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說話還挺長:“有些東西不是光逞能就可以,這次教你個乖。”
許諾沒聽懂,但是好像發現金龍局長意有所指,他就不說話了。
最後,金龍局長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的長椅,就在西南角那裏,離廣場中心最近的位置,看的也清清楚楚。
整個廣場就他們兩個人,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一目了然。
金龍局長坐在那裏,就跟皇帝坐在龍椅上似的,架勢一擺起來,超有範兒。
就是許諾找了找,沒敢跟他坐在一張椅子上,盡管那長椅很大,很長,能同時坐下五六個人,但是他沒那個膽子,弱者的直覺讓他選擇了坐在椅子腿兒那裏,反正那裏也很幹淨,是個小石凳子,估計是給小孩子們坐的地方,所以比較矮小。
坐好了之後,許諾順手從背包裏拿了一瓶水出來:“領導,喝水嗎?”
黑龍局長低頭,就看到了他的腦袋瓜兒頂:“不渴。”
“哦。”許諾自己喝了一大口水,他剛才走了不少路,出汗還說了那麽多話,有點缺水了。
剛咽下去一口水,就覺得自己腦袋上一沉,嗯?
擡頭就看到金龍局長的手,就放在他腦袋上,把他腦袋當扶手了啊?
“我休息一會兒,你在這裏別走開。”金龍局長閉着眼睛假寐,這地方,春風徐徐,不冷不熱,空氣中暗香浮動,淡然的花香,還有幾只蝴蝶飛舞過去。
“我不走開,那你能把手拿開嗎?”許諾晃了晃腦袋:“沉。”
而且感覺也好奇怪啊。
“不能。”金龍局長很過分的用手扒拉了一下許諾的頭發:“真軟。”
“大哥,這是頭發,不是鋼絲。”許諾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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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發質随了母親,濃密而柔軟,大哥的頭發就随了父親,是那種黑亮又有些硬頭茬兒的發質。
而且許諾習慣留的長一點的發型,因為他上學的時候,是在東北那邊,冬天冷啊,要戴帽子,但是有的時候,戴帽子熱,會出汗;不戴帽子的話,要是梳一個方寸頭的話,還有些冷,凍頭皮。
小的時候,許媽媽看着他們兄弟倆,尤其他還是小兒子,不讓冷着不讓熱着,尤其是頭部,忽冷忽熱會感冒。
所以許諾的頭發一直都是差不多一指的長短,頭發厚也能起到一點保暖的作用。
他講究衛生,這頭發兩天一洗,昨天晚上剛洗完,柔軟之中帶着一點洗發水的香氣。
金龍局長還摸上瘾了,又扒拉了一下:“手感不錯。”
許諾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你樂意摸就摸吧,摸一把,給我一百塊。”
他只是随便一說,結果頭上的手“嗖”的一下子就消失了:“不摸了。”
“怎麽了?”許諾擡起頭。
“太貴了。”金龍局長收回胳膊。
“一百塊還貴啊?”許諾目瞪口呆。
“貴!”金龍局長回答忒氣人。
“那你覺得多少便宜啊?”許諾都已經放棄抵抗了。
“摸一把,給我一百塊。”金龍局長低頭看他一眼,眼神簡直就是經典的王之蔑視,足以當做教科書來看了。
“啊呸!”許諾幹脆吐了口口水,扭頭不理他了,這人能力強啊,脾氣也就臭的很,跟他說話能氣死人。
還是不要跟他說話了,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金龍局長也不在意,他坐在那裏穩如泰山。
而許諾坐了半個小時就有些不舒服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蹦蹦跳跳的拉伸一下身體,晃動晃動脖子。
又坐了下來,看着手機,他帶了充電寶,手機要沒電了,趕緊用充電寶充電,然後看手機上的小說,他沒看視頻,因為視頻需要的流量大,還是看看小說吧。
幹坐着也沒什麽事情,他就看看小說,偶爾看看四周,這裏一目了然,有人想要靠近你,十米之外就沒遮擋物,五米開外你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啦!
