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強吻
飯廳裏歡聲笑語,大包間裏足足坐了兩桌,一群年過花甲的老兵觥籌交錯,你來我往,談笑風生。
他們這時候正談袁昭單人鬥車匪路霸的事,蕭伯伯毫不掩飾那得意勁兒,講得繪聲繪色,好像他親眼所見。
項曼曼一個人埋頭默默吃飯。項媽瞅了空低聲問她:“你們兩個,這幾天還好?”
“好得很,我做了幾天保姆!”項曼曼如今比上一世老練多了,就算心底恨死了袁昭,面子上也沒怎麽表現出來,只拿菜出氣,半眼也不看坐在對面那個混蛋。
項媽了解自己女兒,看他們沒有想象那麽親密,多少失望:“你這孩子,人家是為什麽受的傷?你照顧他還不應該?”
幸好是在餐桌上,有人來敬酒,項媽也不好一直數落項曼曼。再等她得了空,項曼曼給爸爸的老戰友敬酒去了。
項曼曼一向不愛敬酒這類應酬,不僅是以前膽子小不大方,還覺得沒意思,你敬過來我敬過去的,好好的飯也吃不好。今天沒辦法,只能借這個躲避媽媽的唠叨。
至于明天,她已經請張幹事幫她訂好了明天早上的飛機票,借口要上班先回武漢去。學校七月初才正式放暑假,她們高三結束了短休,還要回去坐班呢。工作要緊,爸媽也沒話說。
那些見過或者沒見過的伯伯叔叔無一例外都是先對她感嘆幾句女大十八變,回顧一下和項爸的當年情,最後就開她和袁昭的玩笑。
項曼曼早有心理準備,站得筆直,保持微帶羞澀的得體笑容,心裏嘀咕,當兵的都是這麽沒計劃,說風就是雨,中午和項媽通電話都沒提起,傍晚他們就一陣風殺來了,弄得□點才吃晚飯,還這麽精神十足,她的耳朵都快聾了。
不過他們來了也好,發生了中午的事,項曼曼一下午關在自己房間裏,只着急還不到明天。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再去理袁昭,管他是自己叫人喂飯還是餓死,絕對不心軟。
他竟然做出強吻這樣無恥的事。不知影視劇裏怎麽扇出又響亮又有勁的耳光的,項曼曼都恨不得學着給他來兩下。可那時候太震驚了,別說打他,連罵他的話都想不出來,最後狼狽奪門而逃。受欺負的是自己,倒像自己欺負了他!
項曼曼越想越氣,饒是表面鎮靜還是忍不住瞪向那個安靜坐在位置上的混蛋。
這一瞪非同小可。
她看見袁昭正拿着筷子吃飯。拿筷子的手,是左手,穩穩當當夾了一筷子切得細碎的韭菜螺絲肉。她眨了眨眼,再看,那袁昭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臉來,對她微微一笑,慢條斯裏把香噴噴的螺肉塞嘴裏。
項曼曼氣得已經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這個混賬王八蛋,這幾天吃飯削水果甚至扣襯衣扣子,都非要她幫忙,他自己明明做得到!
Advertisement
項曼曼從學生那裏修煉了十幾年的好耐心好脾氣這一刻都飛到了爪哇國。偏偏面前圍着幾個笑容滿面的伯伯叔叔,項曼曼覺得自己為了壓下憤怒臉都快扭曲了。
張幹事親自端着一盤熱菜上來,蕭伯伯少不了對她表示幾句肯定,張幹事是個人精,笑吟吟拉起項曼曼的手說:“在老首長面前我哪敢居功啊,這都是小項照顧得好,她比護士還細心,我們這兒人都說袁隊長有福氣吶。”
一個姓周的伯伯笑呵呵:“那還用說,老蕭保的媒還有錯的?哎呀,老袁這次跟他家的回老家去了,不然讓他瞧瞧這兒媳婦,保準滿意!”
蕭伯伯聽了更加得意,滿面紅光,人半醉了,搖搖晃晃說:“我這眼力還用說?哈,老項也精得很,一眼就挑中他了,還就是他,一抓一個準!這和我們當年親自去捉舌頭,那不是一樣?哈哈哈哈……”
話題由此轉開,又回到老生常談。
項曼曼郁悶,打算跟項媽提出先回樓上去。
一個熟悉的名字躍入耳中。
“……程哲,就是你專門派小袁去挖的那個小子,不也是咱們當兵的後代?”
