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虎,我們這算是,偷東西嗎?”
吳鵬平穩的開着車,一邊小聲問坐在副駕駛的阿良,他們倆都是負責保護宮先生的。
他身旁的阿良老實的坐着,搖了搖頭。
“也,也不算偷吧?咱們不是放了錢嗎?”
把那個籃子拿走的時候,可是往盆裏放了兩千塊錢的,只能說這叫不問自拿。不然誰家幾個包子兩盒菜一瓶水能賣兩千塊啊?宮先生可是讓他們把身上的錢全掏出來放那了。
“也不知道這些吃的裏面放了什麽,能讓宮先生出那麽多錢買下來。我看宮先生當場就要吃的,吓我一跳。你說現在宮先生坐在後面,不會就在吃包子吧?不過那包子确實很香,別說宮先生想吃,就連我都想吃,還真沒聞過做得這麽香的包子。”
吳鵬擦了擦嘴角,原本吃得飽飽的肚子咕咕作響,愣是被那香味給饞餓了。
宮先生上車後都帶着那個籃子,眼神都不帶挪開一下的。平時中間的擋板不會搖上去,可今兒個,車剛啓動,宮先生就讓阿良把擋板搖上去。因為這些遮擋,他們也看不到後面的情況。甚至連香味都隔絕了,啥都聞不到。
車後座,宮滄溟手裏捏着一個圓潤松軟的包子,包子表面已經有點涼了。頂上一圈小褶就像盛開的花兒一樣,嬌俏可愛。
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從沒吃過包子。家裏請來的廚師擅長做面點,偶然也聽吳鵬說那廚師做的包子皮薄餡多,一口下去汁水橫流。但,他也只是聽聽而已。
而他手裏這個包子則不一樣,在他聞起來除了肉香味之外更濃郁的是那股,對他有着非同一般吸引力的異香。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包子送到嘴邊,同時也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
就像最好的鴨絨被那麽綿軟,綿軟的同時又帶着韌性,裏面的餡料塞得滿滿的,一口下去汁水橫流。宮滄溟幾乎是卑微的、虔誠的、以身供奉般緩慢的感受着這一口包子帶給他的感受。就這麽一口,他咀嚼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嘗試性的咽下去。
沒有吐出來……
宮滄溟愣愣的看着手裏的包子,然後瘋狂的将剩下的包子塞進嘴裏,大口大口的嚼着。食物安穩落入胃袋,他沒有條件反射的吐出來,而是實實在在的咽下去了。
一個包子吃完,他又吃下第二個,吃下第三個,吃下第四個……直到再也塞不進去為止。他又拿起那個水壺,水壺漆面斑駁,看起來甚至有點髒。他擰開蓋子,貪婪且享受的聞了聞水壺裏的香味,這裏面的異香,比包子還要濃厚一些。
冰涼甘甜的水劃過喉嚨,他一口氣将裏面的水喝幹淨,然後輕輕的打了個飽嗝。
……
洛漁在病房裏上上下下翻找了好幾圈,終于确認了,自己帶來的蒸餅還有兩個飯盒以及一壺水連同那個籃子,都沒了。
蒸餅她特意帶來那麽多,就是想着能在醫院賣一賣的,她做的蒸餅大餡料足。外面普通的燒餅都能賣八分,她怎麽着也能賣一毛錢,加起來能賣小兩塊呢。
兩個飯盒裝了那麽多菜,自己一口沒吃,還有那一瓶加了水珠的水。
她想着醫院這麽多人,自己又拿盆蓋着,誰會閑得沒事幹把盆拿開偷裏面的東西啊,更何況她走的時間也不長,這間病房又沒人住,不會有人進沒人住的病房。
宮中這麽多年,啥事都見過的洛漁氣得腦殼都疼了。
找是肯定找不到了,只能自認倒黴,把自己的盆這些放好,出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站着一個探頭探腦往裏看的嬸子。
她認出來是隔壁病房,早上去刷牙的時候撞見了。
“嬸子,您看到有什麽人進了這個病房嗎?”
洛漁走上前,探究的看着這個嬸子。
王芳上下瞅瞅這小丫頭,就是昨天那個阿媽差點沒了的小丫頭,醫院上下都傳遍了,都說這小姑娘可憐。
“沒看見啊,你這病房都沒人,誰會進來啊。”
她搖搖頭,眼神躲躲閃閃的,邊說邊往自己病房去。
洛漁站在門口看着對方進了隔壁的病房,還把門給帶上了,她咬了咬唇,心中嘆了口氣。
隔壁王芳把門一關,趕緊坐到自己的病床上。
“王芳,你怎麽跟見了鬼一樣,做了什麽虧心事吧!”
