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念念沒回家,躲在公交站牌後面看着餘庭之和程可可一起上了公交車,反正不是餘庭之回家的那趟車,那就是程可可回家的車咯。
短短幾周時間,已經到了要送她回家的地步了嗎?
餘庭之還真是戀愛高手吶。
腦海裏一旦有了這個認知,秦念念便更氣了,她又沒處發洩,就這樣帶着怒氣的站在公交站牌那錯過了好幾輛回家的車。
九點半才到家門口的小區,路燈依舊是壞的,怎麽就沒人修呢?
秦念念拿出手機按了按,才反應過來昨晚忘記充電,手機早就沒電了,得嘞,手電筒的光也沒了。
不就是一段黑漆漆的小道嗎?秦念念抓着書包帶做好了沖進去的準備。
剛動身,一道男聲在身後響起。
“秦念念。”不熱情也不冷漠,平淡中竟然還夾雜着些好奇與偷笑。
她轉身,先是認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然後是确定了來人,陸凜舟。
“怎麽,幾天不見,不認得我了?”
看她呆呆的模樣,陸凜舟就覺得有趣,他是洪水還是猛獸,怎麽總是這樣怕他呢?
秦念念倒退幾步,揚起禮貌的笑,“沒有,我認得的,陸……小叔叔。”
她還記得他說的話,他說她可以這樣叫他。
陸凜舟很滿意,目光幽深,舉着手機為她打亮,“走吧。”
秦念念跟着光走,始終是隔了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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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今天是不舒服嗎?怎麽沒去攝影棚?”
“哦,我媽還沒簽字,所以還是得早點回去。”
陸凜舟了然,“也對,我差點忘了你還是個高三學生。”
秦念念只想快點到亮的地方,不然太尴尬了。
他又問:“你是已經确定好了以後的發展方向嗎?”
“比如當模特,進娛樂圈?還是說這只是個跳板,你有其他想法嗎?”
他一席問話着實棘手,秦念念深呼吸道:“我沒想這麽多,以後誰知道呢。”
她的事不需要他來管,也就沒必要說這麽多。
終于走到了亮處,離她家那棟也不遠了,秦念念莫名松了口氣。
可是,陸凜舟猶如鬼魅般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我可以幫你。”
秦念念剛松懈下來又無形中緊張起來,她回頭見他唇角相碰,緩緩說:“那張名片要收好,我等着你來找我。”
不可否認,陸凜舟抓住了她的軟肋,她唯一認識的又能幫她的人仿佛就在眼前。
秦念念飛快的跑遠,剛要進大廳門,“秦念念!”
是餘庭之的聲音,她更不能停下來,“秦念念,你站住!”
他吼出聲,秦念念的門禁卡跌落在地,她蹲下去,餘庭之已經走到她身邊。
“秦念念,他是誰?”
帶着怒氣的發問,秦念念仰頭看他,從他青澀卻透着緊張的臉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不是誰。”秦念念超小聲的嘟囔,起身時那股壓力如山雨聚來。
她推開大廳玻璃門,餘庭之側身進去,門鎖咔噠落下,秦念念心跳都慢一拍。
“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
秦念念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按着電梯後冷笑,“你不是知道?”
陸辰冬都跟他說了,還來問。
“我要聽你說。”
電梯門打開,餘庭之又跟她進了電梯。
秦念念靠在電梯壁上,眉頭一皺,“你到底要幹嘛啊?”
餘庭之不看她,就仰頭看樓層的數字顯示屏,秦念念盯着他的喉結默默移開視線。
等到了樓層,秦念念走出去餘庭之又合上了電梯,兩人的視線慢慢被阻斷,雙方都呼出一口長氣。
洗完澡秦念念去陽臺曬衣服,對面樓房間黑漆漆,她看了幾眼,崔蘭在身後叫她。
“來了。”關上燈,轉身進屋發現對面一閃而過星星點點的光亮。
是什麽在亮着?
餘庭之撐着下巴,将手上的手燈一開一關的晃着,家裏父母都不在,又是他一人守家,想起小時候父母常年在外出差,秦念念家就相當于是他的半個食堂,崔阿姨做的飯真可口,想到這都餓了,肚子真的咕咕叫起來。
手機鈴聲響起,餘庭之歪倒在沙發上接起。
陸辰冬的聲音頗為興奮,“師兄,這個周末放假,要不要約一波?”
叫師兄的時候,就是要去打泰拳的日子。
餘庭之餓的難受,灌了一大杯水才回話,“恩,看情況吧。”
“別啊,好不容易放假,我這陣子又忙,你別放我鴿子啊!”陸辰冬在那頭讨好又撒嬌的,他的确打泰拳上瘾,餘庭之揶揄他,“那你都忙什麽呢?”
“我啊,還不是拍攝。”
“那确實,你和秦念念是挺忙的。”
餘庭之冷冷說着,陸辰冬打個哆嗦,“小庭庭,我錯了,不忙不忙。”
“随你,我挂了。”
“诶诶诶,我坦白,我坦白成嗎?”
餘庭之還是按斷了電話,他想要的是秦念念親口說的事實。
高三了,這個節骨眼上跑去當某寶模特,還是業餘的,說什麽有大老板罩着,誰信吶?
