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終于分手的第四天
夜色靜谧,月光柔和地灑在了青石磚鋪成的地面上,遠處的路燈靜靜伫立,散發着暈黃的光,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這一刻,莊澤有點恍惚,好像兩個人從未分離過這一年多的時間,昨天才剛剛見過面似的。
一陣秋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
莊澤猛然清醒了過來:“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程青放的眼神陰鸷,冷笑了一聲:“小莊總很有情調啊,這麽冷的天氣,和人在外面談情說愛,戀戀不舍的。”
莊澤愣了一下,客氣地笑了笑:“我有沒有情調不太好說,程董倒是空閑得很,深更半夜,大冷天地跑到這裏來看我談情說愛,真是有勞了。”
程青放慢條斯理地道:“這是公共場所,沒人規定我不能來。”
“那你慢慢逛,我就不打擾了。”莊澤不再理他,快步朝着單元門走去,掏出門禁卡打開了門。
門快合攏的一剎那,一雙手攔住了門,程青放擠了進來。
“你幹什麽?”莊澤又驚又怒,“快出去,要不然我叫保——”
身體被用力地推了一下抵在了牆上,尾音被吞噬殆盡。因為太快,莊澤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聽到了牙齒相碰的輕微撞擊聲……
樓道裏的聲控燈壞了,在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中忽明忽暗,到了最後索性罷工了。
黑暗中,彼此熟悉的觸感一點即燃,血液仿佛一下子注入了什麽化學物質,急促地流動、達到了沸點。
呼吸将要殆盡的一剎那,程青放猝然松開了他的桎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莊澤綿軟地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臉頰微微泛紅,那雙漂亮的墨瞳迷蒙,仿佛透着一層水光,那唇色嫣紅,誘惑着人繼續品嘗。
這樣的莊澤簡直秀色可餐,程青放意猶未盡,嘗了一下嘴角被咬破的血腥味,不自覺地又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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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他的臉上挨了一個耳光,瞬間,火辣辣的痛感襲了上來。
兩個人都呆了一呆。
“無恥!不要臉!”莊澤壓低聲音朝着他怒目而視。
程青放僵住了,好一會兒才道:“莊澤,從來沒人打過我耳光,只有你,打了我一次不夠,居然還敢打我第二次。”
“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還會有第三次。”莊澤冷冷地道,“讓開,要不然你等着我報警抓你。”
他恫吓了一句,只是這話連他自己聽着都有些綿軟無力。
程青放會怕警察?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然而,出乎莊澤的意料之外,程青放讓開了。
莊澤強自鎮定,整了整被揉得歪斜的衣領,大步進了電梯。
電梯門徐徐地合上了,把身後那道噬人的目光隔絕在了門外,莊澤繃緊的後背這才漸漸松懈了下來。
進了家門,莊澤沒有開燈,倒在了沙發上。
他有點擔心程青放還沒走,要是開燈的話,程青放就知道他的門牌號了。這個男人偏執強勢,保不準哪天會做出強行入室的事情來。
他一點兒都不想再和程青放扯上關系了。
希望今晚的這一場意外,只不過是因為慶功宴上見了一面後的臨時興起吧。
程青放的确還沒有走,在樓下的小花園裏來回踱着步,深秋的風有點冷,他的心卻很熱。
剛才的熱吻,不時地在腦子裏重放,每想一次,身體裏就會有過電般的酥麻襲來。
這種感覺,已經久違了一年多了。
和莊澤分開的頭兩個月,他過得很不錯。
離開了際海市,離開了所有和莊澤有關的人和事,他在北辰埋首工作,早出晚歸,把澄青集團雷厲風行地整頓了一遍,以至于公司的一些高層都偷偷跑到程家老爺子那裏訴苦告狀,說他變本加厲地不講情面了。
笑話,他在莊澤那裏受了奇恥大辱,日子過得這麽慘,當然不能讓別人也好過。
到了後來,連程青穎都受不了他了,委托顧聿行快點給他找個對象,“我哥一定是內分泌失調了,需要愛的滋潤。”
他倒是也想啊,可是那個小白眼狼根本就養不熟。
就這麽折騰了小半年,那被欺騙的恥辱終于散得差不多了,莊澤也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了,他覺得該繼續好好享受人生了。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就算他曾經愛過莊澤,那也只不過是一時的迷惑,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淡了。
年底的時候,有個以前認識的模特試探着約他一起出去逛街,他可有可無地同意了。那天剛好是個周末,他懶得開車,讓那個模特自己過來,他則直接從公司走到了世貿大廈的廣場上百無聊賴地等着。
剛好,外面的LED屏幕上正在放一則安加手機的廣告,莊澤作為首款手機的發布人,在廣告的鏡頭中一掠而過。
那熟悉的臉龐和身影映入眼膜,剎那之間,被他強自封印了的記憶一下子就清晰地出現在了腦海。
所有的僞裝在這一瞬間,被剝了個一幹二淨。
他沒辦法欺騙自己,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莊澤。
就算莊澤再無情、再刻薄,他也還是從骨子裏喜歡這個人,無論是薄情淡漠的眼神,還是強自鎮定卻依然泛紅的羞澀耳根。
可能,這就叫做犯賤吧。