隔壁床的病友看她鬼鬼祟祟的出去一會就跑回來,表情又有些慌張,就打趣了一句。
哪知道王芳猛的一轉身,瞪着她大聲嚷嚷。
“我出去這麽一小會怎麽就做虧心事了?有本事你別出病房門,出去就是幹壞事。”
那病友被她吼得一愣,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有就沒有,說那麽大聲幹嘛?吓死個人了。”
王芳翻了個白眼一扭身躺下,背對着大家夥的時候伸手摸了摸自己枕頭底下的小鼓包。
她看着那一夥兇神惡煞的小夥子進了旁邊病房的,出來其中一個手裏就拿着籃子。她純粹就是好奇,等那些人走後就溜進去轉了圈,哪知道那紅盆裏面還放着一疊錢啊。
一疊錢放着,又沒人看見,她鬼迷心竅的就拿了。
真的是一大疊啊,足足有幾千塊,她沒敢數,裝在兜裏偷摸着放到了枕頭底下。她就不該出去看那一眼,差點被小丫頭給發現了。
……
洛漁自認倒黴,一籃子東西丢了也心疼,心疼歸心疼,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她也沒辦法。只能在心裏想着別讓她抓到了,抓到那個偷東西的非得讓對方賠錢不可。
張秀梅要轉病房了,她也沒時間再去管這些事,把張秀梅轉到普通病房裏來,她又去打了水來給對方擦臉。
剛從特護病房轉出來,張秀梅身上也沒什麽力氣,撿回來一條命,人還虛得厲害。
這會張秀梅臉色蒼白,唇也幹裂,手都擡不起來一下。
洛漁細細致致的給她把臉擦幹淨,連帶着手和腳這些也都清洗了一遍。她沒那麽矯情,以前在宮中的時候什麽都幹過,認了師父以後每到晚上都要給師父洗腳都是她來幹的。師父也是看她踏實聽話,教她廚藝的時候毫無保留。
這些活她幹多了,自己沒覺得有什麽,同病房其他床的都誇得不行。
“這麽小的孩子就會照顧人了,多聽話懂事啊。”這是張秀梅隔壁床一位四十多歲的嬸子說的,她是在醫院做了手術。
“就是就是,這當媽的有福氣,生了個這麽貼心的孩子。像我家那大女兒,別說照顧我了,倒個尿盆都能嫌棄得要死。”另一個床的嬸子應和道,她生病到現在,家裏孩子都沒來過幾次呢。人家家孩子多好啊,去打熱水的時候還把她的熱水瓶拿過去打了一壺過來。
洛漁一躍成了大家口中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她本人倒沒感覺,給張秀梅擦幹淨後對方又睡了過去。她輕手輕腳的把簾子拉上讓她好好睡,自己這邊則揣着兜裏的錢出了醫院。
她準備去逛逛菜市場,看看現在買菜是什麽價格。
醫院不遠處就有一個菜市場的,跟人打聽打聽就找到了。門口比較簡陋,進去後倒是很寬敞,地上水淋淋的,各種各樣的味道在裏面。現在是下午了,賣菜的沒幾家,買菜的也沒幾個。問了下才知道菜市場一般是早上賣菜,那會菜新鮮,到了下午就沒幾戶了,大家夥也都習慣了在早上買菜。
洛漁并不清楚這些,倒也聽宮裏其他人說過,宮外有早市午市和晚市,她還以為這邊也是那樣。
賣菜的少也不耽誤她打聽,想着醫生說了晚上張秀梅晚上是可以吃點東西的,她借着功夫邊買菜邊問攤上菜品的價格。普通的素菜就在幾毛錢不等,豬肉則是兩塊五一斤,羊肉這一類的要略貴一些,得要三塊多。她手頭現在錢有一千兩百,可張秀梅得長期吃藥,還要做檢查,不精打細算着來,手頭上這些看似還挺多的錢很容易就沒了。
她沒有賣東西的經驗,只是她師父後來放出宮去做了買賣,給她來信裏面稍帶了幾嘴。
晃悠了一圈,洛漁買了點米,看到有賣新鮮牛乳的又買了點牛乳。另外又買了些面粉還有羊肉,羊肉比較補身體,雖然是貴了些,但對身體好。
這會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個點回去沒車過來,洛漁也沒打算回的。她拎着買來的各種食材,沿着路慢慢的往醫院走去。白天的時候她聽人說了,醫院附近有可以租鍋碗瓢盆做飯的,租一次才五分錢。
初春路邊的樹都光禿禿的,行人也不多,只是偶爾有幾個人騎着自行車叮叮當當的路過。
路口緩緩開過來幾輛黑車,洛漁盯着這些黑車看,如果不是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她看到這些車肯定要吓壞來。但她繼承了原身的記憶,知道這種大黑殼子是車子,就像她那個年代的馬車牛車。
不過這些車可比馬車牛車要好得多,原身坐過一次的,坐在裏面可舒服了,一點都不颠簸。
那些黑車越開越近,洛漁往旁邊讓了下,哪知道最前面一輛車擦着她身邊停了下來。
前面的車窗慢慢滑下,一張熟悉的臉探了出來。
吳鵬看着車旁的小姑娘,露出大尾巴狼般的笑容。
“小丫頭,我們家先生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