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突如其來
沈浩送徐野去機場,想到出門之前,吳浮生那可憐兮兮眼淚汪汪的模樣,心裏也跟着心疼:“老徐,你不能再這樣了,如今嫂子懷孕,婚禮必定要提前了,難不成你要因為淩霜不主動放開就這樣耗下去嗎?老徐,你這麽做對得起導師了,可是你就不能為自己跟嫂子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想一想?”
徐野望着窗外,沉默抽煙。
将徐野送到機場,沈浩拍了拍他肩膀,什麽也沒說,上車離開。徐野望着沈浩的車子遠去,心裏沉甸甸的,思索了片刻,将手機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吳浮生:“老婆,再給我一點時間,下個星期我來接你回家。”
吳浮生接到這短信的時候,人在宋雅傑的瑪莎拉蒂上,立馬眼淚嘩嘩地掉了下來,又哭又笑的,宋雅傑瞧着她直搖頭嘆氣。
吳浮生很開心,難得一次要請宋雅傑吃飯,兩個人連同阿林一起去了護國寺小吃街,卻意外地遇到了果然。彼時,吳浮生的肚子基本顯懷了,正要與宋雅傑走進一家小吃店,恰好果然正與一對中年男女以及一位老者走出那家小吃店,果然看到吳浮生明顯的愣了一下,當目光落在那顯懷的肚子上的時候,瞬間暗淡随即轉為平和的清亮,跟身邊的中年男女低語了幾句,朝吳浮生走來。
吳浮生沒想到會遇到果然,一眼就看出那對中年男女是果然的父母,老者,吳浮生猜測應該是果然的姥爺,禮貌地朝長輩微笑點頭致意,跟着低聲給宋雅傑作介紹。
果然今晚穿的很休閑,一頭黑發幹淨清爽,看不出年紀已經将近三十歲,與吳浮生一樣是不顯老的外形。
果然與宋雅傑點頭致意,從宋雅傑手裏取過便箋與吳浮生溝通,吳浮生望着他低頭寫字的側臉,心裏突然有些小溫暖,藏不住心事,在接過便箋的時候脫口而出:“感覺你這些年都沒變。”低頭看了下便箋,笑道,“突然想吃老北京小吃就來這邊了,聽說護國寺這邊最地道。”
果然接過便箋,側身讓開,指着身後的長輩給吳浮生做介紹,這回吳浮生一一禮貌地問候,之後果然跟她告別,雙方就此別過。
走進小吃店找了個位置坐下,宋雅傑問吳浮生:“為什麽要介紹你認識家中長輩?”宋雅傑對果然的這種突兀的行為感到不解。
吳浮生只是笑,她也不理解卻沒有深究的欲望,果然這麽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臨近天黑的時候,宋雅傑被一通電話緊急召喚回宋家大宅,說是宋雅傑遠在加拿大養老的奶奶突然回來了,作為深得老祖宗喜愛的孫女,宋雅傑不得不領召回家。吳浮生就與阿林逛了一趟護國寺的小吃街,吃飽喝足回到宋雅傑的公寓,作為宋雅傑安排在吳浮生身邊的貼身保镖,阿林在公寓裏也享有留宿居住權。可見宋雅傑對阿林是絕對信任的。
吳浮生泡了個舒服的泡泡浴,換上一身家居服走進客廳,意外地發現沈浩坐在客廳裏等着她,沈浩也看到了吳浮生,起身将已經寫好字句的便箋遞給她:“我來帶你回杭州。”
七個字,吳浮生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有一種沉重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重重地壓在心頭,那重量在不斷地加劇。再擡眼,才發現沈浩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心跳突突突地加速猛敲了起來,吳浮生緊張地望着沈浩:“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回杭州?”