當天,他把那個模特轟走了,一個人在世貿大廈的廣場上站了很久,把那個廣告看了幾十遍,一次又一次地屏息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那一刻,他就打定了主意。
既然莊澤是他愛的人,他為什麽要把莊澤拱手送人?莊澤不愛他,他就讓莊澤愛上他,就憑他程青放這條件,只要他用心,他就不信了,莊澤會眼瞎了不喜歡他。
這個念頭一起就一發不可收拾,他讓人搜集了分手後莊澤的動向,重新開始關注莊澤的一舉一動,盼着從中能發現一絲蛛絲馬跡,讓他有個吃回頭草的臺階可以下。
總不能這麽眼巴巴地跑回去吧?這也太沒面子了。
然而,和從前每一次吵架、分手一樣,莊澤沒有給他留下半點下臺階的餘地。
寧達公寓的房子,莊澤已經搬走了;和魯呈安一起租的公寓,已經退租了;安加科技的事務,莊澤只找趙立春;就連這次最重要的慶功宴兼兩周年,莊澤都沒有發請柬給他。
這一次,明明是莊澤錯了,莊澤卻還這樣死拗着,連半點挽回的意思都沒有,從來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個微信,這心,可真夠狠的。
唯一慶幸的是,兩人分開的這一年多時間裏,莊澤潛心埋頭在安加手機的開發上,并沒有開始新的戀情。
程青放來回踱着步,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一扇扇黑洞洞的窗戶,六樓左數第五套房間,預想中的燈光沒有亮起。
其實,這裏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這一個月來,他來過兩次,每次都在樓下看一會兒,感受一下和莊澤在同一片空氣中的氣息後才離開。
今天莊澤沒有邀請他,是他特意找了一個在金瑞大酒店開的會議參加了一會兒,又故意在走廊上碰見了際海商會的副會長,這才自然而然地進了宴會廳。
但是讓人郁悶的是,一進宴會廳,他就看到了光彩奪目的莊澤被各種不同的人糾纏,風姿綽約的成熟少婦、殷勤的小白臉,還有他最忌諱的簡徵,已經成了安加的代言,和莊澤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
他心裏嫉妒得發瘋,面上卻還要半分不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那些人拉着莊澤去藍域喝酒的時候,他就在老板的辦公室呆着,盯着大廳的監控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莊澤喝醉了被人占了便宜。
裴俊逸陪着莊澤出去的時候,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提前趕到了莊澤住的小區,果不其然,這個小白臉居然想要趁人之危,害得他又一時沖動,做了強迫莊澤的事情。
眼看着小半個小時過去了,燈還是沒亮,程青放終于回過神來,莊澤可能是被驚吓到了。
他有點後悔,應該再耐心一些,莊澤的自尊心太強,這樣的強迫,莊澤八成在心裏又對他扣了分;可一回味兩人雙唇相觸時的戰栗,卻又覺得即使重來一次,他可能也忍不住。
他拿出手機,調出了莊澤的對話框。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就算在最惱怒的時候,他也沒有動過删除莊澤的念頭,所有的對話都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對話框裏。
他的腦中忽然掠過了一個念頭:莊澤為什麽也沒有拉黑他?是不是他也還有那麽一絲眷戀?
這個念頭一起,就被他否定了。
莊澤都求了這麽多次的分手了,怎麽可能會眷戀?應該是彼此還有合作關系,留點顏面給他而已。
手指在鍵盤上來來回回打了幾遍,程青放終于編輯好了一條短信,按了發送。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接到這條短信,又在窗口偷偷朝着下面張望了片刻,莊澤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剛剛長途出差回來太累了,這一覺他睡得特別香甜,一覺醒來都十點多了,躺在床上,有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一開手機,各種信息跳了出來。出差了一周,公司積壓了很多事情急需處理,他也沒法繼續休息了,趕緊起床去了辦公室。
公司裏一切如常,慶功宴一開,全公司上下幹勁十足。莊澤剛剛在辦公桌前坐下,秘書、財務主管、部門經理就輪番進來了,一個個把手頭上的事情向他做了彙報。
好不容易事情告了一個段落,裴俊逸快步走了進來,把手裏的袋子放在了他的面前:“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給你買了點面包和果汁,先墊墊肚子。”
莊澤一陣頭疼:“謝謝,不過我不餓。”
裴俊逸的眼神一黯,旋即振作了一下精神:“晚上我買了兩張電影票,是你喜歡的懸疑片,聽說很不錯。”
“我晚上還有事,你另外找人一起看吧。”莊澤婉拒。
“小澤,你總不能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吧?”裴俊逸不甘心,明明從前他們相處得那麽好,這兩年莊澤也一直埋首工作,并沒有什麽感情寄托,為什麽就不可以呢?“我們試一試,如果試了以後還不行,我不會糾纏你的,而且看個電影也沒什麽,你反正又沒什麽事,手機的營銷已經告一段落了,你也該好好放松一下……”
“誰說你們小莊總沒事?”一個陰恻恻的聲音響起,“他今晚要和投資商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程董,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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