金龍局長還是閉目養神,偶爾會睜開眼睛,看看手旁的許諾。
又過了半小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一般這個時候,很多人家都開始準備晚飯了,但是這裏還是沒人。
許諾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我去放個水。”
這麽大的一個廣場,旁邊就有公共衛生間,而且是四個方向四個。
許諾站起來,跑去了公共衛生間放了水,洗了手出來之後,看到廣場還是那個廣場,可是金龍局長坐着的長椅上,已經沒了金龍局長的身影。
“領導?”許諾趕緊跑了過去:“領導?金龍局長?金龍?”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風聲與花香。
“跑哪兒去了?剛才還在這裏,坐着不動如山的,可真是長腳了啊。”許諾這個郁悶,就別提了:“還把我的背包拿走了。”
他現在身上就帶了個手機,錢包都沒帶,最多是手裏頭還有那麽半瓶水。
哦,還有一個充電寶,這兩樣東西都是他随手帶着的,沒被拿走。
許諾沒辦法,就只好走了過去,坐在他原來坐着的小石凳子上,四下裏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金龍局長的身影。
他的背包可不輕,平時倒是沒見過金龍局長帶什麽東西,他好像永遠都是一身運動裝,連個包都不背的那種,輕輕松松的像是在小區裏散步,不像是出門做任務的,反倒是黑龍局長,貌似背的東西挺多。
金龍局長背着自己的包,能跑哪兒去呢?
不可能去洗手間,要去的話,他早就看到了,這地方的洗手間就三個隔間,五個小便池。
跟廣場一樣,幾乎是一目了然。
三個隔間的門都是打開的,裏頭沒人。
大概是這裏的人很少來這種公共衛生間方便吧,那裏幹淨得很,而且還挺新,就連洗手池裏的金屬水閘開關,都還光可鑒人呢。
許諾無聊的看着四周,看着看着,他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193紅衣血羅剎(三)
193紅衣血羅剎(三)
這裏的風在吹,花香也很好聞,但是……風一直是以一個頻率在吹,花香也很濃郁,可天上的雲彩,這麽長時間都沒動一下!
許諾在這裏幹坐的一個小時不是白坐着的,他偶爾會擡起頭看天上的雲彩,因為今天的天氣在下午的時候有些多雲,春天的時候,本來就是風大天氣居多,這個時候雲彩在天上也會飄的很快,肉眼都能看出來的那種,一會兒雲彩遮住太陽,一會兒太陽又灑下光輝,這就是春天的天氣。
再說了,這個點兒,已經是準備晚飯的時候,天也要黑了。
按理來說,一般五六點鐘,太陽下山,這裏又是挨着山林的地方,估計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這裏已經太陽下山了。
因為有山林擋着啊,這就比一般的地方,早黑天那麽一回兒,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吧。
許諾對這個還是知道的,因為他在南方那邊上的大學麽,偶爾也會跟同學們去一些比較有名的,離學校近的山川小鎮,玩個兩天,雖然疫情起來之後就沒這個玩兒的活動了。
但是他見過真的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老人。
他還記得那位老人可有意思了,一天就看太陽過日子,要是陰天下雨,他就不出門了,就在家睡大覺,或者看電視,反正不會出門,因為他不會看表,也不會看什麽時鐘,那位老人都一百來歲了,是他們水鄉鎮子上的人瑞。
他們去的幾個人也跟着老人學會了如何看太陽,雖然城市裏并不需要這個技能,但當時只是為了好玩而已。
現在麽,他就用上了。
按照老人教的方法,他發現這裏的太陽,好像一直沒有動彈。
天上的雲彩還是挂在那裏,同樣一動不動,風吹的頻率特別統一。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這是風啊,不是動畫片裏的那種風,一吹三個卷兒什麽的,這是大自然裏自由自在的風。
豈能吹得這麽整齊?
另外就是太陽一直在一個位置,那個歌詞是怎麽唱的來着?他聽自家的老爸唱過那麽幾次,“買個太陽不下山”,好像是這句。
“好麽,這次不用花錢買,就有個太陽不下山了。”許諾嘟嘟囔囔,順手掏出來別在後腰裏的匕首。
槍支彈藥都在背包裏呢,也不知道金龍局長能不能用的上。
又從兜裏頭掏出來一個小安瓶兒,就是那種裝青黴素粉針劑的小平子,小瓶子裏裝滿了朱砂,這是他的預備手段,将瓶子口的橡皮蓋兒打開,将裏頭的朱砂倒了出來,圍了自己撒了一圈兒。
這會兒沒有任何地方是他覺得安全的,故而要先将自己保護好。
說來也怪,這圈朱砂撒了下去,明明是很輕的水飛朱砂啊!
