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更
“多謝夫人誇獎, ”顧明月掃了眼嬷嬷忍耐的神色,嘴角笑意越發深了:“夫人慢走,明月就不送了。”
嚴大夫人道:“勞煩郡主替我向國公夫人說一聲。”
顧明月道:“夫人放心。”
深深看了眼顧明月臉上明媚又燦爛的笑容, 嚴大夫人轉身離開。
坐上嚴家的馬車, 嚴大夫人瞬間面沉如墨。
饒是早就知道端陽郡主面對她親生母親也毫不留情,但真正對上了, 嚴大夫人還是氣得不行。
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想着府中還有一大件麻煩事,更是頭疼。
趕回嚴府,大理寺的人已經走了,同時被帶走的還有嚴濤。
嚴濤是嚴大夫人的小兒子, 一聽兒子被帶走了,嚴大夫人身子微微一晃:“是濤兒做的?”
“大理寺沒說,只說請少爺去大理寺協助調查, 還有……”
下人吞吞吐吐, 嚴大夫人哪有耐心和他耗, 厲聲道:“還有什麽?”
“還有老夫人, ”下人被嚴大夫人一吼, 吓得脫口而出:“大理寺還找老夫人問了話。”
嚴大夫人怔了怔, 不是是濤兒嗎,怎麽又和老夫人扯上關系了?
問下人也問不出個名堂,嚴大夫人一邊大步朝嚴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邊問:“去通知安王妃沒有?”
“已經去了。”
三步做兩步地趕到老夫人的院子,她剛要進屋, 老夫人許是聽見了腳步聲, 問道:“向翠呢,是不是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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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大夫人過了幾息才反應過來向翠就是向嬷嬷。
她走進屋子,開口便是:“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大理寺不會無緣無故問老夫人話, 不然大理寺怎麽不問她不問嚴沖,嚴大夫人忍不住懷疑這件事是老夫人做的,但把濤兒推出去當替罪羔羊。
嚴沖已經從他母親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不好對母親發脾氣,便對着嚴大夫人厲聲道:“你在和誰說話?”
嚴大夫人一肚子氣沒處發,當即嗆了回去:“兒子都被帶走了,你倒是坐得住。”
嚴沖道:“坐不住又如何,誰能去大理寺要人?”
爹在的時候他們都沒能把嚴濤從大理寺帶出來,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眼看着夫婦倆就要吵起來,有人跑進來通報:“回老夫人,向嬷嬷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嚴老夫人怒道:“好好一個人怎麽會不見。”
嚴沖:“有沒有去她家找?”
向嬷嬷雖是府中的下人,但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幾十年,早就在府外購置了房屋。
下人道:“去了,也沒人。”
嚴老夫人憂心道:“會不會人被人扣住了?”
嚴沖想了想後道:“應該不是。”
若真是被人扣住,那就是有人想要利用這件事來對付嚴家,就該把人送去大理寺,可大理寺那邊至今沒有消息。
嚴沖摒退下人,他沉聲道:“現在只能等了。”
“等?”嚴大夫人不敢置信地道:“你兒子被關進大理寺了,你的辦法就是等?”
嚴沖也心煩:“那怎麽辦,我已經叮囑他不要惹事不要惹事,可他不聽我能有什麽辦法?”
嚴大夫人怔住:“你的意思是這件事真的是濤兒做的?”
嚴沖怒道:“他身邊長随派人做的與他做的有什麽區別。”
嚴大夫人追問:“那為何大理寺會找母親問話?”
此話一出,嚴老夫人母子二人神色俱是一僵。
嚴大夫人将他們的神色看在眼裏:“都這麽個時候,你們還要瞞着我嗎?”
嚴沖沉默了下後無力地道:“做這件事的有兩撥人。”
兩撥人?
嚴大夫人一臉愕然:“兩撥都是嚴家人安排的?”
嚴沖無奈點頭,他剛得知的時候也一樣震驚,甚至覺得這是有人摘髒嫁禍,直到他從他母親口中得了準話。
若非他母親是太師遺孀且年紀已大,今日怕也是要被大理寺帶走。
回來的路上,嚴大夫人設想過各種情形,但真實情況卻比她想象中更為糟糕。
小的小的犯蠢,老的老的也犯蠢。
嚴大夫人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道:“母親,你怎麽想到這麽做的?”
她這句話是抱怨,但嚴老夫人卻道:“我一開始也沒想這麽做,是向嬷嬷說機會難得,若能重創端陽郡主和寧王,安王争奪太子就能更有機會。”
嚴老夫人也是後悔不跌,但再後悔也是無用。
“向嬷嬷只是一個奴才,你聽她的做什麽,”嚴大夫人氣結:“說不定她是在故意诓你呢。”
嚴大夫人是随口一說,嚴沖卻是靈光一閃:“母親,向嬷嬷會不會是別人安插在我們府中的探子。”
這樣就能解釋向嬷嬷的失蹤。
嚴老夫人想也不想:“不可能,她伺候我幾十年了,平日裏陪我的時間比你父親陪我的時間還多。”
嚴大夫人也覺得不太可能:“若是有人算計,怎麽會同時算計母親和濤兒兩個?”
