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無心GL

第54章 良知

“雲巧，我來看看你。”楊瓊的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幾個月的宮廷生活，已經讓她冷血到此了嗎？

雲巧努力撐着身子坐起來，随手将臉上的亂發拂到耳後。“你怎麽會來？”

楊瓊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是奉命來的，若是沒有康妃的命令呢？她是不是會來這一趟？

“為什麽要對我下毒？”沉默了良久，楊瓊才問出這個問題。

雲巧的眼睛已經腫得很厲害了，可是她仍然努力地看着楊瓊。“青烨，你是個好人。我不想害你的。可是……誰讓你是康妃的心腹呢？珑華宮裏哪個奴才出事康妃才會最心疼？只有你。”雲巧說了這幾句話，有些接不上氣。她頓了頓，“我是奉命行事，害了你，很抱歉。如果你要恨我，就盡情恨吧。”

“為了替你背後的主子效力，你連最起碼的良知都失去了嗎？”楊瓊皺眉。

“良知？”雲巧笑，“青烨你真是天真。不要說我們這些替主子辦事的奴才，就算是主子們，為了活命，為了争寵，還有幾個人保有良知呢？”她艱難地搖搖頭，似乎對于楊瓊這話感到很無奈。“還是你覺得，康妃是有良知的？”

楊瓊很想回答是，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理直氣壯。

“你也不敢說不是嗎？”雲巧譏笑。“我們都是奴才，會有今日的下場我早就清楚。我快死了，也解脫了，可是你呢？青烨，你還要在這深宮裏苦熬很久。終有一日，你會連良知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雲巧說到這裏聲音已經嘶啞，說出來的話如同古老的詛咒一般萦繞在楊瓊的心頭。

楊瓊的手握緊，“我不會的。”她是軍人出身，接受的是最正統的思想教育。保家衛國，守土安民，這是她為之流血流汗乃至犧牲性命的目的。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錯事，但是良知，她是不會抛棄的。這是她做人的底線。

雲巧不說話了，她看着楊瓊，眼睛裏終于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你是個好人。可是好人在這宮裏是活不長的。”說完，她不再看楊瓊，自顧自地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回到珑華宮，楊瓊自然要去向康妃複命。她将雲巧的話如實對康妃說了，康妃道：“雲巧說得沒錯。本宮說了，在這深宮裏待久了，心都是黑的。”

“那娘娘呢？”楊瓊問。

康妃苦笑道：“你覺得呢？本宮一念之間，幾十條人命因本宮而死。說本宮是好人，本宮都不信。”

楊瓊拉起康妃的手，“娘娘您是被逼的。”

康妃搖搖頭。“別人又何嘗不是呢？沒有人生來就是要害人的。”

楊瓊的手緊了緊，“我會一直在娘娘身邊的。”

“你是性情中人。本宮只希望不要害了你就好。”康妃的手反握了楊瓊的手。

楊瓊驚訝，心裏瞬間樂開了花。剛要有所動作，康妃卻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皇後讓柳元兒調查霍婕妤小産一事，宮中很快就要熱鬧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柳淑妃奉了皇後的懿旨開始在宮裏大肆搜查、盤問。一時間弄得後宮雞飛狗跳，妃嫔們背地裏怨聲載道。

這日柳淑妃的貼身宮女楓兒帶着兩個太監兩個宮女來到珑華宮。趾高氣揚的要求搜宮。

康妃打發元香去處理。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如娟回禀道：“娘娘，楓兒說有皇後娘娘的懿旨，堅持要搜宮。”

康妃冷笑道：“讓元香告訴那丫頭，要搜本宮的珑華宮，即便是她淑妃來了也不配。”

“是。“如娟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這段時間，康妃一般情況下只留下楊瓊一人在寝殿裏，可見對其的恩寵。

“娘娘方才好有氣勢。“楊瓊笑道。

“拿着雞毛當令箭，本宮看那柳元兒愚不可及。那柳家看來是要垮了。”康妃一只手揉着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

楊瓊走過來，伸手替康妃輕輕按揉着太陽穴。康妃整個身體都僵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放松。

楊瓊的手上比康妃有勁兒得多，按在太陽穴的力道正好，一下接一下的節奏也非常舒服，康妃受用得很。楊瓊看到康妃逐漸放松的神情，不禁暗笑。她從前在部隊的一個同寝室友就有頭痛的毛病。每次都是楊瓊為她按揉太陽穴減輕疼痛。這種事楊瓊做起來駕輕就熟，一般人比不上的。

