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屏幕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羽絨服，低着頭，半張臉埋進衣領裏，看不清楚她的臉，但能感覺到她是個很青春很有活力的人。
楚瑜的整張臉垮掉，都沒來得及好好多看兩眼，司意寒就将手機收回了。
她的心猶如從雲端墜落，極速失重。
感覺自己身處夢境。
葉雯同樣覺得恍惚，久久處于震驚之中，她實在不敢相信她整日忙得不可開交，全世界到處飛來飛去的兒子，居然搞對象了！！
他哪來的時間談戀愛？
說沒空回家吃飯難道都是陪女朋友去了？
剛剛的他眉梢上揚，語氣帶了幾分炫耀一般。
葉雯之前都沒見過他的臉上出現那樣的神情。
這可能是司意寒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高調時刻。
介紹自己的女朋友，當然該隆重些。
病房裏的氣氛沉寂許久，葉雯調整好心情之後才看向司意寒，“你是不是找了張網圖來騙我？”
司意寒顯然無語，但不想解釋，“你覺得是就是。”
葉雯哼了聲，“就是叮當脫單了，你都不可能，還想騙我。”
叮當……是她養的貴賓狗。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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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的餘光偷瞄旁邊的男人，猜測他是不是想借此故意刺激她，以報複她當年的行為。
司意寒的太陽穴隐隐暴跳，他沒想到自己在他媽的眼裏，求偶的本事都不如一條狗。
“那我明天帶她來看您。”
聽司意寒這麽說，葉雯還是不信，“你別雇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來糊弄我，有錢也不能為所欲為。”
知道他說什麽在他媽的眼裏都是在騙人，司意寒不再做解釋。
病房的氣氛陷入僵局，葉雯偷瞄了眼楚瑜，看她傷心失落站在那裏，心底暗暗嘆了聲氣。
這對CP難不成就這麽be了？
想想還是覺得可惜，葉雯咳嗽了聲，“要不，意寒你帶楚瑜找地方吃頓晚飯，她照顧我一下午也挺不容易的。”
楚瑜聽到這話，心中自然竊喜，但面上還是要裝作局促地拒絕：“不……不用了，葉阿姨，我也沒做什麽的。”
“嗯。”司意寒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那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去吧。”
楚瑜的表情瞬間凝固，宛若被雞蛋黃噎到。
葉雯不管說什麽，司意寒都當成耳旁風，她生氣又無奈，兒子太有主見也不是一件好事。
過了十幾分鐘，司機就來了，楚瑜不走也得走了。
司意寒出于禮數，将她送到電梯門口。
楚瑜沒有去按下降鍵，而是回過身問旁邊的男人，“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吧。”說完這話，司意寒感覺手機震動了下。
楚瑜糾結着該如何開口時，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看到蘇嬈給他發來了消息。
[心血來潮想做晚飯，可是好像翻車了呢。]
[我真是人菜瘾大，明知和廚房相沖，還偏偏不信邪。]
第三條是一張糊得看不出是什麽菜的照片。
楚瑜偷偷觀察着司意寒，看他盯着手機竟流露出笑容，她的心慌亂到極致，下意識問出來：“意寒，你真的交女朋友了？”
司意寒似乎覺得她這問題很多餘，都沒出聲。
氣氛沉默了幾秒，看到司意寒轉身要走，楚瑜連忙叫住他。
“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楚瑜佯裝可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眶有點兒濕潤，作出一副嬌弱的模樣。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司意寒剛好打完最後一個字，将消息發過去，接着看向楚瑜，“怪你什麽？”
“出國。”楚瑜的嘴巴往裏癟着，要哭不哭似的，“我猜你可能是我失望了，畢竟我們從小就是長輩眼裏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我卻抛下你獨自去了國外，這些年也很少和你聯系，所以你心裏有怨氣是正常的。”
司意寒的眉宇叛逆擰起，他想知道是什麽給了楚瑜這樣的錯覺？
“長輩的話我從沒放在心上，對你也從沒有過感覺。”司意寒沒有半分留情，“這話我只解釋一次。”
講完，他為楚瑜按下電梯下鍵，“你可以走了。”
楚瑜的眼淚在聽到“沒感覺”三個字時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那般掉下來。
