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哨兵的精神并不穩定,這就造就了他們普遍易怒、情緒不穩的性子。稍微遭到霍澤宇的挑釁,那名哨兵便登時發作,摔桌而起。
“別怕。”一旁高大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來,不善的瞪着他,許勇敢多半是把他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了,肌肉緊繃起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一幫人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為了一個mute哨兵之間有必要內鬥嗎,許勇敢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那個mute怎麽進來的,是不是真走後門了。”
霍澤宇掃了他們一眼。
收斂了剛才的氣勢,乖乖躲在許勇敢背後當小白花。
許勇敢和那位哨兵互相瞪視着,兩人接近,誰都不服誰。現場氣氛劍拔弩張。
眼看着兩人就要互毆起來。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喲,現在年輕人都這麽喜歡打架?”
劉臣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他抱臂靠在門口笑意盈盈的看着屋子裏的一群人。
滿堂鴉雀無聲。
盡管他在笑,但現場的所有人都深深感受到了劉臣民的不懷好意,他們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
“本來老子今晚想讓你們好好休息的,可你們偏不樂意,剛來學院有渾身精力沒處兒使是吧小夥子們?”劉臣民前一刻還是在笑着的,但是下一刻就變了臉色,兇神惡煞地咆哮道:“如果在戰場上你們都這樣的話,還打個屁仗,把你們關籠子裏自己鬥去得了!兄弟不和還有人給我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來是老子沒把什麽叫‘一人犯錯,全員同罪’教會你們啊。”
“除了他們三個所有人現在給老子到樓外面用拳頭撐着,我沒說話之前不準起來,都給老子老實點,有無數雙眼睛在這裏盯着你們呢。”
“啊……”剛有人哀嚎就被劉臣民瞪了一眼,那人趕緊閉上嘴,悻悻的跟着大部隊出去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還有不少人路過時往挑事的那位哨兵身上撞了一下,顯然是記恨上了他。
“至于你們三個,”劉臣民說,“許勇敢和葉成浩對着牆蹲着等我,在我回來之前你們給我好好想想為什麽,周澤宇,你跟我過來。”
“別害怕,沒事的。”他去之前聽到許勇敢對他說。
“你還挺招哨兵喜歡的。”劉臣民帶着他從後門出去,一路進了一棟建築當中,進到裏面之後,霍澤宇才發現這裏是個競技場。
角落裏放了些沙袋和啞鈴等等健身器材,觀衆席上能夠容納許多人。中心的位置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擂臺,架子上放着三副拳套。慘白的燈光打在擂臺上面,劉臣民走過去拿起一副,示意霍澤宇:“胸借我下。”
他說罷上前,套上了拳套的手抵在了霍澤宇的胸前。他的肌肉隆起,霍澤宇會意的幫他把拳套封上。
“你也戴上,我幫你。”劉臣民說。
霍澤宇沒那麽話,照做,戴上以後劉臣民越過防護欄跨了進去。
霍澤宇也跟着上去:“劉教官,你要跟我拳擊?”
劉臣民已經脫掉了上衣,渾身的腱子肉隆起,露出了衣服下的古銅色的健壯身軀。
“嗯哼,很難看出來?”
“我可是個‘mute。’”霍澤宇笑了笑自嘲的說道。
“是嗎?”劉臣民左右跳着熱着身,他很久沒這麽興奮過了,他舔了舔嘴唇道,“是不是待會兒我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他剛才在外面察覺到了霍澤宇的精神力他也不會拐回來。
那是一絲十分難以察覺、短暫,但是卻十分強大的精神力。
不,不能說是十分強大。是強大到恐怖,強大到深不可測,以至于讓他一瞬間沒辦法判斷這個人的精神力等級。
他拐了回來,沒想到始作俑者正裝作小白花躲在哨兵的背後。
很有意思。
“那就來吧。”霍澤宇也不藏了,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說:“劉教官,還麻煩您手下留情。”
他的目光如同狼虎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劉臣民,這時被他掩蓋許久的殺氣才洩露出來。
“有意思。”劉臣民盯着他的動作。兩人迂回半晌,霍澤宇也不跟他含糊,擡腳便上。
霍澤宇以前可以說是打黑拳為生的。
從流浪星雲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
在遇到符野之前,他随便拿廢品去做點生意尚且還能維生,可自從那年他在流浪星雲的垃圾河的裏面撿到渾身是血的符野,變賣廢品的生意已經無法養得起他們兩個人了。
為了賺快錢、賺大錢,能讓符野擁有好的資源,比他年長的霍澤宇擔起了養家糊口的責任。那些家財萬貫的富人們有了物質,便愛追求精神上的滿足。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站上擂臺時的感受。
慘白的燈光灼燒着他的每一寸肌膚,肥頭大耳的富人們唾沫飛濺,嘴裏咆哮着:“殺了他!殺了他!”