水飛朱砂是将朱砂放入水中研細,去除雜質,朱砂細淨便于服用。
而天然朱砂成塊狀或片狀,研細後方可服用。
只要是純正的好朱砂功效應相同,但是水飛朱砂明顯是要更細膩、更純淨一些。
但是這樣的好朱砂灑在地上,竟然風吹不動!
可拉倒吧!
許諾做過實驗的,只要風速超過三級,這朱砂啊,珍珠粉末什麽的都會被吹走。
這會的風看着能有五級,春天風大嘛。
許諾先把自己保護好了,然後端着手裏頭的槍,對着四周看得很仔細,尤其是他還用酒精濕巾擦了擦手,等到手幹了,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他現在也沒個人商量,就只能靠自己了,揉了揉眼睛之後,他開始瞪大眼睛看四周,記得訓練的時候,孫空部長說了,瞪大眼睛,看透表象,直擊最真實的一面。
其實就是讓他們鍛煉自己的眼睛,用的時候能很快見到真相!
結果許諾就真的看到了真相!
這周圍明明是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他發現之後卻沒看到什麽不同,但是等他揉過了眼睛,将精神集中在眼睛上,觀察四周的時候,四周就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去掉那層僞裝,剩下的就是最真實的環境。
原來天已經黑了!
也是,他去洗手間那會兒,太陽都要落山了。
他這麽折騰了半天,別說太陽了,周圍已經是華燈初上啦。
而他身邊站着的是雙手插在褲兜裏的金龍局長,腳下放着他的旅行包。
“您怎麽在這裏?”許諾趕緊收起來自己的手槍,因為他正槍口對着領導呢。
“在确定我是不是真實的我之前,別收起你的槍,這很危險。”金龍局長一開口就教訓人:“剛解除眼前的幻覺,竟然不知道要防備,要是我也是個幻覺,你怎麽辦?當時就被人宰了。”
許諾撓了撓頭:“我知道你不是。”
“不是什麽?”金龍局長抱着手臂,認真的看着許諾,等着解釋。
“不是幻覺,是真的。”許諾笑了,陽光燦爛的很:“我開始以為你走了呢!還帶走了我的背包。”
“我要你的背包幹什麽?沉。”金龍局長一臉的不屑。
許諾更開心了:“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一般幻覺可沒您這樣的,那都是怎麽美麗怎麽來,就像是剛才我陷進去的幻境,好麽,春風,花香,溫暖的午後陽光,要是意志不堅定,這會兒估計早就睡着了,那種環境特別安逸特別美好。”
尤其是風吹過的時候,有早開的杏花花瓣兒飄落下來,那麽唯美,那麽浪漫,那麽的讓人舍不得看破。
“哼!”金龍局長踢了踢腳底下的包:“你的東西,背起來。”
“哦哦。”許諾趕緊邁出朱砂的圈兒,背起了自己的背包,并且拿了裏頭的裝備出來,給自己全副武裝上。
他來的時候已經穿了防彈背心,這會兒他把防彈風衣找出來,穿在了身上,然後是帽子,以及防風眼鏡,子彈也拿了兩盒揣兜裏,方便時刻壓進槍膛裏。
他這麽磨磨唧唧的裝備自己,金龍局長也沒攔着,就看他一切都準備妥當。
許諾擡頭一看:“金龍局長,你不裝備一下嗎?這裏能出現幻覺,甚至是幻境,可不簡單呢。”
一般的幻覺啊,都是人自己搞出來的,幻境呢,也不是真的幻境,有些地方就是利用的視覺誤差。
這裏的廣場是個人工建築,應該沒有那些非自然現象産生。
不然這裏的人還怎麽過日子?一路過廣場就陷入幻境當中啊。
在來的時候,他可是查過資料的,這個廣場建起來也有十二年了,要出事兒早就出事了。
沒必要等到現在。
再說他們村子要是真的在那個時候有問題,可瞞不了十二年這麽長時間。
“不用,你裝備好了就能走了。”金龍局長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哦,您在等我啊?那我好了。”許諾這才明白,這位是在等他呢:“我們要去哪兒?”
