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無心GL

第15章 跟蹤

如此一日兩，兩日三，日子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了。已入深秋，大家都換了夾衣。這一個月來，珑華宮熱鬧非凡。宮裏的大小娘娘們走馬燈似的轉，康妃笑語晏晏，長袖善舞。說出來的話更是玲珑剔透。甭管是上門賀喜的，還是拿着軟刀子紮人的，康妃都能不動聲色的回過去。楊瓊站在一旁看着，這才知道什麽叫千年的狐貍，這不是成精，簡直都成仙了。

楊瓊自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也有很多收獲。首先就是漸漸理清了宮裏面各個宮殿和嫔妃們的名稱與關系。然後跟着康妃學了不少片兒湯話，既回答了他人的問題，又什麽都沒說。再者就是跟着墨烨偷偷地學了輕功和一套劍法。不過時間尚短，除了覺得身子輕盈不少之外，還看不出什麽效果。

管事宮女春陽是個八面玲珑的角色。上侍候得康妃滿意，下管理得整個珑華宮服帖。楊瓊見了只能贊聲“佩服”。如今她和其他的宮女太監也混熟了，沒有了開始時的陌生和警惕。大家都知道她是跟着康妃養病回來的，再怎麽樣都高看一眼，倒也沒人敢怎麽去招惹她。總體來說，日子過得還算惬意。

這日午後，康妃小睡，楊瓊便退出寝殿。剛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一下，無意間一轉頭，看見黑影一閃，兩個宮女鬼鬼祟祟地朝着後殿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楊瓊認得其中一個宮女是珑華宮的秋绛，另一個倒是看着背影陌生。午後是大家偷懶打盹的時候。康妃都歇了，大家樂得自在。這會兒小廚房應該沒有人。楊瓊心裏尋思着，腳下一轉，跟在那兩個人後面，想看看她們到底打算幹什麽。

一路上沒什麽人，楊瓊到這裏還是頭一次跟蹤別人，心裏有些緊張，行動上更加謹慎，不敢跟得太緊，始終不遠不近地墜着。

兩個宮女到了小廚房門口，卻沒進去，直接轉到了後面背陰處，似乎在說悄悄話。楊瓊心下一松，暗罵自己反應過渡。也許只是兩個相熟的姐妹說點貼心話，自己卻覺得人家可疑。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蹑手蹑腳地跟過去，借着牆壁的遮擋仔細觀察了一下，确定小廚房後面的背陰處只有一個設在兩米高的小窗子，就算她們想幹什麽，也不可能從這裏下手後，楊瓊就準備離開。畢竟人家說悄悄話也不是什麽犯法的行為，個人隐私還是要保護的。

剛一轉身，就聽宮女秋绛說：“那毒康妃總該吃了些。”

楊瓊心裏一翻騰。不管秋绛說的是什麽毒，這個字眼本身就是犯忌諱的。她停下腳步，整個人都貼在牆壁上，幾乎快成壁虎了。屏氣凝神，仔細偷聽。

另一個宮女說：“那毒也不是什麽致命的，看着兇險，其實就是上吐下瀉，只要能熬過去，也就沒事了。”

秋绛驚訝道：“為何要下這種毒？”

那宮女道：“你懂什麽？康妃那麽得寵，若是一下子毒死了，皇上怎麽能善罷甘休？必要下旨徹查，那樣娘娘做得再天衣無縫，也難保哪個環節都不出纰漏。經手那麽多人，一旦有個心虛膽小的，那得是多大的罪過？折騰康妃一下也就算了，娘娘怎麽忍心傷人害命？”

秋绛急忙附和道：“這是自然的。這後宮裏，最屬娘娘心善了。”

那宮女“哼”了一聲，繼續說：“要不是康妃這些年風頭過盛，娘娘也不會出手。”說着嘆了口氣，“本想着能讓皇上斷了念想，誰知錦妃和貴妃一力為她說好話。進了冷宮還能出來的，她也算第一個了。”

秋绛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了話題問道：“娘娘還有什麽吩咐？”

那宮女道：“這個香囊你帶着，沒事多在康妃眼前轉轉就行了。”

秋绛問道：“這香囊裏面是什麽？”

那宮女的聲音明顯不悅起來。“娘娘給的東西，也是你能打聽的？”

秋绛急忙稱是，再不敢多問。

那宮女繼續道：“你只要好好聽娘娘的吩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然後，就聽見腳步聲。楊瓊警醒，身子一竄，人已經到了小廚房的門口，再一轉，進了小廚房，躲在了一堆米糧食材的後面，隐住了身形。待腳步聲逐漸消失了，楊瓊才站起身，撫了撫胸口，好久不幹跟蹤這種活了，業務有些生疏。

待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也不多想。這種事情橫豎是要告訴康妃的，有什麽彎彎繞繞都是康妃要費腦筋的事。她就是個跑腿的，不需要動腦子。和衣睡了一會兒，嫣巧進來說：“青烨姐姐，娘娘醒了，正叫你呢。”

楊瓊一個翻身下了床，動作迅速得讓嫣巧都看呆了。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的妝容，看起來不會失禮，楊瓊轉頭朝着嫣巧一歪頭，意思是走吧。然後也不管嫣巧看沒看明白這麽現代的動作，就出門去見康妃了。

