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無心GL

第20章 寫字

第二日一早，宮裏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消息，外出祈福的皇後娘娘要回宮了。之前楊瓊就一直奇怪，這皇宮裏怎麽沒有皇後？看康妃整日裏在珑華宮窩着，也不見去給誰請安，原來皇後是外出祈福去了。

楊瓊将這件事告訴康妃，康妃道：“昨晚上皇上就說了這事兒，皇後替我朝社稷百姓祈福百日，如今功德圓滿，回宮自然是件大事。皇上說禮部已經拟了慶典的程序，這倒不是我們所擔心的。”

楊瓊敏銳地感覺到康妃話裏有話。問道：“那娘娘您擔心的是什麽？”

康妃垂下眼簾，“有皇後坐鎮後宮，本宮自是什麽都不需要擔心。”

見康妃不願意多談，楊瓊自然不會去讨人嫌。于是想着康妃目前還是靜養階段，便勸着康妃多休息，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康妃嘆了口氣。“你倒真是個實誠性子，說不問當真就不問。可是本宮總要告訴你一些事，這樣你才能摸清別人的情況。”

楊瓊恭謹地聽着。

康妃道：“中毒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她見楊瓊并不吃驚，心裏暗贊楊瓊聰明。繼續道：“本宮對于醫術多少涉獵一些，對于香料也很在行。秋绛荷包裏的香料本宮雖然不能立刻分辨出來，慢慢想總會知道一二。那種香叫‘潤心’。平日裏帶着并無大礙，但是不能遇到天葵子，否則就是劇毒。

“對方讓秋绛帶着潤心，可天葵子卻是如何下到娘娘身上的？”楊瓊問道。

“你可還記得本宮與你在林芳閣的時候，那些有毒的飯食？”康妃不緊不慢地說。

“可是我們并沒有吃啊。”楊瓊不解。

康妃提點道：“你不要忘了，有些東西我們吃了。”

楊瓊聽了康妃的話完全摸不着頭腦。望着康妃希望她能賞個答案下來。

康妃看楊瓊可憐巴巴的表情好笑，“有段時間送來的飯菜是無毒的。”

楊瓊頓時明白過來。“娘娘的意思是，那時的飯菜裏放了天葵子。”

康妃點頭。“天葵子本是無毒，所以我們吃了沒有事。”

楊瓊還是覺得有些亂套。下毒的人明顯不想直接毒死康妃，下毒的伎倆很是拙劣。但是又很高明地讓她們吃下了天葵子，然後用潤心香合成毒素害人。怎麽看都有些費事，既然想害人，為什麽當初不直接下砒霜、鶴頂紅之類的劇毒呢？

“想什麽呢？”康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楊瓊把想法說了。康妃道：“這後宮裏害人的法子多得是。要論高明，将人害死是不夠的，因為做得太明顯極容易露出馬腳，最後把自己搭進去。所以要慢慢來，時間越久，經手的人越多，線索就會越複雜，這樣可以着手的地方也會越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是愚招。後宮裏的人，通常在殺人除掉一個對手的同時，将禍水東引，除掉另一個對手。”

一次解決掉兩個對手，還真是節約成本。楊瓊暗贊。

“所以你要清楚，這後宮裏輕易不會出事。可一旦出事，那就是要人命的大事。”

康妃的聲音清清淡淡地傳過來，驚得楊瓊背脊發涼。但是她馬上想起一件事，問道：“娘娘，林芳閣裏的飯菜奴婢也吃了，照您的意思奴婢也該中毒才是啊！”

康妃笑道：“你是說千靈幫嫣巧配的那香？”

楊瓊點頭。“嫣巧說，跟秋绛的香囊是一個味道的。”

“味道雖然一樣，但是秋绛的香囊裏有一種名貴的香料。千靈一個普通宮女，雖然平時好這個，也只能搜集些尋常香料。不過這丫頭也真是了得，這樣還得配成同等味道的香。太醫就是根據嫣巧香囊裏的香料才判定你們和秋绛不是一路的。”康妃解釋道。

楊瓊心道：“好險！好險！”萬一千靈手裏有全部的香料當真配出潤心香，她們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宮裏的事情就是這樣。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本宮讓春陽去敲打那些宮女太監了。千靈和你在一起，平日裏你多注意些。”康妃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子裏新開的菊花出神。

楊瓊明白，對于千靈，康妃并不信任。那麽自己呢？康妃是否能夠完全信任？

“昨晚上你跟人動手了？”康妃沒有回頭。

“是。”楊瓊心裏雖然吃驚，面上卻不顯。

“是什麽人？”康妃轉身，回到桌子旁坐下。示意楊瓊過來，指了指桌子上的糕點。

楊瓊已經習慣了，也不客氣。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這才回道：“奴婢不認識。但是……不像是公公。”那人給她的感覺和宮裏的太監明顯不同。

