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好像受傷了, 不對……他是快要死了!符野,你過來搭把手,救人要緊。”
莫羅曾經見過霍澤宇。
大雪紛飛。
“誰家的孩子, 還戴着面具……取不下來?”
那年他父親亡故,身為前蟲王唯一子嗣的他被驅逐出族群——
理由是,他是養子, 并非族群中人。
被驅趕到荒蕪之地的他, 機緣巧合下混入了人類載貨的飛艇,來到了人類的世界。莫羅是只異形, 異形可以自由改變自己的身體形态,為了适應人類的生活,他将自己變成了人類的形态。
他為自己編造了面具, 以此來掩飾自己與他人的不同, 可盡管如此, 他也很難在人類社會生存下去。年幼的怪物缺少在人類社會生活的經驗, 就算他外表再像人,也改變不了他是怪物的事實。
那是個漫長的冬天, 他所在的星球遭遇經濟危機,很多企業工廠都大裁員, 莫羅也被迫失去了容身之所。他太餓了,餓到去偷店家的面包吃,最後被痛打一頓, 丢到垃圾堆的角落裏。
意識逐漸消失之前, 他還看見流浪貓在垃圾堆裏翻東西吃,人類還用小紙片箱給他搭建了個窩, 就連貓過得也比他好……莫羅很想去跟它搶東西吃, 但它實在是沒力氣了, 連往前爬的力氣都沒有。
他就要死了,他的血根本停不下來,真不甘心,他居然要死在第一個冬天……他就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雙鞋子,棕色的皮靴,他認得這雙鞋子,是只有上流人士才穿得起的好東西。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今天是情人節不是麽?”青年的聲音開朗的就像是一縷清風:“別生氣了,成天擺着一張臭臉——我給你買了束玫瑰花,鮮花贈美人,送給你。”
玫瑰花……他以前也有做過賣玫瑰花的生意,但是沒人想從他這種奇怪寒酸的家夥身上買花。
莫羅竭力的擡起頭——
青年笑容明媚,讨好的将那朵嬌豔鮮紅的玫瑰遞到旁側的少年身前。少年長得極為英俊,就算他板着張臉,也難掩帥氣。
“……浪費錢。”符野接過玫瑰嘀咕了一句,不過他還是扯起唇角笑了笑,見霍澤宇的表情随着他的話語變動,他心中得意,伸手扯住霍澤宇的圍巾,将他帶到上前,少年的氣息暖暖的灑到了臉上,在寒夜中,他傳遞炙熱的體溫:“知道今天情人節還惹我不高興,早點回去過節吧,澤宇哥。”
這句話有多麽的暧昧、明眼人都聽得出來。
霍澤宇“哈”一聲笑了起來,眼中有光,他那時的自在潇灑,那時的歡喜,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在一個冰冷的寒夜中,闖入了另外一個,跟他毫不相關的少年心中。
噗通、噗通。
一汪春水融化了寒冬,朝陽打破了黑夜的寂靜,第一滴晨露落在了綠葉上。
莫羅聽到青年說:“你怎麽知道我想幹什麽啊?走吧——”
大概是因為命運女神垂憐他,又或者是憐憫他,青年和少年熱吻起來,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被奇怪的腳感吓到,青年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看到了在陰暗的角落中,快要死去的他。
“他好像受傷了——”
就這樣,他被霍澤宇帶了回去。
“你把他放到我背上。”霍澤宇說。
“我背他。”符野皺了皺眉頭,将這個髒兮兮的家夥背上。
回到家以後,霍澤宇替他做好了最基本的處理,換了套幹淨的衣服,看着在床上昏睡的少年,他嘟囔道:“才這麽小,看上去只有十歲啊。”
“現在流浪兒很多,劉景同當政,帝星形式一片混亂,”符野将玫瑰插入花瓶中,對着全身鏡換衣服,鏡中的他神色冷淡,“這些年經濟大蕭條,很多人流離失所,要不是我讓你跟我一起入學,現在畢業了有個鐵飯碗,就憑你之前撿垃圾要怎麽活下來?”
