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石出
“謠言,肯定是謠言。”馮羽晃着手中的筆杆,“就他那個不近人情的樣子,他能喜歡別人?我不信!”
傅寧從書卷中擡頭:“你之前還說人家不安好心,對我圖謀不軌。”
“.........”
馮羽噎了一下,讪笑道:“那,這不一樣啊,他對你的意圖那是事實,這個只不過是李小姐聽說的。”
傅寧淡淡道:“靜姝雖然喜歡胡鬧,但并不是分不清真假;她既然敢跟我說,那必然是有幾分可信的。”
馮羽無話可說,坐下悶悶地嘆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兒啊。”
傅寧瞧了他一眼,笑了笑:“我今日才發現,你居然對情愛之事這麽熱衷;看來改日我跟舅母說說,看誰家有适齡的小姐,也給你說一說媒。”
馮羽臉“唰”地紅了,把手上剛拿起來的卷子一摔:“幹什麽幹什麽,這說你的事情呢,又開我玩笑!”
傅寧放下筆,活動了一下手腕:“這個事兒不難辦,別想了,還是想想你的算學作業怎麽補完吧。”
馮羽一腦門官司,無心補作業:“算學作業寫不完可以熬夜寫,大不了通宵,不是問題;但如果荀弈真的有意中人,那,這要怎麽辦?”
情窦初開卻所托非人,他想想都覺得替眼前人難受的慌。
傅寧神色如常:“若這位意中人是謠言,那便相安無事;若是真實存在,且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那自然也是無事。”
馮羽試探道:“那,萬一,這個人真的存在,而且那個誰還對這個人舊情未了的話......”
“這也不難。”傅寧輕笑,“左右他現在又沒有說破,要是真有這樣一個意中人,我直接和他劃清界限就是了。”
馮羽皺眉:“可是,你明明對他也——”他猶豫了一下,沒敢把心裏想的說出來,而是換了個說辭,“也有點在意,這樣你心裏怎麽會好受?”
“再不好受,過一段時日也就好了;這一點在意又不是什麽經年頑疾,我還能為了他尋死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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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寧這話說得理所當然,但馮羽總覺得哪裏不對:“好像确實是這樣,但是——”
“別但是了。”傅寧拿起卷子塞進他手中,“我的算學作業已經做完了,不會給你抄;你要是現在還不好好寫,等明日到了勤院,算學先生查起來,我看你怎麽辦。”
馮羽握着厚厚一沓卷子,內心對傅寧的擔憂瞬間變成了算學先生苦大仇深的臉,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我今日白天必定做完!”
傅寧點點頭:“嗯,那你慢慢做,我晚上再來,你有不會的題我們再說。”
“晚上再來?你現在要去哪兒?”馮羽看着傅寧一副要走的架勢,下意識追問道。
“靜姝被吓唬那事兒,抓到的人說是李二做的。所以我中午約了他吃飯,要當面确認一下。”傅寧整理好衣服,一擺手,“走了,記得好好寫。”
馮羽看着他來去如風的身姿,後知後覺道:“當面對峙?真有你的啊子玉.......”
出了尚書府,傅寧的神色卻不似方才那般風輕雲淡了。
雖然方才和馮羽說的輕巧,但若真的有這樣一位意中人,他能做到如自己所說的決絕嗎?
豐寶樓。
李二坐在雅間角落的位置上,警惕地看着對面的人。
傅寧看着對面如坐針氈的李家二公子,笑容溫和:“李公子,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肯賞臉過來,實在是叫我受寵若驚。”
李二冷笑一聲:“你趁着我爹和我哥在的時候送請帖,不就是想逼我過來嗎?別說那些虛的了,有話直說吧。”
傅寧一臉誠懇:“李兄這就想岔了,我怎麽能知道你父兄何時在府上?這只是湊巧罷了。”
李二将信将疑:“真的?”
傅寧笑容如春風拂面:“自然。今日除了李兄,還有另一位好友也要來;但他既然現下還沒到,那咱們倆先聊聊吧。”
荀弈原本想早些到豐寶樓,但奈何聖上忽然宣他進宮,等到他好不容易出了宮,急匆匆來到豐寶樓時,雅間裏的氣氛早已和最初截然不同。
李二坐在傅寧身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說我做的不好嗎?我爹憑什麽看不到我,只能看到我大哥啊嗚嗚嗚嗚嗚.......”
傅寧坐在一旁,嘆息一聲:“辛苦你了。”
荀弈:.............
他錯過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
傅寧見他進來,飛快地遞了個眼神過去,又和顏悅色對李二道:“李兄,咱們既然弄清楚了是誰在背後搗鬼,往後便要讓他吃個教訓;今日世子殿下也在,恰好能給你做個見證。”
李二擦擦眼淚:“是林平!我本來對子玉沒有意見的,就是他天天跟我說子玉的不好,還叫我去買顏料找人吓唬侍郎府小姐.......”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和盤托出,末了擦了擦眼淚:“還好子玉來找我說了,不然我們可要一直被林平這厮給騙了!”
傅寧點點頭:“對,都是林平的錯!”
荀弈無話可說,只好點了點頭:“嗯,都是林平的錯。”
三個人,其實主要是傅寧和李二兩人,暢聊了一下午,等到日頭偏西時才依依惜別。
李二抓着傅寧的手,聲情并茂:“子玉,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傅寧笑容溫和:“李兄說哪裏話,咱們從來都是朋友。”
直到李二的車馬消失在路口,荀弈才緩緩開口:“大理寺不提前收了你去查案,實在是屈才了。”
今日這一下午他在旁邊看着傅寧連忽悠帶騙,将李二帶的暈頭轉向找不着北,嘆為觀止之餘,心裏便只剩下這個想法了。
傅寧道:“省之哥哥說什麽呢,我不過是雕蟲小技,比不得各位大人。”
荀弈心說大理寺的大人都不一定有你套路深,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重新換了個話頭:“今日他說的,你覺得能信幾分?”
“五分。”傅寧淡淡道,“他雖然被我說動了些,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會下意識把所有的錯誤往林平身上推,将自己摘得一幹二淨;但,這些不重要。”
荀弈看了他一眼:“重要的是,知道了推他的人還有一個林平。”
傅寧點點頭:“關于林平為什麽針對我.......和靜姝,我有一個想法。”
荀弈道:“你的想法是對的。”
傅寧一挑眉,看着荀弈:“省之哥哥知道我想說什麽?”
荀弈道:“林平是現任中書令的親孫子,如今他祖父瀕臨卸任,父親官職又不高,肯定是要幫襯家裏想着讓林氏一黨的人接上職位;但你舅舅如今呼聲甚高,他自然連帶着看你不順眼,想要敲打敲打。”
他不疾不徐說完,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你這麽聰明,自然是不可能猜不到的。”
他們如今正坐在回程的車馬上,昏暗的日光透過薄薄的車簾照進來,在荀弈臉上打下了淡淡的光影。
不明豔,卻叫人怦然心動。
傅寧瞧着這樣的他,仿佛被蠱惑了似的開口:“省之哥哥,我其實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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