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甩開他,“關你什麽事,要問我不會自己去問啊?”
不死心的他又開始推我,“走走走,我請你吃東西,想吃什麽随便,無上限。”
我什麽都不想吃,可我更不想再說話,任由他帶我離開學校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買一大桶巧克力冰激淩給我,我就坐在馬路牙子上一口接一口地吃。吃得全身哆嗦披上他的外套也不管用,我又管他要珍珠奶茶喝。他罵罵咧咧說我有毛病,想拉肚子。
莫名其妙的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對,我想生病。生了病,我會成為唐逸飛眼裏的唯一,有他關懷,有他照顧。有了他,我就是公主。
有些事不解釋
每周一節的歌劇欣賞選修課,我照例坐最後一排,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老師講不到幾句話,通常熄燈放歌劇選段。身材和中氣一樣震撼的男女演員連你好,謝謝,不客氣都詠嘆,很難不讓人陶醉地想閉上眼睛。
五天了,我已經整整五天沒見到唐逸飛。他這幾天除了幾條問候的短信,沒約過我,似乎很忙。我承認我也在有意無意地躲着他,沒勇氣找他當面問清楚,或者說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他說上課就是有心隐瞞,我一問倒顯得缺乏對他信任,像在興師問罪。
不問吧,我現在又跟這兒七想八想,想他和莫莉雯是不是有段舊情;想比起莫莉雯,我有什麽值得被他喜歡的地方;甚至想,他對我的感情是不是都是我的錯覺。
人一煩躁,我習慣性地敲自己的頭,輕重不自知,直到手腕被人握住,才感覺到腦袋隐隐作痛。
幽暗中,唐逸飛伸出食指放在唇中央,悄然噓了一聲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手,沖我翩然一笑。
滿腦子都是這個人,這個人突然出現,我又怔住了,下意識地俯過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和煦溫柔笑容下,不知是不是光線不好的緣故,他的神情略顯疲憊。
“你怎麽來啦?”我壓低嗓門問。
他雙手交疊趴在桌上,把我的手緊緊壓在臉下,輕輕說,“你說呢?”
指指屏幕上那個正在唱“請喝茶”的男中音,我一本正經地說,“哦,你走錯教室了,這裏上的是歌劇欣賞。”
他摘下眼鏡放到一旁,用面頰蹭蹭我的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懶道,“心馨,我好困。下課了叫我,陪我去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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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你來這兒睡覺的呀,原來歌劇催眠法人人都知道!
整堂課下來,我沒擔心別的,就想着他這種抱窩似的睡姿別留口水,我手還在他嘴邊擱着呢。
唐逸飛似乎睡得很熟,面容沉靜,呼吸均勻平穩。微揚的唇,像在美好夢境中微笑。環顧周圍,只剩下幾個上自習的同學,我湊近他,見他如孩子般睡得又香又甜,又不忍心打擾。
仔細端詳,他出衆的五官裏我再找不到兒時記憶的一絲痕跡。努力回想,也只有唐飛小朋友隐約的輪廓和依稀的面貌。我确定,我喜歡我眼前的這個人,與過去無關。
可唐逸飛啊,如果我不是過去的陶心馨,戀舊的你會不會依然喜歡我?
“心馨,”他倏地睜開眼,勾唇一笑,邪氣十足,“你又想偷親我?”
“呃。”同學,我們這都什麽關系了,還用得着偷!
淡定地從兜裏掏張紙巾遞到他面前,我嫌棄地撇嘴,“擦擦吧,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猛然坐起來,直接拿我的手背蹭蹭嘴角。發現我騙他,又照我手背輕咬了一口,然後接過紙巾,邊擦邊喃喃自語道,“嗯,這回可以擦了。”
我傻眼看着任他蹭,憑他咬,原來唐逸飛也有這麽幼稚無聊的一面。真好,自動删除那晚的記憶,我全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天下太平。
當我站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燒烤攤前的時候,我唯一想法是學校周邊商圈還不夠發達,有待進一步開發。怎麽吃來吃去,都是這家。
上一秒我和唐逸飛剛坐定,下一秒東北老板就熱情地打着招呼坐到我對面,左右張望着熱絡地問,
“姑娘,你男朋友呢?”