項曼曼一愣,驚訝地望過去,他們談的真是程哲。當過兵的都知道紀律,涉及軍事機密內容的,從來都自覺不談不問。蕭伯伯只大致說無意間發現這麽個人才,看中他的專業本事,動員他考軍校研究生深造。袁昭兩次跑武漢就是做他的思想工作。如果他不肯進軍校,他們希望他進軍事工程研究所。待遇福利條件他們可以負責替他談。
程哲大一的時候,逢了節假日,項爸項媽還給他打電話,讓他來家裏玩,他一次也沒來過。項媽想着這孩子大概不願意來,後面就沒再叫他了。這一回回F市,和大院裏一群老朋友見面,想不到程哲專程來致謝,沒有項爸項媽想象那麽內向孤僻。
項媽說:“這個程哲,他小時候的樣子我都不記得了……哎呀,可真是懂事,長得也好。你說我們啥也沒照顧他的,他還那麽客氣,給你爸和我敬酒,我這心裏都不安。這孩子都大學畢業了,專業又好,前途不小,你蕭伯伯一直說這是個人才,一心想動員他參軍。要我說,當什麽兵啊……咳,我也不是說當兵前途不好,可這要吃苦……”
項曼曼沒心思聽後面的,腦子裏只萦繞着那幾句話。他去給爸媽敬了酒的,這就是說如果她趕得及到N市,就能見到他的。為什麽偏偏路上出了事錯過了?總是陰差陽錯,難道他們注定就見不上面?
項曼曼心裏亂糟糟的,不想再坐下去,煩躁地擡頭,正對上袁昭審視陰沉的目光。她無心理會,看了興致勃勃聊天的項爸一眼,跟項媽說要先回去休息。
項媽一肚子話還沒對她說呢,她和女兒都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可又不放心項爸,怕他喝多了酒。
項曼曼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項媽只得不情願答應了,說:“我待會也早點回去,你沒睡就等着我。”看見袁昭,心思一變,立刻提高聲音說:“要不你先送小袁回去,這孩子傷還沒好呢,喝不得酒,就別留在這兒了,都去休息。”又悄悄說:“你們也好好聊聊,你這一回去了,有好些時候見不到面……”
項曼曼只想離開,使勁點頭,哪管媽媽說了什麽。
蕭伯伯他們聽項媽一說,也覺得應該。一個老戰友拍着袁昭的肩說:“好小子,去吧,傷養好了,多給你領導長臉!”
他們剛才喝酒,袁昭有傷本來不能喝,可還是很豪爽先敬了幾位老軍人一人一杯,話不多,一開口簡潔明了,表達敬意誠懇實在,沒那些稀裏啰嗦曲曲折折的套路,一群人對他的好感蹭蹭往上漲。
項曼曼根本看也不看袁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飯廳,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全垮下來,甩開他快步走出了餐廳的院子。
一叢叢美人蕉亭亭立在路邊,小路用石板鋪成,一米來寬,沿着湖水曲曲折折,路燈光從高高的樹影間投下來,斑駁迷離,花叢間隔了幾米也有矮矮的一盞路燈,朝上照着花影搖曳。飯後在這條小道上漫步,不失為一種享受。
此刻可項曼曼沒有這樣的好心情,她走得又急又快,心煩意亂,一會想到程哲而失落,一會是被袁昭耍了的恥辱感。聽到後面緊緊跟随的腳步聲,她再也按捺不住,猛一轉身大叫:“走開,不要跟着我!”
一直強忍着的眼淚也飙了出來,項曼曼顧不上擦臉,扭頭繼續向前跑去。
穿過過石板小徑,跨過拱門,就到了她住的那棟二層小樓。
身後傳來風聲,不等她反應,手臂被一把拉住,人就被抵在了拱門那道牆上。
“你幹什麽?”項曼曼猝不及防,吓得聲音都變了調。
袁昭根本不說話,單手将她一只手臂扭在她背後,力道也不重,卻讓她不能動彈。項曼曼憤恨得要用腳踢,他整個人壓上來,把她壓在了牆上。
項曼曼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強大,高過她一頭的強健身軀幾乎覆蓋自己,禁锢着她,越貼越緊。她沒法低頭,只能感覺到他的兩條長腿緊壓着自己的身體,她的雙腿被迫分開,無法使力也無法活動。滾燙的呼吸和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到她身上,她簡直是在受烘烤。
最讓她慌張的是他身體的變化,她能感覺到他的肌肉堅韌結實和抵在腰腹上的贲張堅硬。項曼曼想起中午的事,有些害怕了,再不敢亂掙紮。
療養院入住的人本來就少,她和袁昭住的這棟小樓,除了一樓值班的服務員,根本沒什麽人出入,就算她呼救都未必有人及時趕來。何況,她能怎麽喊?
她竭力平靜下來,她就不信袁昭在這兒真敢做什麽事。
“不鬧了?剛才吼得還挺兇,真沒看出來啊……”袁昭嗤笑了一聲,低下頭,濕熱的氣息伴着他的話語吹進耳朵裏,項曼曼心裏顫了一顫,勉強偏開點。
“哦,我想起來了,你原來就這麽兇,那時候,你教訓我就挺能說啊,”袁昭的嘴近乎貼在她耳朵上,嘴張合就碰着她的耳廓,像火星子一點點發燙,“現在你繼續說啊,看我能拿你怎麽辦?”
