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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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再睜開,暈眩的感覺依舊沒有減去幾分,想要敲頭讓自己清醒,卻發現雙臂柔軟無力。
本性懶散的阿鬥這下也不禁心中咯噔一下,勉強睜開的眼睛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颠簸的感覺依舊強烈。仿佛是感覺到他的動作,有人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唔……感覺挺舒服的,于是阿鬥打了個小哈欠又睡着了。
身穿粗布衣裳也掩蓋不了周身氣質的女子抱着個嬰兒奔跑在楓林之中,路過的镖局中人想要靠近也被遠遠躲開。她不知道自己該躲到哪裏才能保住懷中的男孩,卻不得不一直的跑下去。
阿竹背靠着路邊的大樹,看着遠處人來人往的驿站,咬咬牙走了過去。幹糧已經不多了,她必須補充一些。
“這位妹子,我這裏只有平頂山特産的甜蜜醬,是新鮮蜂蜜和冰糖做的,你要不要來嘗嘗?”老板娘熱情的招呼着。
“好的,請給我拿些幹糧再來碗熱水。”侍女阿竹熟練的照顧着懷中的嬰兒,可惜睡的憨憨的阿鬥并沒有給他什麽回應。
“娃兒真好看,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我這裏有車夫可以送你去。”老板娘将飯菜端上來後習慣性的推銷着。
阿竹看着阿鬥可愛的小臉,想到娘娘的慘死,臉色刷的就白了起來。紅色的血,紅色的火,傾慕之人護主而死,只留她一個人——臨危受命。
前方在哪裏?茫然逃亡的阿竹看着阿鬥肖似其母的容貌,想到了曾聽姐妹說過的,遙遠的揚州那裏有一個歡迎所有落難女子的地方。
老板娘看阿竹臉色不好,猜測或許是盤纏上有些問題,“下午車夫會将我的貨送去洛陽,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一起走。”
阿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她倉皇出逃身上并沒有帶多少的銀子,僅存的幾件首飾害怕洩露身份又都藏了起來。
短暫的休整過後,告別了好心的老板娘,阿竹坐在貨車上,跟随特意來此的镖局護衛往洛陽出發。
安全的通過南天圍場之後,一直緊繃着神經的護衛們開始放松,阿竹卻覺得有危險來臨,她緊張的四顧,然後下一秒埋伏在樹林中的強盜就沖了出來。
車隊中唯一的女人成為了最顯眼的目标,阿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阿鬥,以背脊迎接攻擊。
“嘿嘿,這個小娘子身段不錯,帶回去給兄弟們開開葷。”來人并沒有殺死阿竹,而是用利刃劃破粗布衣裳,企圖讓她露出更多的皮膚加以調戲。
“大哥,先幹正事!”看不過去的強盜二擦了擦口水,一掌劈暈了阿竹加入砍殺的行列。
“姐姐,我們不上去幫忙麽?”此時隐藏在路邊的還有落道分壇的紅衣教。
“那些男人死就死了,趁他們不注意,撒些藥下去,将她救走。”
阿鬥迷迷糊糊的醒來,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這是怎麽了,周圍怎麽這麽吵鬧?
“姐姐,這個孩子要一起帶回去嗎?”打開襁褓,發現是一個男孩之後,紅衣教徒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留在這裏。”教衆都是成年女子,養大一個男孩的後續麻煩有很多。
一陣風吹過,被掀開襁褓沒包好的阿鬥縮了縮小身子,無奈的向天翻了個白眼。誰能告訴他目前是怎麽回事?
阿鬥不大的腦袋超負荷的運轉了半天,才想起來不久前因為讀書的時候睡着被罰,強撐着一天沒有吃東西,還頭懸梁錐刺股的背誦文師父規定的兵法百家,然後在武師父的求情之後倒是不用栓腦袋了,改成蹲馬步。結果……他又累又餓的睡着了。
後來的事情就記不清了,難道是他那個恨鐵不成鋼的愛哭老爹又開始水漫金山了?可是他哭他的,我睡我的,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手腳無力還口不能言了?還是遭了敵軍的暗算然後老爹又把他扔下了?唔……不知道這次武師父還會不會七進七出的來救他啊。
阿鬥揮舞着小胳膊努力的想将自己遮起來,徒勞無功後破罐子破摔的放棄,決定運用老爹的萬能絕招!
“哇哇……”
“趙叔,前面有小孩的哭聲。”
阿鬥見自己的攻擊有效,哭的更加歇斯底裏起來,快來人啊,你家主公就我一個兒子啊……好歹将我衣服穿好啊,露着肚子會生病的啊!