符野的這番話讓霍澤宇有些不爽,但他沒說什麽,他看着就連睡覺也看着很難過的小家夥,給他蓋上被子,随後朝着符野這邊走來。
“你太小看我了,阿野,你哥會的比你想的都多。”霍澤宇從後面抱住符野,他抓住了符野脫衣服的手,在他耳邊咬字緩慢的說:“你這陣子頻繁出任務都瘦了,心疼死我了……”
他的唇齒若有若無的碰到符野的耳垂,擡眼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鏡中的二人,他知道霍澤宇是想了,否則也不會這麽纏着他,他回握住霍澤宇的手,十指相扣,符野側過頭,聲音低沉,就像是在情人的耳邊撒嬌:“澤宇哥,情人節快樂。”
霍澤宇便湊上來與他接吻,符野閉上眼享受他的溫柔,冬日的寒潮染上一抹春色。玻璃中映襯出了他們的模樣,屋內的溫暖隔絕了屋外的寒冬,燭火在這個獨獨屬于他們二人的小家裏燃燒着。
“他明天中午前醒不來的。”
霍澤宇在符野耳邊低語,他合上門,說:“情人節快樂,我愛你,阿野。”
“哥,我也愛你。”符野說。
·
莫羅緩緩睜開眼,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他早上來看寝宮看過霍澤宇,見他還在視角便在旁邊守着他,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間也睡着了。
還夢到了以前的時候……
莫羅招招手,對手下道:“去準備點熱食過來,保持恒溫,确保大人醒來的時候能吃到熱乎的第一口。”
“明白了,王。”手下立馬下去了。
做好了一切他醒來的準備後,莫羅又情不自禁的盯着霍澤宇看……
大人這副身體的長相,與他從前的截然不同,有些柔弱,但在莫羅眼裏,卻都是一樣的。
霍澤宇就是霍澤宇,他誰也不是,他就是他。
如果沒有霍澤宇,莫羅确信,自己絕對挨不過那個冬天。他不僅拯救了他的身體,更拯救了他的靈魂。
正想着,霍澤宇醒了,他緩緩睜開眼,察覺到莫羅的視線,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沉默了許久。
“……變态?”
“……”莫羅,“咳咳,大人,您想吃點什麽嗎?”
“随便吧,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他揉了揉頭發坐起來,目光越過莫羅向外看去,“咦”了一聲,說道:“下雪啦?”
外頭白雪皚皚,分明昨天還沒下雪的,只是天氣冷了些,誰知一夜落雪,夢剛醒來,大雪便鋪滿了全世界。
莫羅見他起來,吩咐人給他披上厚重而雪白的貂裘,霍澤宇對他随手變變變的本事已經見怪不怪了,走到窗邊看向外面雪白的世界。
他的眼眸中蘊含着的情緒似乎是代表着他回憶起了什麽,莫羅在旁邊一語不發,只是守在他身邊……
不過,霍澤宇沒看多久。
“阿嚏!”他打了個噴嚏,“靠……”
回去了回去了。
他開溜滾回床上,繼續翻蟲族的書進行研究,坐在他旁邊的大家夥打了個響指,随後便有侍蟲端着大餐進來,将桌子和滿桌的美食架好。
“大人,您想先吃哪個?”
霍澤宇真怕他會突然來一句,“您想先吃我還是先吃這些?”
否則他會沒胃口的。
不過仔細想想,這好像也真的是莫羅能幹得出來的事!
“就那個吧。”他随便指了一個,莫羅很貼心的給他拿過來,旋即吩咐手下把剩下的搞走。
他端到霍澤宇身邊,一副要喂他的架勢,霍澤宇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借了過來。
“不用哈謝謝我自己來。”
哥們,別舔了,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我試過。
霍澤宇吃了幾口,莫羅在旁邊很癡漢的望着他,霍澤宇頓了頓,有點不适應的說:“我吃飯你也看我啊?”
“大人是我的妻子,我情不自禁。”莫羅張口就來。
“……誰是你妻子了。”他放下碗,張口道:“聽着,莫羅,我不跟你計較你把我拐來的事,畢竟你挺周到的,但是我也不會跟你結婚,我留在這裏只是有想要嘗試的東西,也很好奇你們族群的歷史,等我搞清楚了我就會離開。我清楚你一直試圖用催眠和白噪音馴服我,但只要我想,你困不住我,除非你想再跟我打一架看看。”
他話剛說完。
就看到莫羅一臉的難過。
霍澤宇:“……”草。
如果莫羅是條狗,他都能看見莫羅聳拉下去的大尾巴和毛耳朵了!
“呃……”他有些尴尬,撓了撓臉頰,“反正就是這樣吧,我還要回去呢……”
莫羅這個大家夥看上去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他有些不忍心。
他委屈巴拉的說:“大人,外面有什麽好的?”
而且,他記着,他的大人是想結婚的啊。當初他還想跟符野那個瞎了眼的東西結婚,難道是因為對象是他所以不行麽?