“那應該是皇上的暗衛，禁龍衛。”

楊瓊吃驚地看着康妃，怕自己和那人動手會暴露身份，也怕為康妃惹麻煩。

“本宮身邊留個會功夫的宮女不算壞規矩，至于你和青烨的不同本宮也會讓人去處理。你不用擔心。”康妃看出她的心思，緩緩說道。

“說到這個，娘娘，之前奴婢在千靈面前說錯了話，也不知她對奴婢的身份有沒有懷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多了些，她也沒來得及将這話告訴康妃。

康妃的眉梢挑了挑，眸子裏溫潤如水，“這時才想起跟本宮說，如果出事早該出事了。若不是本宮知道你的忠心，憑這事就夠罰你了。”

楊瓊心肝直顫，委屈道：“娘娘……”

康妃素手一擡，打斷了她的話。“罷了，終究是沒出什麽事，本宮也不想追究了。不過……本宮不希望還有下一次。宮中步步兇險，本宮又是處在這麽個招人恨的位置，你若想多活幾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奴婢知道了。以後絕不出錯。”楊瓊急忙應道。

“不出錯是不夠的。總有人會變着法的拿你的錯處。你在宮裏時日尚短，長了就會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這些事也急不得，慢慢來吧。”康妃頓了一下，繼續道：“對于千靈，你多留心。”

“是。娘娘對奴婢真是太好了。”楊瓊真心感激。以一個宮妃的身份，對一個宮女如此盡心，楊瓊沒有什麽不滿足的了。

康妃笑道：“本宮不是無情之人。不過你要明白，能幫你的，本宮自然會幫。但是有些事，本宮不出手，自有不出手的理由。你想要在這宮裏安身立命，最好全然的信任本宮，惟本宮命是從。”

楊瓊心裏暗笑，這便是康妃的馭人之道了。不過自己在這裏只認得她一人，沒有其他人可投奔，自然不會背叛。說到背叛，楊瓊心裏也在琢磨，她來自現代，沒有那些愚忠的思想。何況她和康妃非親非故，自然不可能推心置腹。那麽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看起來更像是互相利用，既然如此，當初得知康妃中毒時，自己的那點心慌說明什麽呢？也許……什麽都說明不了吧。楊瓊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她并不冷情，只是淡漠了一些。康妃是個不錯的主子，至少現在看來還是。

主仆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康妃讓楊瓊鋪好宣紙，她要練字。對于準備筆墨紙硯，楊瓊還真是看了兩三次才摸清門道，康妃都忍不住扶額道：“你到底從哪裏來的？你們那的人都不寫字的嗎？”

字當然要寫，只是大多不會使用筆墨紙硯而已。

楊瓊鋪好宣紙，便在一旁磨墨。對于為什麽要自己在旁侍候，她也曾問過康妃。康妃給出的答案是：她的存在感很低，不會給人壓力。

這個答案讓楊瓊無語，她是做保镖的，有那麽大的存在感還成？做隐形人才是她的特長。

康妃寫字的時候很認真，屋子裏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就只有楊瓊磨墨發出輕微的聲音。

“你有話要說？”康妃突然開口問道。

楊瓊一驚，其實她的思緒剛剛飄遠，并沒有什麽實質的問題要問。

“本宮猜錯了？”康妃依舊沒有擡頭，手中狼毫落下最後一筆。

“娘娘好像很喜歡寫字。”楊瓊哪敢說娘娘猜錯了，急忙找了這個問題來問。

“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康妃放下筆，示意楊瓊将字收好。楊瓊邊收拾邊問：“娘娘之前在林芳閣也寫了好多字，為什麽一定要燒了呢？多可惜。”

康妃手中動作頓了一下，擡頭斜斜地瞟了她一眼，那一眼，當真是萬種風情。楊瓊心裏一顫一顫的，暗道不愧是寵妃了，這眼神，将柔與媚融合得恰到好處，真是絕了。

“本宮知道你是無心一問。不過那些字本宮寫來确實是打發時間，燒了卻是有大用處。至于什麽用處，你且慢慢想吧，想明白了來告訴本宮。”

“娘娘……”楊瓊此時就想抽自己兩巴掌，自己這不是嘴欠是什麽？好死不死問這個問題，問出麻煩來了吧？

康妃不理會她，“在本宮身邊就要多動腦子。本宮看重你，自然希望你多活幾天，明白嗎？”

“哦。”楊瓊應了。心說我明白什麽啊？整天莫測高深的，我現在差不多一腦袋漿糊了。說句明白話能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