“阿寧,你跑得快,趕緊去看看。”趙翔敲了敲自己有舊傷的腿,不顧颠簸的急步向前。
面癱着一張小臉的楊寧皺緊眉頭看着眼前殺戮後的畫面。
四散的車,淩亂的貨。被刀劍殺死的護衛,和莫名倒下的強盜。
“趙叔,您先不要過來,這些強盜死的奇怪。”楊寧說完走到哭的小臉通紅的嬰兒旁,無措的彎身将他抱在懷裏。
趙翔不顧勸阻,走到一個屍體旁開始檢查,“他們是被毒死的。”說完又開始檢查下一具,“這些應該是附近的強盜,只是不知道殺死他們的人,為什麽不救助這些百姓。”
“叔……”楊寧的聲音急促,一臉求助的開口,“他怎麽一直哭?”
阿鬥察覺自己被抱起來之後哭的更狠了,雖然他個頭一直不大,但也不可能被一個一聽就是孩子的人輕易的抱起來啊!
趙翔也說不好原因,他一生都與屍體和病人為伍,從來沒怎麽跟孩子打過交道。這次去看望老友,卻撞到滅門大事,友人一家除了被藏在米缸裏的孩子,竟無一人存活。
本想邀請老友加入天策的事情只好作罷,改為将他的獨子扶養長大。只是或許因為家遭突變,楊寧的性格完全跟老友信中所講不同,整日不言不語,面無表情,非他提問從不主動開口,這可把不會與孩子共處的趙翔愁壞了,他看得出楊寧眼中的恨,他不想讓這種情感毀了楊寧一生。複仇者的道路,從來都不好走。
“哇哇!”阿鬥四肢亂舞,肉呼呼的小手打到了楊寧臉上。
“不要哭了。”楊寧握住柔軟無骨的小手,只覺本來硬如石頭的心都軟了起來。其實他很羨慕痛快哭嚎的嬰兒,目睹家人被殺之後,他的淚就變成了恨,只在心中流淌。
“或許他是餓了。”趙翔對孩子這種生物所有的知識都來自于同僚的炫耀,從醫學的角度來說,這個時間段的孩子所需求的只有兩樣,吃和睡。
“可是我們身上能喝的只有趙叔的酒。”楊寧眉頭一挑,為對方居然将水換成酒的行為不恥。
“咳咳。”趙翔尴尬的笑笑,他不是覺得男人的感情都是喝出來的麽,才想着讓楊寧也喝點。“咱們去前面的風雨鎮,那裏肯定有小孩吃的。”
楊寧手掌輕拍阿鬥的脊背,“別怕,沒事了。”
哭累了的阿鬥也顧不上抱怨難受的姿勢,扭了扭小身子,偎在楊寧消瘦的胸膛裏再次的睡着了。
看到嬰兒終于止住哭聲,楊寧偷偷籲了口氣。同時用一種“靠不住”的眼神打量趙翔。
中年男子狀若無事的摸了摸鼻子,擡腳在前面帶路。
走了并沒有太久,兩人就來到了風雨鎮的客棧,楊寧手忙腳亂的照顧阿鬥,趙翔更是幫不上忙。
再一次被弄醒的時候,阿鬥真正哭喪了臉。他總算是知道目前的情況了。他居然成了嬰兒,雖然他長的是比同齡人瘦小,可也好歹有七歲了啊!自從懂事之後就開始的強迫性學習難道又要再重複一次麽?!
楊寧看着阿鬥蔫兒蔫兒的小臉,考慮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因為趙叔這個軍醫太不靠譜了。
“阿寧,這個娃子你是怎麽想的?”趙翔目光深沉的掃過裹着阿鬥的布料,“雖然這上面沒有任何标記,可是從料子來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用的。”
初始的時候趙翔沒注意,可翻遍了也沒找到信物後他開始擔憂,就算是最貧窮的人家也會在嬰兒的脖子上拴一根紅繩,挂上經過打磨的樹根吉祥鎖來祈求平安。
楊寧看着攥着他的手,仿佛知道一放開就再也握不住一樣的小娃娃。眼神堅定的看着趙翔,“叔,我想養大他。把這塊布料燒了,今後他就是我楊家的孩子。”
阿鬥聽完安心的打了個哈欠,然後就對新上任的哥哥露出了無齒的可愛笑容。
原來我現在改姓楊了?希望老爹在我離開後不要哭的太慘,文師父沒了我這個笨徒弟想必也會輕松很多吧。只是武師父估計要跟老爹一起哭了。
阿鬥迷迷糊糊的想着,只覺得心裏很難受,那種憋在心中的情感使他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楊寧趕緊把他抱起來哄着,剛才小孩笑的時候,他的嘴角都不自覺的跟着上翹,就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可現在小孩一哭他就覺得心痛不止。“別哭了,你是餓了還是困了?想要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闊別半年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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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每一個看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