霍澤宇雖然過意不去,但也沒有安慰他。
莫羅沒過一會兒便失落的走了。
這樣也好。霍澤宇繼續看書。
經他研究,那只叫做艾琳公主的異蟲,應該是生活在地底的母蟲蟲巢中,作為未來的母蟲所培育……有機會去看看吧。
莫羅為他準備的書籍,基本都是他需要的知識,因此他很快就理解了蟲族的大概的社會結構、和歷史淵源,就是莫羅這塊依舊沒太大的進展,只說莫羅是被上上任蟲王從某個星系帶回來的養子……
趁着這段沒人打攪他的時間,霍澤宇開始試着在自己清醒的狀态下,能不能将人拉入夢境之中。
一開始他失敗了,但随着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終于,他感應到了艾琳的精神力,将她拉入了其中。
上一回,艾琳是在夢境中遇到那位大人的。當時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夢,醒來以後才渾身戰栗,激動和狂喜充滿了她的全身。
而這一次、她沒在睡夢中,卻依舊被拉入了夢境當中!
這是何等的神威啊。艾琳并沒有多問,在她心裏,這只是神明在行駛祂的權能。
她畢恭畢敬的對着那位存在說:“終于又見到您了,神!”
“您這一次召見我,是有什麽神旨嗎?”
其實就是拉你進來試試看而已……霍澤宇嘀咕道,他想了想,每次對方都叫自己神,聽起來怪怪的,估摸着艾琳這麽叫也不舒服。
就叫他……霍澤宇忽然想到,他曾經忽悠許勇敢時說過的“夢境的旅者”,他清了清嗓子,便說:“今後,你叫我……夢境旅者吧。”
“是,夢境旅者大人。”艾琳不疑有他。
霍澤宇嗯了一聲,說:“這次,我找你來,是有件事需要你留意。”
“什麽事?”艾琳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幫上旅者大人這麽強大的存在。
“留意薩爾那加的消息。”
傳說薩爾那加創造了異形,之後又創造出了蟲族,他隐約有種感覺,這個薩爾那加對他未來的路,至關重要。
人類的歷史中從未出現過薩爾那加,但是蟲族當中便無所不在,相當于蟲族之神,衆蟲起源。霍澤宇認識的異蟲不多,說不定艾琳能在未來派上用場。
“薩爾那加?”
艾琳怔怔地念着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名字讓她發自靈魂的顫抖。
果然……只有這樣的存在……才能引起旅者大人的注意!
不過旅者大人為什麽要她來留意?艾琳雖然滿腹疑問,但還是恭敬道:“謹遵您的意志。”
“可是旅者大人……我被困在這裏,根本無法接觸到外界,而且,很快,我就會成為新的母蟲……”艾琳的成熟期快到了,這是她現在最擔心的問題。
“嗯。”
霍澤宇試着将他所閱讀過的書在夢境中呈現出來,不出意外的成功了,他讓書本在艾琳的面前出現,宛若神跡。
“今後,每晚你都可以到夢境中,閱讀這些知識。”
艾琳十分的困惑,這跟她逃出去有什麽關系呢?可是下一刻,旅者大人的話卻讓她茅塞頓開:“知識,改變命運。”
知識,知識改變命運……
艾琳反複咀嚼着這句話,仿佛得到了神啓,等她滿含熱淚想要感謝旅者大人時,那個偉大的存在已經消失了,只留給她了無窮的知識。
·
霍澤宇脫離了“夢境狀态”。
他剛回到現實沒多久,窗外簇的有幾竄煙花在天空中炸響。就像是在雪夜中綻放的一朵龐大而美麗的花。
怎麽在這個時候放煙花?
莫羅又搞什麽?