“跟我走吧。”金龍局長竟然很神奇的伸出了手,拉着許諾的手,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雖然有點幼稚,但是許諾反倒是心裏安定了一下。
他不知道來二局,第一次出任務,要面對的是什麽樣的情況。
危險指數也不知道是多少。
不過看樣子,一局的普通任務也就一星,像是太平樓那樣的應該是三星,雲省的古滇國祭壇,出動了金龍局長這樣的殺手锏,怎麽着,也得是個五星級了吧?
這次難道也是五星級?
他心裏沒底兒的,但是被金龍局長拉着手往前走,他倒是安心了許多,大概這就是高手的氣場吧。
金龍局長拉着他走到了廣場的正中央。
那裏是一個鵝卵石拼出來的蓮花,蓮花中心的位置,是用幾塊黃色的金屬拼出來的蓮花的花心。
許諾看了看四周:“我們來廣場中間幹什麽?”
這四周現在已經亮起了路燈,家家戶戶也飄起了炊煙……嗯,他還聞到了一點香味兒,緊挨着廣場的也有幾戶人家,他們的廚房都正好對着廣場南邊兒,這會兒飄出來的香味特別的明顯。
前頭一家應該是做了家庭版的水煮魚,第二家好像是辣子雞?
這個時候暖氣停了,氣溫白天還好,晚上有點冷嗖嗖,不如吃點麻辣鮮香的熱乎一下身體。
但是他們來廣場中間幹什麽?
聞着大家做飯的香味兒嗎?
這味兒霸道的連花香都給蓋住了。
“沒什麽,我們去下頭看看。”金龍局長竟然一拉許諾,這次松開了手,而是拉着他的胳膊,然後一跺腳。
許諾就好像是看到了科幻大片!
還是身臨其境的那種科幻大片!
只見腳下的蓮花像是活了一樣,将他們直接就吞噬了好麽!
不過他們像是坐在電梯裏似的,這朵花苞連續下降,也不知道降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是十分鐘,甚至是半個小時。
不能更久了,因為再久這裏頭就該缺少空氣了,呼吸都沒法辦保持,還能幹什麽?
反正他們是到了地下,在花苞瞬間化成碎片的時候,許諾才看清楚外面。
好吧,這裏是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只是這個空間有着人工痕跡,地下像是一個倒扣着的碗,入口很小,內裏空間很大,中間是一個血池,像是一個比較大的浴池,四五米寬,五六米長那樣吧,不知道多深。
不同于許諾曾經在雲省古滇國祭壇的時候,看到的那種血池,那裏的血池裏兌了很多的水銀,可以保證那裏的血不會腐爛衰敗,但同時也有劇毒。
而這裏的血池,說實話,許諾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了。
是新鮮的血液,還有一些血腥氣,不是臭味的那種。
可這麽一池子的血液,還是新鮮的,這就不對頭了。
“這是人血吧?”許諾看了看裏頭:“怎麽弄過來的?都是新鮮的人血呢!”
“是人血。”金龍局長告訴他:“還是咱們人的血。”
“張揚?”許諾頓時吃驚了:“不能吧?”
張揚跟着黑龍局長去了山上,雖然不知道山上如何,但是他們的确是斷了聯系,山上沒信號。
“不是他的,是我們前兩批人的,你已經忘了他們了嗎?”金龍局長看他的眼神很有趣。
“不是。”許諾低頭揉了揉鼻子,這麽多的新鮮血液,組成的清新血腥氣,讓他鼻子有點癢癢,其實眼睛也有些癢癢:“我沒見過他們,印象都沒有多少,只知道有人,但是張揚跟我是天天見面的,話說他們是在池子裏嗎?這麽多血?”
一個人的全身血容量與體重成正比,全身性血容量約占體重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他們失蹤的兩夥也就十幾個人吧。
也不知道這些血是他們的,還是有外人的?
不管是誰的,肯定沒少流血,看樣子這裏也不具備抽血的條件。
不能抽血那就只能放血了。
“這應該是他們的血液,修行之人的血液更具有靈性,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血液質量更好一些。”金龍局長還知道這個:“出來吧!”
