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周赓( gēng)出了車禍,當時他躺在地上疼得不能動,但他身體不能動,人卻感覺不到疼,一瞄到司機到了他跟前,他狠狠抓住了人的心,這才放心去疼,還不忘從褲袋裏拿出手機打110。
司機被他吓壞了,等送到醫院,周赓檢查完沒出大事,就是骨折了,老實打兩個月石膏就能好,周赓只讓人出了個醫藥費,又讓人出錢買了個輪椅,然後當天就出了院,司機推着他出了醫院的門一路都沉默,等出門,問周赓要不要送周赓回家的時候,周赓跟他道:“不用哥,我家就住附近。”
他叫救護車送的時候,就已經看好場子了,就家附近,方便。
司機被他整得不會說話了,周赓那架式,他以為不脫層皮,他都脫不了身,他搓了把臉,蹲周赓面前道:“要不我給你點營養費誤工費什麽的?”
一個帥小夥,看起來帥氣又潮流,司機幫他挂號的時候看過他身份證,知道小夥看着年輕,其實也有27了,又不是當地人,正是正工作掙房租吃飯錢的時候。
這要是一兩個月的沒工作,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司機之前怕被訛詐,現在怕人家吃不上飯。
“不用,哥,你走吧,我家小區離醫院就一公裏,過三個路口就是。”
“我還是送送吧。”司機這個時候不怕訛了,這下是真于心不忍,周表庚前後就花了他不到一千塊,其中包括輪椅錢。
周赓沒要貴的輪椅,就要了個三百塊的,買輪椅的地方是周赓告訴他的,還告訴了他怎麽跟老板還價。
買輪椅的地方就在醫院附近,所以司機是相信他是住在附近的,要不也不能這麽熟悉地形。
“真不用。”
“那我們加個微信吧。”
周赓笑,他知道司機大哥之前是被自己吓壞了,現在他也不要什麽補償費就要走,這落差有點大,大哥不自在了。
可他抓着司機不放,真不是為什麽錢,而是怕自己進出醫院看病不方便,柳以濤最近很忙,吃睡都在公司,周赓不想一通電話打過去,就把家裏掙錢的主給叫回來,陪着他折騰。
他和柳以濤雖然不是什麽有錢人,但幾千幾萬的,他們還是消耗得起的,尤其撞他的大哥開的車舊,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麽新衣服,還一身的汗味,都是努力養家糊口的人,周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什麽營養補償費。
後期的費用也用不了多少,自己花了就花了,算了。
周赓不是什麽天真善良的人,但也不是難搞的人,他就是個普通人,事情到他這裏只要過得去就行,只要別人不為難他,他也不為難別人。
“你要是想加,那就加一個,不過別有心理負擔,”周赓還是善良了一把,自作多情的給還願意負責任的司機大哥消除了一下心理負擔,“後面只要我不是殘了,我不會找你,我逮住你不放,不是要訛你錢,而是我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也不想麻煩同事朋友幫忙,我要是不逮住你,幫我挂號的人都沒有,甭提還幫我去買輪椅了。”周赓說完,想起一事,自言自語:“不過那邊市場的老板我認識好幾個,給他們打個電話送一下也是可以的,我怎麽忘了這茬了?”
司機無語,但周赓的表現,讓他确實放了心,于是他更堅持了,和周赓道:“我送你回去,不送不安心。”
“真不用,就幾步路,你都不好停車。”
但司機再三堅持,周赓為了讓人好過點,答應了,不過他沒坐司機的車,他讓司機推着他回去。
路上他還買了點菜,就放在腿上。
等到了小區門口,一路琢磨着要不要給周赓買箱牛奶的司機看着周赓熟練的和保安打招呼,直到周赓和保安聊完天,被保安大叔推進門,朝司機搖手拜拜的時候,司機才回過神來。
這小夥是真沒說謊,小區離醫院很近。
太近了,小區還很新,所以房價也很貴。
司機聽說這小區裏面還臨着當地最大的濕地公園的一角,環境好得不得了。
很高端的一個小區,有錢人家的小夥?