那絕望的感覺就好像是漲滿的氣球突然一下被人戳破，她所有的揣測都成了自以為是的笑話。
“可我是為你才出國留學的，我想讓自己變得優秀，更有底氣站在你身邊。”
“你應該是為了你自己。”
楚瑜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司意寒的背影，連電梯門開了都沒有反應。
如果不是為了成為他眼中最好的女人，她幹嘛要那樣拼命？她以前所做的努力又有何意義呢？
彼時。
蘇嬈盯着手機上來自司意寒的那一行消息，還在琢磨要給他做什麽飯吃。
他這人也是夠有勇氣的，她做的菜都糊成那樣，他還告訴她沒吃晚飯，明示她給他做飯，也不怕被毒死。
蘇嬈從來沒有做飯的天賦，這點她在初中就體會過。
有次深夜，她因為下午和爸爸賭氣沒吃晚飯，等半夜餓得實在受不了，想去給自己下碗操作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結果煮到最後，面坨成了一團，味道也鹹得像在吃直接吃鹽，完全無法下咽。
得益于這次的經歷，之後的很多年蘇嬈都沒再下過廚房，哪怕奶奶苦口婆心在她耳邊說什麽，自己做飯幹淨衛生有營養，她也無動于衷。
外賣雖然不健康，但吃起來能讓她快樂啊！要是天天吃自己做的飯，她還沒等活到七八十，先抑郁而終了。
翻開小紅書，蘇嬈搜索一下菜譜，根據冰箱裏僅剩不多的食材，終于确定了自己要挑戰的項目。
卷起袖子，說幹就幹。
蘇嬈從冰箱裏拿出三個雞蛋，一格青蝦仁，還有一包玉米粒。
将雞蛋在碗中打散，蝦仁洗淨用蔥姜腌制，之後蘇嬈勇敢開了火。
油熱以後，她将雞蛋倒進去，也不知道是哪個步驟出了錯，熱油飛濺，她的手背和胳膊無一幸免，都被燙紅了。
蘇嬈疼得倒抽了口涼氣，她可真是想不開。
一通手忙腳亂，雞蛋玉米蝦仁這道混搭菜終于完成。
暫且不論味道如何，從菜色上來看，蘇嬈還是比較滿意的，起碼沒糊。
她拍照發給司意寒，像個炫耀自己考了好成績的小孩子：
[第一道菜完成。]
過了幾分鐘，司意寒才回複：
[很棒。]
[我在路上，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到。]
誇她才用兩個字？未免太敷衍。
蘇嬈沒有跟他計較，高冷的甩他一個表情包，然後繼續研究第二道菜。
冰箱裏還有牛肉，她看了看牛肉的做法，最終鎖定了一道洋蔥炒牛肉。
前一道菜給了蘇嬈信心，做這道牛肉時，她更認真了。
可結果……
貌似不太理想。
看着炒焦了的洋蔥，似乎在哀怨地對她訴說慘狀，蘇嬈還在考慮要不要把焦了的部分挑出來，就聽見了開門聲。
司意寒将西裝外套脫下挂到衣架，之後來到廚房門口，順手把他買的芒果千層放在餐桌。
蘇嬈好奇張望，“袋子裏的是蛋糕嗎？”
“嗯。”
司意寒沒有說這是他特地去醫院旁邊的甜品店買的。
看到廚房裏一片狼藉，他感覺好笑，“我在路上還擔心你會不會把廚房燒了，還好沒有。”
“是啊，要不然你上哪去再找我這麽可愛的女朋友？”蘇嬈放棄掙紮，将洋蔥牛肉端到餐桌上，認命道：“我翻車了，要不還是點外賣吧。”
“目測應該能吃。”
司意寒洗了手回來，看到餐桌上只有兩道菜，不禁奇怪地問：“沒有主食嗎？”
“………”蘇嬈根本沒有想到這茬。
現在蒸米飯的話，應該太晚了吧？
“要不然我去下兩碗面？”蘇嬈問完就去翻廚房抽屜了，結果只找出來一小撮。
這還是奶奶住她家的時候買的。
“我減肥，不吃碳水，這就留給你吧。”蘇嬈這樣安排完，卻聽見司意寒問：“那蛋糕呢？”
這個問題沒有難到蘇嬈，“蛋糕是我親親男友買給我的，不吃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心意。”
司意寒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蘇嬈去下面條，司意寒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恍然有種錯覺，他們好像結婚了。
“怎麽會心血來潮想做飯？”司意寒忽然問。
背對着他，蘇嬈臉上的心虛沒有被他看見。
“下班早沒事幹，想做就做了呗。”
司意寒沒戳穿她。
他其實知道原因，蘇嬈大概是擔心他和楚瑜相處太久，才故意發消息給他，誘使他離開，然後來找她。
而他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卻甘願上當。
蘇嬈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沒留神蹭到鍋邊，她抿唇沒讓自己痛呼出聲。
剛剛那話，她說得半真半假，今天下班早的确沒事幹，但以她的性格，寧願窩在沙發看手機也不會下廚做飯的，賢妻良母又不是她的人生目标，沒必要做無用功。
不過就是在回到家的那一刻，想到那個楚醫生可能會借着司意寒的母親受傷，一直待在醫院裏，在司意寒的身邊糾纏，才忽生一計。
經此一事，蘇嬈發覺自己的占有欲還挺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