項曼曼眼淚從臉上滑到嘴角,心裏冰涼。袁昭果然是記仇,偏偏這幾天她怎麽就忘了自己得罪過他的事?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費盡心思耍弄她,就是對她破壞了他和羅容萱的事耿耿于懷。
是自己理虧,項曼曼不由自主想求饒,又恨自己太軟弱窩囊,咬着嘴,內心掙紮半天,不小心抽噎了一聲。
袁昭像聽到召喚,滾燙的呼吸迅速從耳垂劃過臉頰,狠狠壓住她微微顫抖的雙唇,吸吮碾壓,逼着她張開嘴。項曼曼吸取白天的教訓,咬緊牙關,抵抗他入侵。
袁昭低喘了一下,放開她手臂,擡手扣住她下颌兩邊輕輕一捏,項曼曼就不得不張口,他勢如破竹,長驅直入,緊緊攪住她柔軟的舌,輾轉激烈。
項曼曼腦子裏一片空白,口鼻之間全是濃烈的帶着酒氣的男子氣息,幾乎讓她窒息。她才知道中午袁昭算是溫柔客氣的,現在她的抗争連幾秒鐘都沒堅持住,霸道的舌頭瘋狂卷着她,吮吸厮磨,她就像老虎嘴裏玩弄的獵物,随時都會被吃下去。
項曼曼傻了一會,又開始拼命掙紮。現在就算要她把袁昭受傷的手臂再砍一刀她都下得了手,可這個混蛋一開始拉住她的時候,就把她的左手抓起來,用肩抵在了牆上。她的右手能動,可他貼在自己身上沒法推,項曼曼用盡力氣捶他的背,用指甲抓,掙出了一身汗,袁昭紋絲不動,左手環過她的右手臂,摟緊她的腰,唇舌交纏,呼吸粗重。
項曼曼手腳漸漸沒了力氣,頭貼着牆,身後一片冰涼,身前火熱滾燙。她以為自己會昏過去。
迷迷糊糊中呼吸一清,腰上也輕松了,袁昭放開她,伏在她肩頸窩裏粗粗喘氣。
項曼曼意識清醒過來,臉上冰涼涼是淚水。
她憤怒地把袁昭推開:“姓袁的,欺負我你算什麽本事?你有本事就去追羅容萱啊,你現在要什麽有什麽,想追她就去追啊!報複我有什麽用?像你這麽小心眼,羅容萱永遠看不上你!”
她氣得口不擇言,聲音打顫,帶着哭腔,不像斥罵更像示弱。
她聽說袁昭找程哲做思想工作的時候就想到了,憑袁昭的本事和手段,他想知道羅容萱的事根本不是什麽難事。他從一開始和她相親就沒安好心,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袁昭冷笑一聲:“讓我去找羅容萱,你就好去找那個姓程的?世上沒那麽好的事!”
袁昭這時候心裏正不舒服。
飯桌上,項曼曼一聽到程哲的名字臉色就不對,袁昭一下想到,項曼曼認定他一直不忘羅容萱,很可能就是因為她自己對程哲念念不忘。
很不舒服。他想,可能是喝了點酒。
蕭部長要給他介紹對象,看照片之前,他知道是項曼曼,已經想好拒絕的措辭。他們不是一類人。他就算記得她,也從沒想過和她有什麽交集。
看到那張相片,是她和幾個學生的合影,她站在學生中間,笑得很燦爛,黑發飛舞,長裙輕揚。這個樣子和他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他改了主意,就是有點好奇,想看看她見到自己什麽反應。驚訝,害怕,還是依舊鄙夷?或者,也可能故作正經地接受?
他還真沒料到她根本沒認出自己,然後一門心思認定他是為了羅容萱而來。
袁昭也沒覺得非她不可。她還沒那麽大魅力,對自己又總是一副躲之不及的态度。不過,既然她主動提出承擔分手的責任,他就不肯如她的願。被介紹對象,這是袁昭唯一覺得頭疼的問題,有一個随時可以甩掉的擋箭牌也好,其他領導再給介紹對象可以爽快推掉。
養傷這幾天的相處,他得承認,和她相處越久,越覺得有意思。她沒有想象中那麽古板高傲,逗逗她還挺好玩的。
這時候,看到項曼曼對程哲如此在意,他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了,并且,和酒無關。
他逼近一步,項曼曼觸電般彈開好幾步,攥緊拳頭。這回如果他還敢欺負人,她也不管丢不丢臉,一定大喊救命。
袁昭像一片烏雲遮住了樓中射出來的光亮,說:“你聽清楚了,你欠我的還沒還呢,這輩子別的你都不用想了,你就給我做
老婆慢慢還吧!”
作者有話要說:都沒有花花,也沒有爪爪……很失落很無力,就拿女主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