“什麽……卧槽!”許諾剛想問他,什麽出來?這裏還有外人?
羽{-西*整 就看那血池子在冒泡兒,像是水要開了的時候架勢。
但這不是水,這是血液啊!
誰見過翻滾沸騰的血液?
如果溫度是零下四十度,那麽血液基本上可以在半小時到一小時內凝固。
如果溫度高于零攝氏度,那麽凝血時間通常在二十分鐘左右。
理論上來講,冰點基本上會出現在零下攝氏度的血液中!
高于零度就凝固了,根本堅持不到最低沸點好麽。
可是現在血液的确是在沸騰,冒出來的氣泡也越來越大。
不一會兒,從裏頭上升出來一個東西,或者說,這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
這女人臉色雪白一片,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晶瑩白色,白的都有點像是在發光一樣,偏偏眉目豔麗,額間貼着深紅色的花钿,就連眉毛都有點紅色了,一張烈焰紅唇緊緊的閉着,同時閉着的還有眼睛。
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應該是嫁衣那種。
194紅衣血羅剎(四)
194紅衣血羅剎(四)
上身內穿紅絹衫,只露出來脖子下的一點交領,許諾能認識,是因為老媽有一款同樣的繡花旗袍,是老媽五十歲的生日禮物,大哥給定制的那種。
就是這種有光澤的布料,據說穿上很舒服呢!
外套繡花紅袍,頸上戴着項圈天官鎖,胸前戴了一張精致小巧的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其實就是臂钏的外帶方式;下身着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紅色,豔紅豔紅,喜氣洋洋。
就是這種喜氣洋洋,不該出現在這裏,尤其是她從血池裏上升出來,全身的東西竟然沒有一個沾染了血液,一滴都沒有沾上。
許諾眼神好使啊,這個新娘子的頭上還有鳳冠,比起江氏七姑奶奶那個時候的鳳冠,使用的都是一些替代品,這位的鳳冠是真正的那種古代的鳳冠霞帔。
“這是個新娘子啊?”許諾警惕的看着這個出現的女人,因為不知道死活不說,這個女人幹幹淨淨的可是全身血氣缭繞。
“這是一個血羅剎!”金龍局長問他:“怕不怕?”
“血羅剎……是個什麽東西?”許諾非常小白的反問了回去:“我為什麽要怕她?她不是個人吧?”
“你說呢?”金龍局長抱着膀子,跟看熱鬧的人似的:“羅剎,指食人肉之惡鬼。”
許諾這才知道,這東西不是人,但生前應該是個人。
因為《慧琳意義》卷二十五中記載:“羅剎,此雲惡鬼也。食人血肉,或飛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同書卷七又說:“羅剎娑,梵語也,古雲羅剎,訛也(中略)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醜,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佛經裏的記載就是這樣的,此外,羅剎亦為地獄之獄卒,職司呵責罪人。又稱阿傍、阿傍羅剎、阿防、旁。其形狀有多種,或牛頭人手,或具有牛蹄,力氣甚大,或為鹿頭、羊頭、兔頭等。然而于佛典中,羅剎誓願守護佛法及正法行人,往往成為佛教的守護神,而常常參與法會,随佛聞法歡喜奉行。”金龍局長面無表情的道:“以上各類惡鬼性質之羅剎,于諸經中,偶亦轉變成佛教之守護神,稱為羅剎天,乃十二天之一。彼等呈神王形,身披甲胄,手上持刀,跨騎白獅。又如十羅剎女即法華經陀羅尼品所說之守護神。”
許諾看了看他:“你對佛教不太友好啊!”
“還可以吧?他們什麽都收。”金龍局長問他:“聽出來不同了沒?”
“我聽這些內容,好像是這東西,可好可壞呢?”許諾迷糊了:“時好時壞啊。”
“眼前的這個是血羅剎,它不吃肉,只吸取血液精華,以養己身。”金龍局長看着眼前的血羅剎:“只是沒想到,是個新娘子。”
“一身紅衣,不代表是新娘子啊,她的蓋頭,怎麽不是鴛鴦呢?”許諾覺得新娘子有些不太對,可是普通的裝束也太隆重了吧?
“嗯?”金龍局長又看了一眼:“是麽?”