靜谧的氣氛安穩中帶着一絲絲甜蜜。楊瓊的手觸及到康妃細滑的肌膚，只覺得心旌搖曳。心跳加快，額頭上冒了一層汗。

“你究竟是個什麽人呢？”就在楊瓊以為康妃快睡着的時候，康妃突然問出這麽一句。

楊瓊不知道康妃到底是什麽意思，所以也沒有答話。

“自本宮入宮起，敢對本宮如此的人，你是第一個。而且還是個女子。”康妃低低地笑着，“本宮從來沒有想過會被女子喜歡。本宮……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康妃似乎有些疑惑。

楊瓊的手開始有些不穩。任誰聽了這些話心裏都難免不起波瀾。她的手停下來，向下，勾起康妃小巧的下巴，讓對方擡頭看着自己。

康妃仰起頭，白皙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那一雙眼睛閃着光，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秋華……”楊瓊的聲音低沉而魅惑。她的手指摩挲着康妃的櫻唇，指下嬌嫩的感覺震撼着她的心。

康妃似乎也迷惑在這暧昧的氣氛之下，全然沒有反應。直到楊瓊的臉靠近，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後退，避開了楊瓊落下的吻。

楊瓊一吻落空，心情郁卒得可以。

康妃也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努力地平複自己紛亂的心情。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到底是着了什麽魔？怎麽會任由對方做出這般輕佻的舉動？

楊瓊見康妃的神情，知道她在暗自懊悔。楊瓊在心底暗嘆，就差那麽一點兒而已。

咫尺天涯，終究是差了那麽一點兒。

門外如娟回禀道：“娘娘，淑妃娘娘來了。”

康妃道：“你們好生招待着，本宮這就出去。”

“是。”

康妃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楊瓊，無奈道：“本宮要更衣，你去把千靈叫來。”

楊瓊道：“娘娘，我也可以為您更衣。”

這可真的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康妃聽了，雙頰立刻紅了，低着頭斥道：“快去叫千靈過來，莫要再胡說了。”

楊瓊郁悶，我胡說什麽了？我真的可以替你換衣服啊！嗯？楊瓊猛然反應過來，再看康妃面生紅霞的模樣，她也跟着臉紅了。不過她發誓，自己真的沒有那種心思。

楊瓊出去叫來千靈，千靈手腳麻利地替康妃選好了衣服，然後幫康妃更衣。康妃這個時候特別想讓楊瓊回避。但是這話要是說出來實在太奇怪了。大家同是女子，她往日更衣一直不避楊瓊的，如今也不好更改。

楊瓊則瞪大了一雙眼睛，心底也在感慨，到底是女人好啊，在這麽保守的年代，都可以明目張膽地看人家換衣服。換做是男人，別說這種待遇，就是進皇宮，恐怕都要留下點什麽。

柳淑妃坐在珑華宮的正殿裏，打量着周圍的陳設。這是她第一次走進珑華宮。從前做美人的時候就聽她的姐姐說過，珑華宮是這後宮裏最奢華的宮殿，樣樣都是最好的。若非妃嫔禮制不得高于皇後，珑華宮的規格真的同它的主人一般寵冠後宮了。再回想自己所居住的玉宸宮，同是妃子的宮殿，差得何止一點半點？因為前任淑妃體弱多病，在皇上面前并不受寵，所以玉宸宮多年未曾修繕過，好多陳設也都顯得陳舊了。柳元兒入主玉宸宮以來，頗得皇上寵愛，玉宸宮也得到重新粉飾的機會。算起來，玉宸宮的奢華程度已經超過了周錦妃的鴻晖宮和鄭貴妃的興和宮。原本她也非常滿意，但是今日一走進珑華宮，她就知道，自己的玉宸宮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和珑華宮想比的。

柳淑妃嫉妒得絞着手裏的帕子。她想不明白，為什麽皇上會如此寵愛康妃？她承認康妃是個美人。可是這後宮裏的美人何其多？歷遍芳叢的皇上怎麽會對一個女子聖寵八年，難道他不膩嗎？如何傾國傾城的一張臉，看了八年也不新鮮了。進宮前，她的母親告訴她，男人都是貪新鮮的，皇上更是如此。所以要想拴住皇上的心，就要不停的變出新花樣，讓皇上總有新的樂趣，他才會一直注意你，一直寵愛你。柳淑妃一直信奉着這一點。事實證明這是對的，皇上确實對她疼愛有加。留宿玉宸宮的日子也比留宿其他宮裏的日子多，這給了她一種獨占雨露的感覺。可是今天看到眼前這些精致物品，哪個都比她現在用得好，這叫她心底愈發的嫉妒。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今天想了一天現代篇的文名，到現在也沒想到是什麽。說實話作者君寫的古文比較多，現代文的真心不會起名啊，各位小天使們有什麽好的名字嗎，幫個忙呗，拜托拜托，喵~~~

有了名字咱就可以去開文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