新鮮,吃到中途的時候,原本在後廚掌勺的老板還親自出來詢問客人對菜品的意見,并送上了飯後甜品。
很完美的一頓晚餐。
眼看着莊澤吃起了甜品,程青放心癢難耐,輕咳了一聲,正要把想了一晚上的問題問出口,莊澤的手機響了起來。
莊澤一看屏幕,朝着程青放“噓”了一聲,這才接起了電話:“媽。”
電話裏傳來趙雲梅的哭泣聲:“小澤,快來!你爸他送急救室了!”
莊澤一路飛馳,和程青放一起到了市二醫院。
莊祁安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躺在病床上還沒有蘇醒。白明燕、莊臻都不在,邊上有個在莊家呆了好多年的傭人陳姨伺候着,趙雲梅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看着莊祁安一邊抹眼淚。
莊澤站在床頭,神情複雜地看着莊祁安。
此時此刻,原來一直高高在上的莊祁安褪去了金錢的外衣和父親的威嚴,成了一個渺小、脆弱的存在,他的臉色慘白,身上纏着各種儀器,床頭的檢測器偶爾機械地叫上一聲,才能讓人察覺到他殘存的生命力。
“小澤……這可怎麽辦……你爸他不會有事吧?”趙雲梅看到兒子進來,終于有了主心骨,一把拉住了莊澤的手啜泣了起來。
“陳姨,這是出什麽事了?”莊澤看向傭人。
陳姨嘆了一口氣,看着莊祁安欲言又止,終于下定了決心:“小澤,可真是出了大事了,太太她……她出軌了,今天和先生大吵了一架,太太說話很難聽,說先生是個爛人,到處都是小三小四,以前她為了錢忍着,現在先生都快破産了,她早就受夠了,出軌了又怎麽樣?她才出了一個而已,比先生好多了,先生忍不了,明天就去民政局離婚……”
莊澤呆了片刻,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笑得很暢快,扶着椅子好像連腰都直不起來了,眼角卻又挂着一滴淚,又好像要哭的模樣。
陳姨被他吓了一跳,倏地住了口,趙雲梅也有點慌了,一疊聲地叫了起來:“小澤,你怎麽了?你爸都這樣了你怎麽還笑?”
程青放原本在病房門口站着,一見這情景疾步上前,抓住了莊澤的肩膀:“冷靜點……天道輪回,說的就是你爸,你別太難過了……”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蘊含着無盡的力量。
莊澤的情緒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眼角微紅,有些狼狽地避開了眼去,不自然地躲開了程青放的手:“我沒事,只是有點感慨而已。”
他看向陳姨:“莊臻呢?給他打電話了沒有?爸平常最疼他,怎麽連個人影都不見。”
“可別提了!”陳姨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老周給他打電話了,可他說是在M國出差趕不回來,讓我們多照顧先生一下,後來先生的秘書過來了,我才知道,小臻是去那裏賭錢去了,還……”
她的聲音頓住了,病床上的莊祁安手動了動,醒了過來。
病房裏一陣兵荒馬亂的,護士、醫生都輪番過來查看情況,趙雲梅拽着醫生淚眼婆娑,懇求醫生一定要全力救治,不要怕花錢……
莊澤心裏煩躁得很,轉頭出了病房,站在了走廊盡頭的窗戶旁透氣。
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幾乎可以預見,母子倆已經平靜下來的生活即将被打破。趙雲梅好不容易對莊祁安死了心,這樣一來又要被拽回去了。
“別擔心,我剛剛問了一下醫生,你爸是因為血壓升高引起的暫時性休克,治療幾天應該會沒事,”程青放在他身後安慰着,“就是以後要注意觀察,降血壓藥不能停,以免引發中風、腦梗等并發症。”
莊澤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別陪着我了,這裏亂糟糟的,先回去吧。”
“沒事,我回去也沒事做,”程青放的聲音頓了頓,忽然回過神來,莊澤這是在趕他。
他遲疑了一下,試探着問,“要是你怕被你爸媽察覺,我就在樓下等你好不好?”
這态度,讓莊澤的心裏泛起了一絲愧意。
程青放對兩個人未來的關系坦坦蕩蕩,而他卻一直在朋友父母面前遮遮掩掩的,顯得有點不夠坦然。
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他不想橫生枝節。
“要麽你去外面逛一逛,我好了發你消息,你再來接我?”他有點心虛地問。
“行,”程青放拍了拍他的肩,有點不屑地道,“別難過,為了你那個爸爸,我覺得不值得。”
莊澤其實并不難過,只是很感慨,這世界的因果報應很玄妙,莊祁安流連花叢這麽多年,讓這麽多女人心碎神傷,最後收拾他的也是一個女人。
他給白明燕打了個電話,了解了一下具體情況。
白明燕倒也幹脆,沒藏着掖着:“小澤,我坦白和你說吧,我外面有人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你看看你爸,年紀大了腦子都不靈清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投資,我都勸了他不知道幾回了,他還沖我吹胡子瞪眼的,想賣我名下的房子,呸,做夢!還有,你這麽好一個兒子,他硬是不喜歡你,把你趕走去偏寵老二,這下遭報應了吧?我嫁給他這麽多年,忍了多少委屈?現在他公司不行了,我沒必要陪着他這個半老的人熬,再熬下去我人財兩空了。你告訴他一聲,該我拿走的我都拿走了,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回到病房,莊祁安正和趙雲梅在說話,拉着她的手眼神溫柔,莊澤輕咳了一聲,莊祁安一見到他,頓時眼中透出光來,期待地看着莊澤。
趙雲梅趕緊打圓場:“小澤,醫生說你爸的情況暫時穩定了,就是以後飲食起居要注意一點。”
“爸。”莊澤淡淡地叫了一聲。
“你來了就好,”莊祁安感慨着道,“老了,你爸真的老了,都是你們年輕一輩的天下了。”
“你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了。”莊澤的神色淡漠。
“怎麽能不想?”莊祁安惱火地道,“那個賤女人,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還有,公司裏現在多事之秋,小澤,你明天幫我去公司坐鎮一下,我會交代下面的人給你權限,小言的位置還空缺着,不如就你暫時先……”
“不用了,爸,你還是趕緊叫莊臻回來吧,我已經離開公司快兩年了,沒有這個能力挑起大梁。”莊澤客氣地道。
“小澤……”趙雲梅不安地叫了一聲。
莊祁安的神情尴尬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們母子倆受苦了,雲梅,等我和那個賤人離了婚,我就和你結婚,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
趙雲梅捂住了嘴,嗚咽了起來。
莊澤卻半點都沒有感動,七出只覺得分外可笑。
憑什麽?莊祁安風光無限、萬人擁趸的時候,看不見他和趙雲梅;現在莊祁安落魄了,就要他和趙雲梅來收拾殘局,在莊祁安身旁照顧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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