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無心GL

第38章 目的

“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嫣巧告訴我的信息很零散。不過我認為，梅修容不會是幕後主使。”

“理由呢？”康妃來了興致。

“沒人會笨到在自己負責的舞蹈上動手腳。這無異于告訴皇上，她就是幕後主使。即便梅修容這麽做了，也會先留好退路。哪有人就那麽束手就擒的？這太不合常理了。”

康妃點頭。“本宮也覺得梅修容是替人背了黑鍋。還有呢？”

“其實要想查出幕後主使，有很多痕跡可循。比如刺客進宮的渠道，又比如誰是這件事最大的獲益者？”

康妃眉梢一挑，露出一臉的興味。“你的意思是……柳元兒？”

楊瓊心裏一驚，急忙道：“不，我沒有想過她。”

“為什麽？”康妃皺眉。

楊瓊道：“表面上看淑妃娘娘确實是獲益最大的人。但是她的損失也很大，畢竟失去了自己的親姐姐。就算不論骨肉親情，也算失去了她在宮裏的最大依靠。這是一樁不夠劃算的買賣。”

康妃攏了攏自己的鬥篷，搖搖頭道：“你錯了。你不了解後宮的規矩。為了防止世家大族借後宮女子勢力坐大，我朝規定，同一家族的多個女子不能同時位居皇後及四妃九嫔之位。也就是說，柳心兒不死，柳元兒最多就是封個婕妤。”

楊瓊的臉色更加蒼白。她已經明白了康妃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淑妃娘娘主使的。真正的目的是殺了她姐姐，然後取而代之。”

“本宮自然希望是本宮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看這月餘時間內柳元兒的表現，實在看不出她有喪姐之痛。”康妃能夠在這後宮裏屹立八年聖寵不衰，除去美貌、家族和智慧之外，就是因為她比旁人更懂得隐忍。謀定而後動，絕不逞意氣之争。

楊瓊自然更加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倘若人心真變成這樣，那比禽獸還不如。

“可是柳心兒已經是淑妃之位，柳元兒最多也就是繼承這個位子，并不會活得更大的好處了。”楊瓊不明白，一切都沒有變化，這樣的犧牲是為了什麽？

康妃冷笑道：“你看柳心兒那身體，還能有什麽作為？柳元兒就不同。她比她姐姐年輕、健康、漂亮。最主要的是，柳心兒已經被病痛消磨掉所有争寵的心思。再這樣下去，她也不會有任何作為。可是她終究占着淑妃的位置，這樣柳元兒永遠上不到高位。如此看來，她就成了自己妹妹最大的絆腳石。”

“這個淑妃娘娘也太狠心了。”楊瓊想想都覺得後背發涼。那是一奶同胞啊！就這樣殺掉自己的親姐姐，這樣的女子，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康妃有些好笑地看着楊瓊，那笑容裏卻透着絲絲的苦澀。“你以為這是柳元兒的主意？”

“難道不是嗎？”

“她一個女子能做什麽？如果沒有柳家的授意，她怎麽敢這麽做？又怎麽可能做得到？”康妃嘆氣。這些家族都是一樣的。送女兒進宮用來鞏固家族的地位，一個不行就再送一個，先前送進去的自然就成了棄子。除了被清除，還能有什麽下場呢？她之前放棄掙紮，躲進林芳閣，除了不想面對後宮永無休止地争鬥外，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不慎給家族惹來禍端。

康妃的話讓楊瓊同情起這些後宮的妃嫔來，包括柳淑妃。踏着親生姐姐的屍體上位，午夜夢回，怎能心安理得？

“這不是一個當時還只是美人的柳元兒辦得到的事情。也不是柳家能夠一手遮天的事情。這件事無論宮裏還是宮外，都還有其他人幫忙。本宮覺得，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康妃分析到這裏，已經轉身朝着樓梯走去。“回去吧。你的身體還沒有痊愈，總吹風不好。”

楊瓊跟着康妃下樓。腦子裏将那天的情景一幕一幕地過了一遍。覺得有很多當初沒發現問題，現在想來又覺得不合理的地方。正想告訴康妃，正看見康妃的身子一晃，腳下踩空，整個人向前跌倒。楊瓊的身體反應快過大腦。伸手一抓一拽，将康妃拉回到自己懷裏。

“娘娘您沒事吧？”這一下她用力過猛，感覺後背有種瞬間被撕裂的感覺。但是她仍然強撐着，低頭看懷裏的康妃。

康妃微微搖頭。眸子裏閃動着一絲莫名的情緒。她從楊瓊懷裏掙出來，道：“本宮沒事。有你在本宮身後，本宮怎麽會有事？”

楊瓊咧着嘴笑了笑。暗道：您沒事我可有事。這下不知道拉動了哪塊肌肉，還真是疼啊。沒事您不能好好走路嗎？下個樓都讓人提心吊膽的。

錦屏樓下，康妃上了步辇，回頭看着楊瓊道：“跟緊點，莫要跟丢了。”

