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寶
襁褓中的孩童并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呀~"
小寶張着小手不斷在伸着,陶蘇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面對天真無邪的孩子,她又能多心狠呢。
可熱總要考慮現實,不說能不能撫養一個孩子就單憑教育這個大關就已經擋住了所有後路。
陶蘇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一個決定就可以的。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拒絕。
"我不能……"
話未說完,手指被輕輕握住。
陶蘇側頭看去,小寶明亮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
小嘴嘟着,看到她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
指尖的力量越發的明顯,陶蘇嘆息着閉上眼睛想要抽回指尖。
"呀~"
小小的呓語傳入耳中,她的心猛地顫動。
再次睜眼看去,她的目光篤定,泛着點點星光。
"小家夥,可是你選的我啊。"
陶蘇看向男人。
"文件給我吧。"
男人微笑着将文件遞給她。
筆尖落在紙張上停頓片刻,她再次看向小寶轉頭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搖籃中的小寶咯咯的笑起來。
可能命運就是很奇怪,每一次的相遇有時你以為是最後一次往往還是會遇到,當你期待見面時,卻再也沒有在人海中見過她。
陶蘇将小寶定義為命中該有的緣分。
拒絕不了,不如坦然接受。
一個孩子的未來壓在她的肩頭。
或許,這也是成長的一部分。
男人交代了幾句之後離開了,屋內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陶蘇才發現,男人帶來的不止是小寶。
還有育兒手冊,衣服,包括一系列的嬰兒用品。
"哇……"
毫無征兆的大哭把陶蘇吓了一跳。
趕忙跑過去手忙腳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她打了一個電話。
十五分鐘之後。
"陶蘇。"
于歸晚風塵仆仆的趕來,看到眼前的一切沒忍住笑出了聲。
陶蘇仰躺在椅子上,抱着小寶苦着臉還要哼唱不成調的搖籃曲。
木椅這個姿勢簡直就是酷刑,陶蘇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就卡在腰部下不去。
"你可算來……"
陶蘇都要哭出來了。
于歸晚脫了外套特意去洗了手才走過來。
"給我吧。"
陶蘇如蒙大赦趕緊雙手奉上。
于歸晚娴熟的接過小寶,先是摸了摸紙尿褲又點了點孩子的小嘴。
指尖湊過去的那一刻,小寶就張開了嘴。
"她是餓了。"
于歸晚輕聲細語哄着小寶。
陶蘇現在還在神游,她總感覺耳邊都是孩子的哭聲。
聽到于歸晚說話掏了掏耳朵。
"你餓了吃什麽炒面還是豬蹄"
于歸晚一臉黑線。
"我是說她餓了,你去弄一點熱水。"
陶蘇一知半解的走了。
最終還是拿來了于歸晚要用的熱水。
細心的将奶瓶浸泡熱水之後,嚴格按照育兒手冊泡奶。
"這是依依的孩子"
等待時間,于歸晚終于有了時間問問關于孩子的事情。
陶蘇點點頭,轉身将照片還有信封遞給了她。
于歸晚一字一句的看完之後并沒有說話。
拿起奶瓶試了試溫度。
"你過來。"
陶蘇疑惑的走過去,于歸晚拉起她的手将奶瓶中的奶滴落幾滴在她的手背上。
"這是做什麽"
陶蘇不明所以。
于歸晚笑着解釋。
"小孩子不會說話,人的手背感溫比較敏感,如果你覺得溫溫的就可以給孩子吃了。"
陶蘇覺得很神奇。
"你怎麽知道的"
于歸晚笑着給小寶喂奶。
"大學時常常去做志願者,孤兒院時不時就會有被人遺棄的嬰兒,久而久之也就會了一點皮毛。"
陶蘇敬佩的豎起大拇指。
"你好像一直在做很有意義的事情。"
初見的時候總覺得于歸晚不好接近,時間長了才知道她的心有多柔軟。
做警察兢兢業業,做人有原則,總之真的很優秀。
于歸晚略帶羞澀的笑了笑。
"你做的也很有意義啊,我們給人一個交代,你給她們魂魄一個說法,說起來你比我厲害。"
陶蘇卻搖了搖頭。
"不一樣,你靠的是人力,而我們走了捷徑替神言。"
其實學着一門的不過就是一個學說話的孩子。
學的好的幫助很多迷途的人走回正路,學的不好的亂說一氣攪得他人不得安寧。
說話間,半瓶奶已經被吮吸的所剩無幾。
于歸晚還是不太有把握,所以不敢喂的太多。
"學着點哦。"
于歸晚抱起小寶,輕輕拍着她的背。
直到聽到一聲小小的嗝聲才算完。
陶蘇不禁拍手叫絕。
"太厲害了。"
陶蘇大力點贊。
于歸晚笑着開始哄睡。
小寶很乖,吃飽了不吵不鬧沒一會就睡着了。
"睡着了"
陶蘇小心翼翼的探身,于歸晚虛了一聲将小寶放進了搖籃。
孩子天真浪漫的睡顏真的是可愛至極。
陶蘇趴在搖籃邊癡癡的笑。
"于歸晚,她真的很可愛。"
于歸晚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溫軟。
"她以後可就是你的責任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陶蘇抿了抿唇角,遂而看到小寶眉眼彎彎淺淺的笑着。
"責任就責任吧,總不能看着一個孩子從一個深淵走向另一個深淵。"
人不怕走上歪路,最怕是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如果沒人給這個孩子一次機會,那就她來吧。
于歸晚和她一起趴在搖籃邊慵懶的看着小寶。
陶蘇側頭看着她。
"我以為你會直接問我仲冬花的事情。"
于歸晚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就那麽鐵面無私嗎"
陶蘇吃癟的撇撇嘴沒有說話。
于歸晚收起笑容。
"何叔死後我想了很多,這麽多年我追求的一直都是公平,我認為只要人犯了罪就注定會被抓住認罪伏法,後來我遇到了很多無法理解的事情才明白不是的。"
這個世界上太多不可抗力,警局的檔案室裏無數的冤魂在哀嚎。
無人問津的角落又有多少罪案在發生。
一時之間,于歸晚陷入了無限的輪回中。
她不知道自己拼了命守護的到底是善良還是邪惡。
陶蘇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湊近她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總會有善會被你看到,意義一直都在,只要你堅持。"
她說的無比真誠,于歸晚對上她的眼睛。
在她的眼眸中好像一直都是如此的幹淨純粹。
可她明明也看到了惡,為什麽留下的只有光亮。
陶蘇展顏一笑,這笑容如細雨飄過小巷撫平了烈日帶來的燥熱。
"我站在光亮中遠眺黑暗,我看的到,卻不會走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