嚴大夫人回來後不大會兒,受到消息的安王妃終于趕了回來,然而無濟于事。
這一夜,嚴家沒人睡得安穩。
杜大人也睡得不好,翌日清晨到金銮殿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進金銮殿,看見慶王神采奕奕地在和寧王爺說話。
杜大人有些驚訝,慶王哪次上早朝不是睡眼惺忪。
“杜大人。”慶王看見杜大人,很是熱情地沖他招了招手。
杜大人笑着上前,聽到慶王對寧王說:“我昨晚上亥時不到就睡了。”
杜大人心想怪不得今日精神這麽好,但他也有點好奇,好奇慶王為什麽睡這麽早。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睡這麽早?”慶王對寧王道。
寧王從善如流地問:“那你為什麽睡這麽早?”
慶王嘿嘿兩聲:“為了能容光煥發地告狀。”
雖然他們父皇已經知道了,但他一點不介意當着群臣的面再告一次狀。
杜大人嘴角一抽,怪不得昨日沒打上嚴家,原來是攢着勁來一波大的。
這事蹊跷太多,倒不一定是嚴家人做的,但想到被王紹欺辱至死的女子,杜大人并不打算勸慶王。
随着禦前總管朱丁朱公公一聲“皇上駕到”,衆人跪地行禮。
剛一站起來,杜大人就聽到慶王的聲音響徹整個金銮殿:“父皇啊……”
皇帝沒好氣:“好生說話,朕還沒死呢,用不着你哭喪。”
“兒臣哪裏有……”慶王擡頭,接受到了一個來自他父皇的冷眼:“兒臣就是覺得委屈。”
皇帝冷呵一聲:“你還會有委屈的時候。”
慶王:“兒臣怎麽就沒有委屈的時候了。”
不想給群臣看笑話,皇帝強行終止了慶王究竟委不委屈這個話題:“有話就說。”
“我不是正在說……”
慶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清了清嗓子,說出嚴家诋毀他與端陽郡主名聲一事。
“父皇,他們诋毀兒臣便罷了,兒臣是男子,又是衆人供認的不着調,名聲壞了也就壞了,可端陽不一樣啊。”慶王擲地有聲地道:“端陽她可是我們皇家的郡主,代表着皇家女子的操行,還是四皇兄的未婚妻,怎麽能任由嚴家人诋毀她的名聲。”
“他們一定是懷恨在心,所以才報複端陽。可憐端陽前一晚還和四皇兄一起救了嚴家的兩位公子。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他們被打死得了。”
皇帝朗聲:“杜愛卿何在?”
杜大人站出來:“微臣在。”
皇帝問:“慶王所言可屬實?”
昨日就把案卷呈上去的杜大人仿佛真的不知道皇帝對整件事一清二楚,他道:“慶王所言屬實。”
沈亭站出來:“請父皇明察。”
顧霖站出來:“請皇上明察。”
一個又一個地官員站出來請皇上明察,安王眸光微動,知道如今嚴家是樹倒猢狲散,已經無力回天。
“安王,”皇帝目光落在安王身上,語氣不明:“嚴家是你的岳家,你怎麽看?”
安王拱手:“中傷五弟與端陽的名節,其心可誅,請父皇明察。”
“朕知道了,”皇帝微微颔首,話鋒一轉:“下一件事。”
這就結束了?
安王懵了下,餘光瞥見慶王迅速站好,仿佛之間哭喪式喊冤的人不是他一樣。
安王心下一凜,有種不好的感覺。
有這種感覺的還有晉王。
他只在嚴濤身邊安插了人,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嚴家老夫人?
早朝結束,寧王和顧霖在說話,慶王也沒走,像是在等寧王。
晉王朝慶王走去,還沒走攏,慶王就往後一縮,警惕道:“你要幹什麽?”
晉王無語:“這裏是金銮殿外,我能對你做什麽。”
“誰知道呢,有些人就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慶王沒有放松警惕:“你走遠點。”
他的腿才剛好,經不起再一次地受傷了。
晉王無語,剛好沈亭和顧霖說完話,慶王立即就要追上去:“四皇兄。”
他的禿黃油真的是一點都不剩了。
看着慶王臉上的迫不及待,晉王冷冷一笑:“老五,你真的了解寧王麽,不要走狗沒當成,最後被人卸磨殺驢。”
“走狗?”慶王腳下一頓,茫然:“誰是走狗?”
他什麽時候成了四皇兄的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