楊瓊暗道：我一個大活人還跟不上你這麽大個目标？就算我受傷了也不要這麽小瞧我啊！

一路回到珑華宮，沿途除了行色匆匆的宮女太監，并沒有看見其他的妃嫔。看來進了冬天，大家都躲在屋子裏不願意出來了。

春陽見康妃的小臉凍得通紅，急忙幫她解下鬥篷，又将火盆向湘妃榻邊挪了挪。這邊又急忙擰了熱帕子給康妃擦臉，然後遞上熱茶，埋怨道：“娘娘怎地凍成了這樣？跟着的人也太不懂侍候了。”

康妃笑道：“本宮只帶了青烨，你要她侍候？”

春陽撇了撇嘴。“娘娘，您寵着青烨奴婢知道。她不懂侍候人奴婢也知道。可您總得多帶個人跟前侍候不是？免得讓別的娘娘看到笑話咱們珑華宮的規矩。”

康妃道：“本宮就是喜歡她沉默寡言的性子。”

春陽聽了，立刻閉嘴。不敢再多言了。

康妃耳根得了清靜，靠在湘妃榻上閉目養神。

楊瓊沒有跟着康妃回寝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傷還沒有好，出去了這麽久，難免有些氣力不足。剛剛在錦屏樓上吹了冷風，回到房間裏火盆一烤，反倒有些不舒服了。

千靈去尚宮局查看康妃冬衣的花樣子去了，并沒有在屋裏，卻還是細心地替楊瓊籠了火盆。絲絲火焰舔着銀炭，發出細微的聲音。按規矩宮女只能燒黑炭，康妃怕黑炭灰大，不利于她養病，特意賞了銀炭給她。僅僅這個舉動，不知讓底下多少宮女太監紅了眼。當着她的面大家自然不敢說什麽，背地裏卻都說千靈命好，與這麽得寵的一個人同住，跟着沾光了。

楊瓊解下自己的鬥篷，靠着火盆邊烤火。她一向是不畏寒的，所以倒不覺得有多冷。只是頭有些昏沉沉的，她想把自己的身子烤暖和了，再鑽進被子裏睡一覺。反正現在康妃也不會多使喚她，能偷懶的時候自然是不能放過了。

想到康妃，楊瓊微微蹙眉。之前她一直覺得有些事情想不通，可是什麽事情呢？腦子裏混混沌沌，好多東西理不清楚。

她此時在火盆邊烤火，也幹不了什麽。順手拿過旁邊的笸籮，這是千靈做針線活用的。裏面裝着針線、剪刀、碎布，還有一個繡到一半的香囊。楊瓊是完全不懂這些的，平日裏有什麽需要都是千靈在做。此時她好奇地拿起那個香囊，見已經繡好的部分針腳細密，栩栩如生。

“嘶！”楊瓊沒注意到，這香囊上面還插着一根針。這一碰，立刻在她的食指上紮出一個小孔。一連串的血珠滴落。楊瓊将食指含在嘴裏吸了吸，倒也不太在意。将香囊放回到笸籮裏，她起身準備到床上躺着去。剛走了幾步，一道閃光在她的腦海裏炸開。她回頭看着那個針線笸籮，腦子裏閃過了好幾個念頭。

千靈曾經被康妃禮服裏藏的針紮過。楊瓊暗罵自己，怎麽就忘了這麽重要的線索？那三根牛毛針已經被太醫院的人檢查過，上面粹了美人果的汁液。美人果的汁液本是無毒，所以千靈一直沒事。不過若是遇到酒，就會大量加大酒勁，使人産生醉酒的暈眩感，直到人事不省。

原本楊瓊一直想不通，就算康妃醉酒又能如何？最多是個殿前失儀，按照皇上對康妃的寵愛程度，也就是斥責幾句而已。為了這個費這麽大力氣，實在不值得。如今看來，就完全能夠理解了。那日康妃若是酒醉不醒，就算她在身邊拼死保護，也很難護住康妃周全。難道從一開始，刺客的其中一個目标就是康妃？

楊瓊躺在床上，為自己蓋上厚厚的被子。腦子裏如同過電影一般，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幕重現。

舞蹈結束，白衣舞姬獨自行刺皇上。

所有的禁龍衛聚集在皇上周圍寸步不離。

大量的刺客奔着她們的方向殺來。

所有殺過來的刺客目标都是自己背後的康妃。

果然，楊瓊嘴角勾起冷笑。果然是奔着康妃去的。明明在場那麽多大臣眷屬，刺客卻一股腦奔着她們過來。若是來支援白衣舞姬，為何他們沖到康妃周圍就不再努力前進？最多就是牽制一下，不讓禁龍衛過來救人而已。

既然目标是康妃，那麽會是誰在幕後主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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