“是吧?”許諾也瞅了瞅那漂浮的血羅剎:“但是,我們現在要幹什麽?”
“什麽都不用幹。”金龍局長非常輕松的道:“黑龍那邊已經解決了,帶人正往過來呢,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要他幹什麽?那些人也是幸運,沒死掉,但是人是失血過多,昏迷了。”
許諾不知道他為什麽能這麽篤定,但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就信了吧?第一次合作,發現金龍局長好神奇。
好像什麽都沒做,跺了跺腳,這整個廣場就成了個科幻大片。
正想着呢,那紅衣血羅剎動了!
它睜開了眼睛,眼睛是很漂亮的丹鳳眼,只是眼中一片冰冷,沒有任何情緒。
看到金龍局長的時候,沒什麽表情,可是看向許諾的時候,就有了表情……它張嘴,對着許諾就叫了一聲!
“嗷”的一聲,動靜不大不小,但是足夠在這個空間裏回蕩了。
那聲音怎麽說呢?
像是人聲也不是人聲,許諾也算是聽過很多非自然動靜的人了,可是這個動靜實在是難聽的厲害,還讓他的心都跟着一顫。
尤其是在血羅剎張開嘴叫的時候,他眼神兒好啊,血羅剎外表看着是個美女,也的确是個非常漂亮的樣子,可那是她不張嘴的時候。
一張嘴,裏頭特麽的一嘴的尖牙齒,而且尖牙齒上還有滴血……他說外面怎麽沒有看到一滴血,這是喝了啊?
“哼。”金龍局長只是哼了一聲。
許諾卻覺得舒坦多了,而對面的紅衣血羅剎卻哆嗦了一下,然後紅衣血羅剎做了一個非常讓許諾吃驚的動作。
雖然沒有出血池,但是給金龍局長跪下了!
還非常恭敬規矩的給金龍局長磕了個頭,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一種非常嚴謹苛刻的古禮。
因為紅衣血羅剎是伸出手,雖然手很白嫩,上頭的指甲很長,還紅豔豔的指甲蓋兒,卻被她舉起手,雙手相疊,放到額前,然後屈膝跪下去,雙手放在頭的兩邊,磕了一個。
許諾吓了一跳:“這是幹什麽?”
“在求饒。”金龍局長道:“它知道我不會放過它,它在求饒。”
“這個、咱們什麽都沒幹呢!”許諾還是很警惕的看着紅衣血羅剎。
“我來了,還要幹什麽?敢讓我纡尊降貴的來這麽一個破地方。”金龍局長很嫌棄的道:“要沒有足夠的好處,我就滅了它。”
“不是,那個,金龍局長,我們先講道理好不好,這個東西是怎麽形成的?用的新鮮血液,誰提供的?你不能說給滅了就給滅了呢?”許諾都無語了:“這些新鮮的血液是我們的人,可是以前呢?它不可能就現在泡血池子,就成了血羅剎吧?這血池子看樣子成多少年了?就在這裏藏着,還是廣場的底下,修建廣場的時候,沒人知道嗎?還有……。”
許諾小嘴兒叭叭叭說的那叫一個多啊!
偏偏這個時候,紅衣血羅剎就恭敬地跪在那裏,一動不動,既沒有趁機偷襲,也沒有自己爬起來,就那麽一動不動的跪拜姿勢,态度不能更誠懇了。
而且許諾看了她好幾眼,古代的梳妝技術不錯啊,這麽跪着的時候,頭上的那個鳳冠都沒掉下來!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金龍局長不耐煩了:“上哪兒找到了這麽多問題?”
他說的不累,他聽的都煩了好麽。
“不是啊,這以後要寫在報告裏的。”許諾正色的道:“來龍去脈,總該搞個清楚明白,以後也好防止這種情況再發生。”
“以後不會了。”這個時候,進來了兩個人,黑龍局長跟張揚。
許諾扭頭就看到他們倆來了,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但是沒發現是從上面下來的,那是從哪兒過來的呢?
“諾諾,這個是?”張揚好奇的看了一眼跪在那裏的紅衣血羅剎:“罪魁禍首麽?”
“應該是吧?”許諾看他們倆過來:“你們倆完事了?”