餘庭之蠻抓狂的,聽歌也睡不着,打開臺燈決定寫幾張卷子冷靜冷靜。
見到對面窗戶透出來的光,秦念念這才關了房間的燈,她想啊餘庭之又在挑燈夜戰了,本來就學習好的不行,這不是給她壓力嘛,像她靠着英語單詞就能睡過去的學渣,考高分是不可能了。
睡前,秦念念和崔蘭聊了一下,她媽媽在這件事上特別的不贊同,她自知自己的本事,态度也強硬不下來,頂多是個中等的結局,雙方妥協後只要成績不後退怎樣都行。
可要保持年級前一百還是很難的。
***
有了第一次開口,秦念念下樓時見到餘庭之便不稀奇了。
他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照例給她遞上牛奶和面包,仿佛先前那段別扭的日子都不存在,就這樣從兩人的腦海裏移走,他們還是很好的青梅竹馬。
奈何都動了心。
秦念念走的很慢,餘庭之側身催她,“要遲到了。”
“那你先走,我會趕上來的。”
“你要做什麽?”餘庭之看了看手表,“我和程可可約好了早上去英語角,你要是不急我先走了。”
秦念念腦子一懵,脫口而出,“那你去啊!”
轉頭就刷了一輛摩拜,從他身邊飛快的騎過将他甩得遠遠的。
她來不及看他是個什麽表情,總之心裏是有那麽一丢丢不爽的,風一吹也就散了,等靜下來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奇怪,就像……
“就像是情侶鬧別扭,吃醋了!”
唐靈的結論得到了溫妤知的贊同,她追問道:“後來呢,你們怎麽解決的?”
秦念念看她倆跟狗仔似的追着她不停的問,表情不耐煩,“都沒有然後啊,難不成要我去英語角監督他們啊!我有病不是!”
“你确實是病了。”唐靈晃着食指,“相思病!”
“你們想什麽呢,我早說過的……”秦念念的話被溫妤知打斷,“你早說過你們是朋友,這輩子都不可能,可念念啊,你才多大呢,這輩子才開始吶,一切皆有可能啊。”
唐靈點頭,“我覺得你可能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像我們旁觀人就看得很通透,你們絕對有問題。”
“別瞎說,要是有問題也是他和程可可,關我什麽事?”秦念念沒好氣說着的話正中兩人意,唐靈和溫妤知一拍即合,“看到沒,這就是問題所在,她絕對是吃醋了!”
秦念念:……
晚自習要重新分座位,秦念念上次月考排名在三十多名,按照成績來選座位也得是從第一名開始,但餘庭之不在,班主任說他是去忙英語比賽的事情,不過他一向對坐在哪都無所謂。
唐靈小聲問她,“念念,你選哪?”
她趴在欄杆上,有氣無力的,“随便,不要太前。”
正好溫妤知進去選,秦念念說:“就後面幾排吧,你們別坐太遠了,傳紙條都麻煩。”
陸辰冬也過來湊熱鬧,秦念念一見他就想到了陸凜舟,心情不太美妙。
他沒察覺出來,“我這次要選離你們近的。”
唐靈一臉問號臉,“請問您上次月考多少名來着?”
秦念念捂嘴偷笑,班上總共就五十來號人,陸辰冬五十名整,都倒數了還選啥,好位置都被挑走了。
陸辰冬揚起下巴,帥氣的臉龐沾着喜氣,“不懂了吧,最佳位置就是後面一排,寬敞不說,還靠近後門,想走也是歪瑞簡單。”
唐靈笑他,“也不怕被老班逮個正着!”
剩下的人在走廊上說笑,班主任從教室走出來咳嗽幾聲,喊着秦念念的名字。
她進去直奔目的地,還是原來的座位,沒人選,不過旁邊餘庭之的座位被人占了。
她後面坐了班長,唐靈選在了班長後面,溫妤知與她這桌隔了一條道,陸辰冬還真就選在了唐靈的後排位置,靠近後門,位置的确寬敞。
教室前三排中間位置空了一張桌,是留給餘庭之的,基本上都選完了他才回來,秦念念不用收拾東西,就幫溫妤知收書包,一眼瞥到餘庭之将東西往她後桌放。
唐靈幫她問出來,“餘庭之,這是林彎的座位啊,你幹嘛呢?”
“我跟林彎換了,他視力不好坐這看不清。”
秦念念定力不夠好,一想到她的後背都在他的注視下,耳根都發燙。
課間,幾人湊在一起說話,唐靈自言自語道:“總覺得哪裏奇怪,與林彎同學快三年,他從來都是坐前三排的,怎麽選你後面那個位置呢?”
秦念念不敢深想。
唐靈似恍然大悟,“難道是故意的?明擺着是給餘庭之留的座位!”
溫妤知抓着秦念念的手,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沒幾秒又皺着小臉,“可他怎麽猜到你會選哪呢?難道你跟他說過保持原位不變?”
秦念念搖頭,她真沒說過這樣的話。
她說的是,“我不想坐走廊的位置,別太前就行。”
今早,秦念念還沒騎單車之前,餘庭之就問過她。
也許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無意間撒的謊都能被他小心拆穿。
褲腿一震,手機收到一條微信。
——我和程可可沒關系。
餘庭之不在教室裏,反正再上半個鐘頭就可以撤了。
秦念念沒回他消息,不是不想回而是琢磨着回什麽才不像心裏別扭的樣子。
然而,窗外一聲叫喚,“秦念念。”
她向外看去,程可可站在走廊上,遞給她一份心形巧克力盒子,她甜甜的笑着說:“能幫我把這份禮物交給餘庭之嗎?”
秦念念點頭、伸手那刻,腦海裏果斷的回蕩着“不好”。
不過是堅定的盤踞在心裏,誰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