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落
場面微妙地尴尬了一下。
傅寧不是很想知道他這個“夫”字後邊原來想跟什麽,便只當做沒發覺,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問道:“你可有要分辯的?”
沾着涎水的布條落在地上,跪着的人卻沒有馬上說話,急促地喘息了幾下,便掙紮着又要逃脫侍衛們的束縛。
傅寧一挑眉:“放開他。”
侍衛們依言松開了手,那人沖勁太猛,頭臉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又留下一道暗紅色的印痕,但他卻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頭貼着地又磕了幾下:“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
他說話的聲音粗粝,吐字幹澀,似乎并不太習慣說中原的漢話,但仍舊堅持着重複:“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求求你........”
傅寧卻不為所動:“能不能放過你的女兒,要看你說的東西,是否讓我滿意。”
“我.......我說,你想聽什麽,我說,你放過她........”跪在地上的人聲音懇切,語氣卻越來越弱,說到最後氣若游絲,一副要立刻昏死過去的模樣。
傅寧淡淡看着他:“你若暈倒,我就立刻叫人殺了你女兒。”
跪在地上的人顫抖了一下,強撐着擡起頭,惡狠狠地瞪着他:“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傅寧聲音溫和,“你有這個功夫和我說這麽多,不如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東西沒想起來,你若是說的有一點不盡不實,我還是要把她送到邊關去。”
傅寧頂着那人仿佛要殺人似的目光,神态自若地補了一句:“她接下來能不能活,怎麽活,都看你的表現了。”
荀弈見他朝自己遞了個眼神,立刻會意:“把人帶下去細審。”
侍衛領命而去,荀弈看着一旁面色溫和依舊的傅寧,忽然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原來他印象中那個活潑可愛、總會追在自己身後跑的小團子,早已随着時光逐漸長大,變成了眼前這個心思缜密、智計過人的傅寧。可即便如此,他仍然——
“省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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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弈回過神,這才發現傅寧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
“嗯,怎麽了?”揮去腦海中的感慨,荀弈看着眼前人。
傅寧笑了笑:“省之哥哥是覺得我太心狠了嗎?”
“并沒有。”荀弈回答地毫不猶豫,“不論是小時候的你,亦或者是現在的你,我都——”都很喜歡。
小時候的子玉叫人想哄着寵着一起玩,長大了的子玉卻叫他魂牽夢萦,一颦一笑都要牽動心腸。
“你都什麽?”傅寧見他說到一半停下了,有些好奇,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荀弈瞧着他如玉的側臉,忽然輕輕地笑了:“我都覺得很好。”
他語氣不似方才對着侍衛時的冷漠,多了幾分溫情,帶着面上的笑容,端得是款款溫柔。
傅寧瞧着他的笑容,卻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明明現在天氣并不熱,陽光也不曬,為什麽他的臉上卻有一點燙呢?
日光晴好。
荀弈吩咐了人去尋找那“婆子”不知藏在何處的女兒,自己則是和傅寧一起來到了書庫,陪着他挑些感興趣的書籍。
書庫裏地方寬闊,為着看得清楚,白天也點着燈火,用各色琉璃燈罩罩着,雅致又明亮。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并未說話,但氣氛卻十分融洽。
荀弈輕咳一聲,問道:“對了,你方才說他有一個女兒,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府上侍衛的能力在整個京城幾乎是頂尖的,但就連他們都沒發現的細節,傅寧卻能看出來,确實十分厲害。
傅寧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确定,大概算是歪打正着吧。”
“我先前讀過一冊書,書裏記載,從西南邊境再往西,有一處小國,習俗十分特別:若是家裏的第一個孩子是長女,那父親便要在長女出生時也穿一個耳洞,戴上銀飾,以求女兒能加入王侯之家,穿金戴銀。”
“原來是這樣。”荀弈恍然。
他的侍衛都是自小便跟着他在京城的,并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自然不曉得還有這樣非同尋常的習俗。
傅寧的注意力有一大半在荀弈的書架上,随口說道:“我平日裏愛讀些閑書,今日也是機緣湊巧,才恰好有用了。”
荀弈卻搖了搖頭:“這是你的長處,不用謙虛。”
傅寧喜歡讀書,卻并沒有書呆子氣,反而是在他靈動的氣質中,又添了一份腹有詩書的文雅;荀弈看在眼中,只覺得賞心悅目,養眼非常。
兩人又聊了一會,挑了幾本書的功夫,審訊的侍衛便已經來報:那人将所知道的事情,招了個一幹二淨。
傅寧聽着侍衛的彙報,輕笑:“竟然真的是李二。”
荀弈神色卻冷了下來:“他竟然還不長記性,又在你身上打主意。”
上一次鹽引的事雖然牽連到了李家,但李尚書反應太快,主動先認了個小錯,是以聖上只罰了他渎職之罪,扣了幾個月的俸祿;但既然他這樣教子不善,那便着人将他直接參與鹽引的證據送到吏部,直接斬草除根吧。
只是他心裏想着,卻并沒有對傅寧說。畢竟傅寧如今距離朝堂還遠,尚且不需要煩心這些。
傅寧沉浸在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荀弈神色間的變化:“李二雖然偏激,但他本人卻并不工于心計,這樣陰毒又細致的招數,他一個人是斷然想不出來的,必然是有人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又煽動他去做了。”
荀弈看着他:“你這樣說,是已經有大致的猜測了?”
傅寧輕輕笑了:“有。這個人很聰明,沒有當面留下把柄,不過.......要想揪出他來,也并不難。”
荀弈點點頭:“需要我配合你做什麽,盡管說便是。”
傅寧眨眨眼:“我許久沒見過李二公子,倒也想念的很;所以打算明日約李公子到豐寶樓小聚,不知道省之哥哥可否願意前來?”
荀弈看着他狡黠的目光,輕輕笑了:“我自當奉陪。”
兩人商議好了接下來如何做之後,天色已經擦黑了。
傅寧今日出門時和李夫人做了晚上必然回家吃飯的保證,也不好再久留,拿着書便先回了侍郎府。
只是才下了車沒多久,便見到李靜姝的貼身丫鬟神色慌張地跑了來:“大少爺您可回來了!快去救救小姐吧,夫人要責罰她呢!”
責罰靜姝?
傅寧一皺眉:“走。”
“是!”丫鬟如蒙大赦,連忙小跑着給傅寧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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