康妃已經由宮女服侍着重新梳了妝，此刻正在喝茶。見到楊瓊進來，朝她招了招手，又對身邊的宮女道：“你們都下去吧，有青烨侍候就行了。”

宮女們立刻退了出去。康妃道：“這是禦膳房新做的點心，才送來，你嘗嘗。”

楊瓊心說：難道你知道我偷聽了牆角，所以提前賄賂我？

想歸想，對于送上門的東西，她自然是不會客氣。抓起桌上碟裏的一塊點心，用自以為文雅的吃相咬了一口，眼前頓時一亮。軟糯的糕點入口即化，真是美味啊！

康妃見她吃得兩個眼睛都閃着桃心，不由得笑道：“先前你跟着本宮受苦了。這些個東西如今自然是不缺的。本宮吃不完，都賞你了。”

楊瓊急忙躬身，“謝謝娘娘。”這可是要多真心有多真心。

康妃斜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楊瓊站直身子，撓了撓自己的頭。這一撓不要緊，刮住了頭發，險些毀掉她精心梳理的發髻，急忙抽回手。

“你這個樣子真上不得臺面。”康妃狀似無奈，眉眼裏卻都帶着笑。

楊瓊撇撇嘴。心道：人一熟悉了，就不像最開始那樣了。這康妃開始的時候多麽端莊溫婉啊！在林芳閣的時候，每天看書寫字，傷春悲秋的，怎麽現在總是取笑她？難道兩個人混熟了以後，康妃就變異了？

吃了兩塊點心，甜食易飽，楊瓊又是吃過午飯的，此時也吃不下去了。心裏想着中午的事，她看了看門外，見有兩個宮女守在門口，便湊到康妃身邊，壓低了聲音将中午的事情說了。

康妃聽了，問道：“你可認得那個宮女？”

楊瓊搖頭。她現在能把大部分主子認清楚就不錯了。後宮裏宮女太監多如牛毛，她才混幾天，怎麽可能認得？

“這事不難辦。順着秋绛查就能查出來。不過眼下咱們宮裏沒有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先看看再說。”頓了頓康妃又說：“你暗中多注意着秋绛。”

“是。”楊瓊被康妃那句“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弄得很不舒服。倒也不是她多心，她知道康妃說得不是她。可是平時姐妹一家親的處着，到這時竟然一個都不敢用，實在是件郁悶的事。自己尚且如此，想來身居上位的康妃就更加郁悶了。

因着秋绛的事，這幾天楊瓊幾乎快變成兔子了，整天豎着雙耳朵掃聽各處的消息。她是康妃的貼身宮女，珑華宮裏的宮女太監們對她客氣的同時，還是防備着她向康妃打小報告的。聽是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是只要肯用心，總會有收獲的。

秋绛被派到珑華宮之前和秋紫一起在尚服局司衣監當差。康妃正是看中了她們倆的本事，将衣服首飾的管理交給了她們。秋紫主要負責管理衣服首飾，秋绛則負責侍候康妃穿衣等貼身的活。

想到這，楊瓊記起那日那個宮女交給秋绛一個香囊，吩咐秋绛經常在康妃面前轉轉。這很顯然是讓康妃多聞聞香囊裏氣味的意思。這幾天她跟在康妃身邊，仔細用鼻子聞了，也沒聞出什麽特別的味道。這時候的女子身上都帶着香囊，衣服也多會用熏香熏了再穿。康妃身上還好，香氣比較淡，也很好聞。但是這些個宮女身上的味道就比較讓她無法接受了。剛回到珑華宮那幾天，她整天被這些亂七八糟的香氣熏得頭昏腦脹的。後來康妃也受不了這些濃郁的香氣，讓大家都少用點香料，這才好了些。

“香囊……”楊瓊在房間裏自言自語地嘀咕着。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同屋住着的宮女千靈。

千靈“撲哧”笑了一聲，道：“怎麽？青烨你想要個香囊？”

青烨一驚，急忙露出羞澀的笑容，小聲道：“是啊，你們都有，就我沒有。”

千靈跟她同屋住了一個多月，知道她于女紅方面簡直差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偏巧千靈是個女紅高手，所以平日裏縫補些東西都是千靈代勞。

“前些日子要給你，你偏不要。這下我可沒有現成的。”千靈道。

楊瓊打蛇随棍上，急忙在千靈身邊坐下，央求道：“好姐姐，我也不急着用，你給我繡一個呗。”

千靈眼睛一翻，道：“那我有什麽好處？”

楊瓊急忙道：“以後娘娘賞我的點心，我都給你留一份兒。”

千靈原本就是随口說說，也沒指望繡個香囊能有什麽回報。但是聽楊瓊這麽一說，立刻來了興致。“真的？你不唬我？”

楊瓊一見千靈的表情，就知道有門。“我什麽時候唬過你啊。”

千靈本不是個嗜甜食的人，此時無非是跟着楊瓊胡鬧着玩。一個屋子住着，當真還在乎一個香囊嗎？自然應承了下來。當下就拿出布料針線，一針一針繡了起來。

楊瓊坐在一旁有一搭無一搭的和她說話。“這香囊裏都裝着什麽香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