沈浩埋頭書寫,片刻後遞回便箋,上書:“大哥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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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浮生望着他,随後轉身回房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外出服,手裏還提着簡便的行李袋,阿林上前接過,站在一邊。
沈浩默不吭聲地走在前面,率先出門,吳浮生雙拳緊握,做了個深呼吸,跟随在後,阿林走在最後面。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吳浮生一行三人乘坐晚上八點的航班飛往杭州,,一路上吳浮生很鎮定,然而當她踏上杭州的土地的時候,情緒突然有些不穩定,莫名的想哭。沈浩沒看她一眼,只顧着攔下一輛出租車吩咐去醫院後,就扭頭看向窗外,一聲不吭。
吳浮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很想哭,很堵,心腔難受得很,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沈浩報出的那家醫院是距離蕭山機場最近的醫院,一到醫院,三個人就直奔急救室,從下車那一刻開始,吳浮生就隐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就算她潛意識裏已經察覺到她來這裏的原因,心理上還是無法接受還是在自欺欺人,一路上不斷地催眠自己,直到她在病房裏看到生命特征随時都會消失的徐野後,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化作滔天悲恸在身體裏翻天覆地絞碎了她所有的神智……
吳浮生哭不出來,只能站在病床邊望着那張她熟悉的卻昏迷不醒的臉龐,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腦子裏空白一片,所有的思維都仿佛凝滞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心口那一份沉重已經重如山岳,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當天夜裏淩晨一點多,醫生正式宣布徐野腦死亡。
吳浮生接到那一份死亡通知書,還是沒哭,只是愣愣地盯着手中那張紙,在心裏一遍遍地對自己說:孕婦要保持平和心态、孕婦要保持平和心态……
一只手輕撫上小腹,那裏孕育着一條小生命,而她的另一只手裏緊緊攫住的卻代表着一條生命的離去……一個是她的愛人,一個是她的孩子,吳浮生突然想笑——笑老天真會玩弄人!
淩霜匆匆趕到,她是搭乘徐野那一航班的下一班回到杭州的,卻是徐野所有朋友中最後一個知道徐野出事的人。
“徐哥哥呢!徐哥哥在哪裏?!”一路跑來,淩霜近乎失控地大叫着。
“徐哥哥?”沈浩表情冷漠眼神嘲諷味十足地上前一步擋住淩霜的靠近,一邊回頭問陸續趕來的同學好友,“是誰通知這女人的?”
目光落在陳慶方身上,陳慶方趕緊搖頭擺手:“不是我!”自從上次他抵抗不住淩霜的奪命連環拷,将徐野的行蹤告知,他差點被沈浩扁成豬頭,如今他哪還敢啊?
沈浩的目光在其他人臉上一掃而過,還想追究到底,一個人走了上來,與他并肩而立,面無表情地望着被他擋住去路的女人,然後沈浩就聽到那人說:“這下子你滿意了?”
與沈浩并肩而立的是吳浮生,面無表情地将那張死亡通知書遞給了淩霜。
淩霜激怒的表情凝滞住,垂眸望着那張紙,猶豫片刻才接過來,許久之後一聲泣音在走廊上響起,然而也只是響起而已,就跟電話鈴聲響了一下立即被掐掉一樣,一記響亮的耳光截斷了那一聲泣音,緊跟着便是第二記耳光、第三記耳光……
啪啪啪……走廊裏靜寂無聲,只有那一連串的耳光聲在衆人耳邊回蕩……
吳浮生每一記耳光都扇得響亮震耳無比!淩霜大概是被打懵了,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吳浮生一連扇了十幾個耳光……
最後一記耳光扇出後,吳浮生臉色鐵青,眼神淬厲陰狠地盯着淩霜:“現在你滿意了?逼死了他,你滿意了?”
也不知道是被吳浮生十幾個耳光打散了心神還是被徐野意外去世的消息打擊的,淩霜整個人氣勢萎靡地垂頭望着手上還攫着的通知書,過了許久才聽到她抽泣着開口:“我愛他呀!我是真的愛他呀!”
體力近乎透支的吳浮生一手抓着沈浩的臂膀才勉強堅持着站立,聞言,冷笑:“愛?你确定你那份心思是愛麽?不,你根本就不愛徐野,你愛的是你自己,愛的是你那顆填滿私欲的心!”頓了頓,接着質問似地斥道,“從頭到尾你哪裏愛徐野了?死纏爛打能表示你愛他?婚內出軌給他綠帽子戴是你愛他的方式?自私自利的不顧他的心情一味只想達到你自己的目的,這就是你的愛麽?淩霜!你哪裏愛他了?你根本就配不上說你愛他,一聽你說那三個字,我就倍感惡心!你他媽的就是一個賤到不能再賤的賤貨,你也配得上說愛?!”
走廊上靜寂無聲,吳浮生的厲聲喝罵遠比嘶聲痛哭更震撼人心。淩霜哭得不能自已,曾經,徐野也這麽說過她……她、她真的是這樣的人麽?
“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與徐野已經領證了,你根本就沒資格站在這裏!”一把奪過那張死亡通知書,吳浮生連多瞄淩霜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轉身對沈浩說道:“徐野後事方面麻煩你做主了,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允許這個女人出現在靈堂,這個女人沒資格,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