然而他沒能讓這些人如願。
所有擋他財路的,都死了。
他成了新一代的拳王。
空曠的競技場當中,少年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饒是面對劉臣民這類身高八尺的壯漢他也不輸下風,拳拳到肉。
“普通人?”劉臣民很久沒打這麽痛快了。
他酣暢的揮舞拳頭,躲避着來自少年的進攻。男人之間最原始的交鋒,喚起了他身體中沉睡的血性。
“跟劉教官比起來是。”霍澤宇說。
“還真是普通啊!”劉臣民哈哈大笑道。
“什麽時候覺醒的?白塔裏都沒你的名字。”劉臣民問。
霍澤宇笑而不語,兩人你來我往交鋒之間,劉臣民變了臉色,說道:“你在藏拙?看來我還不配你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啊。”
“真誠是互相的,劉教官。”霍澤宇說道。
啪嗒,啪嗒,腳步聲回響。
男人慢慢的從門外走進,他倚靠在觀衆席上,目光炙熱的注視着擂臺賽上的兩人。
他背着光,進來的二人并未發現他,男人一身黑色,風衣完美的修飾了他包裹在褲中筆直的腿。他似乎是匆匆趕來的,身上還帶着滿身的寒氣。
他注視着場上少年的動作,熟悉到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盡管符野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靈魂轉世,人死更不可能複生,但他早已冷寂的心還是情不自禁的跳動了起來。有什麽正在灼燒着他的靈魂,痛擊着他的心髒,他感到了心痛,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感受到自己還算是活着。
“澤宇哥……”他喃喃着。
少年的每個動作都那麽像是他記憶中的男人,當年的盛況仿佛和現實疊加到了一起。少年察覺到他,百忙間轉頭看了過來。
那一刻符野又回到了那個聒噪的夏日,冰冷的地下競技場,霍澤宇在萬人簇擁之中回眸看了他一眼,對他笑了起來。
“阿野,我又贏了。”
無法抑制的心痛。就連呼吸都如同刀割,符野沉默的注視着那個冷冷看着他的少年。
“不好意思啊小周,秉公辦事。”劉臣民往後退了退。
“嗯,理解。”霍澤宇淡淡的應道。
很顯然,是劉臣民讓他來的。
否則符野不會閑的大老遠到這裏來。
至于為什麽叫他來……肯定是符野提前打好招呼了。
霍澤宇:【果然上套了啊阿野。】
其實符野的飛艇剛落地他就察覺到了。
【那你還這麽配合cosplay自己……?】
【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不讓他覺得我和他死去的前妻很像,還怎麽玩?】
系統;【……哦。】
系統想,男人永遠不要和他的前妻作對,尤其是一個對他知根知底的前妻,永遠不要。
霍澤宇和觀衆席上的男人對視着,他們兩人一人在聚光燈之下,一人隐藏在黑暗當中。
忽然間男人邁腿闖了進來。
“陛下。”劉臣民行禮。
渾身都散發着死氣的男人脫去風衣,随手搭在欄杆上面。他跨腿邁進,沉聲道:“劉臣民,你出去吧,把這裏留給我和他。”
符野穿着件灰色修身的高領毛衣,風塵仆仆的像是來赴一位素未謀面的老朋友。
劉臣民離開道:“符野,他是個好苗子。”
符野沒理他,他活動了活動筋骨,道:“上次我說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擡眼,冰冷的眼眸裏有了溫度。他對上霍澤宇淡漠的眼眸,呼吸停滞,不由的心痛。
“我很後悔我當年的愚蠢,我低估了他,也高估了自己。自從他離開我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想他。”
符野沉默着注視着霍澤宇。眼裏的絕望、悲傷、與死氣快要将整棟建築籠罩。
“來,你來打我,我不會還手。”
符野張開了雙臂。
霍澤宇:“……”
這是在玩哪出?
抖M?
他無語了很久,放下了拳頭,說:“什麽意思?”
“你把我當成替身,想要在我身上贖罪?”
霍澤宇走近符野。
符野比他還要高一個頭,所以當他要看符野時,他是擡着頭的。
可卻沒有人會覺得他比符野要矮一截。
男人漆黑的瞳孔盯着他。
霍澤宇又往前一步,腳尖差點就踩在了符野的鞋上。
兩人的距離近到就要能交換呼吸,符野俯視着他,目光順着往下落到了鞋尖上。
“國王陛下,”他慢慢的伸出手,像是在試探,他抓住了男人的高領,将他往下帶來。兩人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對方。
君臨天下的王,此時正順從的彎下腰,男人看見少年的嘴唇輕啓,一張一合。
少年說:“拿我當替身,你想都別想。”
說完,他掄起拳頭,朝着男人臉上就是一拳。
不是想挨揍麽老鐵。
滿足你!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