他奇怪的下了床,朝着門口走去。
雪夜,寒風陣陣。
少年披着貂裘走到陽臺上,在他眼裏,天空中那些綻放的花,慢慢的落下,變成了一串文字——
意思是“我愛你”。
他愣了愣,想起來。
曾經,他也在這樣的雪夜裏,給符野準備過相同的驚喜。
那個冬天,他和符野順利畢業,可是進入帝星工作以後的生活并不那麽如意。
那年經濟大蕭條,誰都過得不好,符野又是一副臭脾氣,惹惱了不少人。他依稀記得,他當年還救下一個差點死在路邊的奇怪小孩,小孩戴着副面具,當時很愛和符野吵架,很黏着他……不過突然有一天,小孩不見了,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小孩的名字叫什麽。
也是那一天。
符野去執行特別任務遲遲未歸,他不曾多想,還聯系好了人,等到晚上符野回來的時候,他要給符野一個驚喜。
他摸了摸珍藏在兜裏的婚戒。
可是那天,符野卻一直沒有回來。他怎麽樣都聯系不上符野,問遍了所有朋友同事才得知:符野跟一個劉景同的人大打出手,差點出了人命,現在正在被拘留着。
符野跟劉景同有殺父殺母之仇,具體那天發生了什麽霍澤宇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對方想搞符野,那麽他面對的不止是失業,一切前功盡棄,更可能受到牢獄之災。
符野太沖動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把嘴皮子都磨爛了,腿都要跑爛了,才找到了那個要搞符野的大官。
對方的意思是符野行事作風太嚣張了,不給他長點教訓不行。
符野是被設計陷害的。
對方伺機灌醉符野、又挑事滋事,逼他出手。
符野脾氣臭,心高氣傲,又醉了酒,便中了計。
霍澤宇給對方賠笑,對方卻笑着說:“澤宇啊,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可惜,符野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我不給他顏色看看,他遲早有一天要騎在我的頭上。”
“是、是。”霍澤宇應和着。
“這樣,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吧。”
霍澤宇擡起頭。
看見對方堆滿肥肉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我把符野叫來,你在他面前,給我下跪,求我原諒,我就放過他好了。”
“……”
“怎麽樣?不願意嗎?哈哈哈!符野手上可是有我的把柄,只要我動動手指頭,他沒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
“……”霍澤宇握緊了拳頭。
“好,當然願意。”他淡淡的笑道。
那天他終于救出了符野,兩人在路上沉默,相顧無言。
回到家裏,霍澤宇為符野上藥,嘀咕道:“看,臉都受傷了,待會兒留疤了我可就不喜歡你了,你說你啊,好好的打什麽架……”
符野沒說話。
“沖動是魔鬼,符野,忍,才能成大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懂嗎?”霍澤宇的棉簽戳着符野的臉。
“所以你就給他下跪了嗎?”符野抓住他的手,雙目通紅:“我不需要你給他……給他。”
符野咬着牙沒能說下去。
霍澤宇默了默,說:“那不然,你要我怎麽辦?我怎麽救你出來?”
符野沉默了,他注視了霍澤宇半晌,猛地站起身,說:“我的事我自己承擔。”
他算什麽男人……算什麽男人……符野的聲音咆哮到幾乎嘶啞,他真是恨不得殺了那個人,他跑出屋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他真是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無能,忍?忍嗎……
這時,一簇煙花升上夜空,他愣了愣擡起頭,白雪皚皚之中,那些花朵掉落,零星的組成了一個單詞。
我愛你。
符野回頭,看見霍澤宇靠在門框上,嘴裏叼着根煙,聳了聳肩,無奈地笑了笑。
“本來、想送你這個的。”
他摸了摸兜裏的戒指。
回憶到此停止了,霍澤宇搖搖頭,不去回憶有關符野的事情。
他看着朝着他走來的,那個精心打扮過,身穿着禮服的黑色大家夥——
兩道異蟲們畢恭畢敬的下跪,迎接神聖的一刻,落雪之中,莫羅縱身一躍,跳到了他面前。
在天空中逐漸消弭的我愛你下,他彎下腰,龐大的身軀來到了他眼前。
從兜裏面,取出了一枚鑽戒。
莫羅笑容溫柔:“大人,在下不知該用什麽才能讨得您的歡心,在下實在愚笨,唯一會的只有把您綁來這種不三不四的伎倆,但我愛您,天地可鑒,如果沒有您,我的生命就無法得到延續。”
很多年前,煙花綻放的那個夜晚,屋外的角落裏躲着一個戴着面具的小子。
他是雪夜的煙火,是寒冬的玫瑰,溫暖了他今後的道路。讓莫羅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
要保護他。
他目光誠摯而富有溫度,和他誇張吓人的外表不一樣。有着宛若野獸外表的怪物,面對他的時候,就像是在呵護一朵嬌弱的花,生怕傷到了他。
“如果您願意,在下将傾盡此生,給予您一切,哪怕是莫羅的生命。”
——大人,我很羨慕符野。
他擁有您的一切——而我什麽都沒有。如果只是那樣,倒也不是難接受的事情,畢竟,只要您開心,幸福,那莫羅便也幸福了。可是,那個瞎了眼的家夥卻偏偏不懂得珍惜您,還将您害成那樣。我真是恨透了他,我恨不得殺了他,可我知道您沒死,我一路追随您的靈魂,莫羅是您虔誠的信徒,還有什麽,要比您更珍貴呢?
這些話,莫羅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只是牽起了霍澤宇的手,彎下他龐大的身軀,珍惜而虔誠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不,哪怕您拒絕,莫羅也是您永遠的信徒。”
作者有話說: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在偷偷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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