老板,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難道不覺得我身邊這位長得酷似你口中男朋友嗎?渾身寒毛高豎,我心虛地瞄向唐逸飛。他面色如常,只幫我倒茶水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
沒聽到是不可能的,估計裝淡定給我臺階下。甭解釋,趕緊敷衍過去算了。
“他,他沒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又拿起桌上的紙菜單,高聲道,“老板,點菜。”
老板置若罔聞,大巴掌往腦門上一按,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受傷了應該多休息。”
大哥,可別再說了!我渾身一激靈,舉起菜單擋住臉,盯眼瞅老板,使勁轉眼珠子打眼色。餘光掃過唐逸飛,他已經雙手環胸端正坐着,偏頭看我,用氣勢壓迫我老實交代。
大概我和唐逸飛都難入老板的法眼,他竟像沒看到似的,自顧自感慨萬分地說,
“姑娘,現如今像你男朋友這麽好的男人不容易找啦,受了傷還不忘上這兒找你落下的課本。你不知道,看他那天晚上的樣子,你的課本可比自己的身體精貴多了。”
老板說得滔滔不絕,我越聽越萎靡,耷拉腦袋不敢再看唐逸飛。
“老板,她男朋友怎麽受傷的?”
唐逸飛忽然不急不緩開口。我詫異地擡起頭,他一臉認真地看着老板。
“你聽我說……”
我剛張嘴,老板就像被上了發條一樣興致大發,搶下話津津有味道,
“這姑娘被幾個小流氓纏上了,她男朋友為保護她受了傷。你別說,小夥子真勇敢,渾身是血還硬要站在姑娘前面,不怕死,是條漢子!一人對付好幾個……”
呃,老板你這話大發了,又不是演電影,他可沒那麽英勇!
我誠惶誠恐地邊扯唐逸飛衣袖,邊搖着頭小聲嘀咕,“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唐逸飛一言不發地鎖住我,深沉眼眸裏蘊着複雜情緒,我一點都摸不準,猜不透。
後知後覺的老板這才收聲,掃幾眼唐逸飛,靜坐了一會兒,站起來用略帶不解又不屑的語氣對我說道,
“姑娘,別怪大哥我心直口快,可不能對不起你男朋友!”
我瞠目結舌地看他的話猶在空中回蕩,真希望自己也立刻化縷青煙飄飛而散。青煙是化不了了,我只能滿頭冒煙地對向唐逸飛,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去。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平靜地問,依舊波瀾不驚。我卻嗅出了暴風雨的味道。
讨好地挽起他胳膊,我皺着苦瓜臉,低聲下氣地回答,“怕你擔心。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這不好好的。”
“心馨,”他眼中溢出怒氣,決絕地推掉我的手,“蘇渙淇已經受傷了,還說不是大事!”
木讷地盯着被他推開的手,我不由提高幾分音量,“不都過去了嘛!”
他扶額深吸口氣,重整了情緒,不容置疑地說,“心馨,我不希望你有事隐瞞我,更不希望你騙我。”
哼,說得真大言不慚,我忍不住笑出聲,頭甩過一邊,吊兒郎當地回他,“不解釋,沒意思。”
“你這是什麽态度?”他搬正我的肩頭,迫使我與他面對面,蹙眉質問道。
“唐逸飛,”我挺直腰杆,目不斜視,“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某個人出現了,他奮不顧身地保護我。而那個人卻不是你,因為那時你在另一個更需要被保護的女孩的身邊。你說我是女超人。好,那我就當個女超人,築起銅牆鐵壁,決不讓你操心。”
他有些急迫地接話,“心馨,莉雯她……”
“你不用說了。”我揮手果斷打斷他,沒心沒肺地嘿嘿笑着說,“我知道,她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嘛。哪像我,從小身體就特好,除了得過多動症,沒大毛病,也不需要人照顧。我想明白了,我就該找個能陪我吃陪我玩陪我瞎胡鬧的男朋友,蘇渙淇從各方面考慮都挺合适。”
“陶心馨,不許開玩笑。”唐逸飛眉頭擰得更深,加大力道箍住我的雙肩,一字一頓地命令。
我切了一聲,擺脫他的桎梏,滿不在乎地說,“我才懶得跟你開玩笑。”
他沉默不語,深埋下頭盯着自己的手,握拳攥緊再攥緊,仿佛緊在我心頭,說不出的難受。良久他才緩緩擡頭,眸光黯淡,看似艱難開口,
“你确定你說的話?”
揮去心悸,我潇灑一笑,脫口而出,“确定!”
他瞬間面如凝霜,整個人像凍結成冰,冷冷地一字一頓道,“陶心馨,我再問你一遍,你确定?”
大概我真跟自己較上勁了,重重點頭,毫不猶豫地又重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