“完事了。”黑龍局長道:“有人過來善後了,我們倆的工作都是保密的,而且以前都是想寫報告就寫報告,不想寫也沒人催,所以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放心吧。”
“哦,那什麽,黑龍局長怎麽知道,以後沒有了這種情況?”許諾好奇的是,憑什麽這麽篤定?
“因為我們倆在後山,發現了一個古墓,裏頭有墓志銘。”張揚告訴許諾:“上面有這位的平生事跡,她是明朝中期的人,叫紅素娘,本來是嫁入這裏的新娘子,但是當時這裏的那戶人家其實是騙婚,因為那個男人已經病入膏肓了,娶她無非是想要她的嫁妝來辦喪事,只是那個年代通訊不方便,她的娘家又遠,其實假裝新郎去迎親的是她丈夫的弟弟……。”
這其實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紅素娘的娘家應該是某一個大戶人家,還挺有錢的,而她嫁的丈夫居所是個舉人呢。
能少年成名的人都很有前途。
所以紅素娘的娘家給她的陪嫁十分豐厚。
對方病入膏肓,這樁婚事應該退回去才對。
可是沒有,那戶人家隐瞞了新郎的身體情況,紅素娘是她的親堂兄來送嫁的,但是到了地方發現情況不對,想要帶着她離開,可惜沒能成功,還被人用**放倒了,來送親的人也都被扣押在了婆家。
紅素娘的母親是個信佛的善人,而紅素娘小時候就跟着母親吃齋念佛,但是佛爺有悲天憫人,也有怒目金剛。
何況這關系到她一輩子的幸福。
所以她絕對不要認命,她要回去,就算自己回不去,那麽堂兄也要回去,還有送親來的那麽多人。
婆家貪圖的是她的嫁妝。
尤其是其中有一顆夜明珠,價值連城呢。
紅素娘是個狠人啊,她把自己嫁妝裏的銀票、地契以及房契等等,都毀了。
然後将自己的首飾都戴上了,尤其是夜明珠,其實她陪嫁的夜明珠,就在她的鳳冠裏,可是披着蓋頭,是看不到的,何況她丈夫都起不來床了,怎麽掀蓋頭啊?
別人掀蓋頭,那可不行。
後來發生了争執,紅素娘一狠心,将自己的鳳冠,釘在了自己的腦袋裏,死也不給婆家。
這一身紅衣還在身上,她就去世了。
心懷不甘去世的新娘子死了,而她的丈夫也同時去世了,可是他們倆大禮未成,說是夫妻吧?又不是夫妻。
說不是夫妻吧?花轎還進了門。
可是現在倆人都死了,婆家當然是哭自己的兒子啦!
沒人管她這個死了的新娘子,結果當天晚上她就詐屍了!
心懷怨念,死不甘心,就成了厲鬼,婆家的人死了不少,後來有個能耐人路過,正好發現了此事,本來是不想管的,這種自作孽不可活的事情,活該!
可是婆家的人死死地求他,又給這個能耐人送了酒水,灌醉了這人,翻了他的行李,裏頭有一本書,很多文字他們都看不懂,但是看到了一些內容。
其中有幾個辦法是可以鎮壓厲鬼的,其中最立竿見影的辦法,就是将厲鬼的族人之血放出來,沁泡在厲鬼的棺材周圍,可以有效的安撫厲鬼,再将厲鬼的東西都陪葬,建設起一個很講究的八卦墳,再有厲鬼的親人給守墳,按時按點兒的祭祀,年深日久,就能化解仇怨。
那本書上用的是一種小草書記載,大概是唐宋時期的遺物,他們也不是很懂這些,七拼八湊起來的辦法,也就稀裏糊塗的用上了。
誰知道用上了還挺好使。
就是送親的人都死的死,留下守墳的守墳,怎麽跟婆家解釋呢?
幹脆就說是半路上被流蹿的山賊給殺了,給了娘家那裏去信兒。
那個時候,山路迢迢,通信不便,事情也無法追查清楚,紅素娘帶去的那些嫁妝,就被婆家侵吞了,但是到底沒有找到那顆夜明珠。
而紅素娘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赴死,她的怨氣沒有得到化解,反倒是因為周圍都是親人們的血液,倒是助長了她的修煉。
從一個有智慧的厲鬼,變成了一個血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