但他下車看情況的時候,這小夥猛地抓住他的那一把,老道又熟練,老成得像個老賴一樣,他還以為今天這劫逃不了了。
可看情況,事實完全不同。
司機心裏犯嘀咕,保安亭的另一個小夥見他不走,他之前聽周赓說話,已經知道了司機就是撞周赓的人,所以看司機的臉色也不好,對着司機就是一臉兇神惡煞,“看什麽看?我們這裏非業主不能進去,還不快走?”
媽的狗眼看人低,都是出來打工的底層人,穿身保安服就以為自己是業主了?司機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人争辯,轉身就走了。
他走了,保安卻有點後悔,他沒上前問人身份證號。
周赓他是知道的,人是聰明,但有點善,又有點軟,太好說話了,老讓人占便宜,可能連撞了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就把人放走了。
他一回到保安亭,跟隊長打了個招呼,就給柳先生打去了電話,把周赓被人撞了送回來的事說了。
電話響起的時候,柳以濤在小辦室裏的行軍椅上趁空補覺,等接到電話,保安小劉說到一半,他就坐了起來,邊聽小劉說,邊把行軍椅收好放到一角。
等到小劉說完,他道了謝,并告訴小劉,盡快把自考的最後一課考了,不用等到拿畢業證,之前他就可以去他朋友手底下的崗位先實習,等拿到畢業證,正好可以轉正。
“我一定會考過的,柳先生放心!”把柳以濤當貴人看待的保安保證道。
“等下我朋友開車過來接周赓來我這裏,麻煩你幫他車放行,去我們樓底下接一下周赓。”柳以濤在小劉說完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安排,他沒辦法回去,打算叫人去把那不聽話的小王八蛋接過來,他等下再去認識的酒店老板那裏包個套房,住兩個月。
“好,柳先生放心,我一天都在上班,你朋友随時都可以進。”
“謝謝。”
柳以濤挂完電話,就給在H城的朋友打了電話,簡單把情況一說,讓他朋友去接周赓。
他公司在D城,在H城的隔壁,D城是全國金融中心,房價很貴,柳以濤到現在才全職工作三年,之前掙的錢只夠在H城買大房子,所以他把他們的房子買在了H城。
之前他和周赓一直都很窮,他和周赓是孤兒,他們高中之前讀書是靠政府政策和資助,大學就靠獎學金,柳以濤碩博連讀多讀了幾年書,為了縮短讀書時間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獲取學位了,所以前面幾年他們的吃喝拉撒都是靠周赓掙的。
柳以濤一上班,第一年掙的錢,就給周赓買了大房子,把周赓樂的接連半個月半夜都從夢中笑醒,嘎嘎嘎的笑音太魔性了,他的笑聲,柳以濤只要是聽到了都是錄了音的,非常疲倦的時候他就拿出來聽一聽,醒醒神。
朋友在電話那邊聽說周赓被人撞了送回去還沒通知柳以濤的事,在電話那邊幫周赓說話,“你太忙了,他肯定是怕打擾你才不通知你,你可別生氣。”
朋友是柳以濤的大學同寝室的同學,他們一起認識也有快十年了,大學期間生活困難的時候,周赓還順便搭救過他,所以對這對夫夫還是很了解并且有感情的。
周赓早年一個人打三份工養他和柳以濤,還有一個同孤兒院出來的弟弟,還把那個弟弟送出了國讀書深造,熬壞了身體,身體有點不太好,這兩年被柳以濤強制留在家裏調理身體,柳以濤的這個同學餘亞軍猜周赓這兩年沒工作,就在家裏閑着,肯定是就算有事也不想去打擾事業正在關鍵期的柳以濤的。
“沒生氣。”柳以濤從不對周赓生氣,如果有人看到他對周赓生氣,那只是看到,實際上他生氣的只是自己,不滿的也是自己,他再問餘亞軍道:“你能抽出空去幫我接一下他嗎?我訂了個酒店,你把人接過來,先往酒店送。”
“能,”餘亞軍自主創業,時間相對自由,能擠出時間來幫柳以濤辦事,“我這就去,放心,頂多三個小時,你妥妥的就能見到他了。”
“麻煩了。”
“麻煩什麽,對了,我見到他怎麽說?說你從保安那裏知道消息的?”
“嗯,你實話實說就行。”
“行,我知道了,啧,正好,我想看看周赓怎麽收拾你,你還給他安眼線,你看他饒不饒你。”有熱鬧看,餘亞軍瞬間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