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期一的下午，杜夫杜母離開了醫院。閻冽陪杜甜甜複健完便趕去公司開會了。
陽光斜斜射入病房，杜甜甜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诶……真無聊啊！
又把自己手指數了一遍的杜甜甜終于忍無可忍地坐起身，望着這空無一人的白色房間。心裏有一些惱悶。她住院這幾天閻冽一直陪着她，每天晚上都等她先入睡後，才會悄悄離開。今天下午，閻冽本來說要帶她去醫院周圍轉轉，但今天臨時決定召開的這場會議實在太重要，關系到今年“閻氏”的業績。所以不得不推去了與杜甜甜的邀約。
杜甜甜輕嘆了口氣，她明白閻冽這也是無可奈何，她理解他。但閻冽陪着自己的時候她不覺得，原來一個人呆在病房裏是這麽無聊乏味。巴不得時間趕快過去，閻冽能夠再次出現在病房裏，就算是只為了陪她做複健，她也心滿意足了。
正當杜甜甜無奈地準備再次躺下，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争吵聲。
“求求你們了！無論花多少錢都可以，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透過門依稀還能聽見她聲音裏的顫抖和哽咽。
“骨髓這種東西說有就能有了嗎？你兒子的骨髓配型有特殊，實在找不到，醫院也沒有辦法。”
“不……不可能，我兒子還那麽小，絕對不能……不能……”
“你趕緊走吧，別耽誤我們工作了。你兒子前幾次治療的錢都還沒交，我們醫院沒有追究，你還想怎樣！”
“……”
護士的語氣愈加刻薄火大，杜甜甜揪了揪眉，只覺得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格外熟悉。幾乎是下意識，杜甜甜從床上起身，未穿鞋，便慢慢地推門走出了病房，“是你？”
杜甜甜的腿還未恢複完全，所以她撐着牆，半靠着觀望這兩人的争執，當她的眼接觸到女人的臉後，一愣，發出一陣驚呼。
這個女人是小澤的母親！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婦女的身形比上一次見面時更加消瘦脆弱了。
這個時候被熟人發現，美婦的臉上浮出一絲窘迫，她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向杜甜甜點點頭，剛想繼續回話給那位護士，卻發現護士早已趁空離開。
美婦的臉色徒然變暗，細弱的肩膀顫了顫，看得杜甜甜心裏有一絲的奇怪，“那個，發生什麽事了？”她剛剛似乎聽見了“兒子”這兩個字，莫非是小澤他發生了什麽意外……轉瞬，杜甜甜狠狠地自拍一個巴掌。呸呸呸，她這個烏鴉嘴，小澤那麽健康聰明的孩子會出什麽事？
Advertisement
猜測終不等于事實，杜甜甜将視線轉向美婦的臉上，卻驚見她的臉上竟早已布滿淚痕！
淚水一滴一滴落下，看在杜甜甜的眼裏很是不舒服。剛想伸手幫她拭去淚水，卻被美婦輕輕推去。
美婦将頭別開，紅通的雙眼盯着醫院那長長的走廊靜靜地發呆。久之，一抹苦澀的笑泛在她的唇畔，“小澤他其實……得了血癌。”
語落，一室寂靜。
血癌！
杜甜甜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瞅着美婦淚流滿面的臉。她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僵笑着搖搖頭，“你是在騙我呢吧？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靠在牆上的嬌軀輕輕滑落了一公分，杜甜甜覺得自己的心跳在美婦說出那句話後幾乎停止。
那麽天真可愛的小男孩……怎麽可能……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誰沒事會來醫院呢？小澤已經住院兩年多了，一直找不到能夠移植的骨髓。這個月如果在找不到，就……就……”
“你別說了！”杜甜甜猛然打斷美婦的話，自己的眼眶也不知不覺浸濕了。雖然她只見過小澤一次面，但那個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小男孩讨喜的模樣，杜甜甜這輩子也忘不了。“我現在可以去看看小澤嗎？”
美婦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可以。”
剛進病房，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便迎面撲來。杜甜甜颦眉擡起頭，卻看見小澤半靠在床上，新月似的彎眸含笑瞅着她“姐姐來了呀！小澤好想姐姐喔！”說着小澤就想爬起身，杜甜甜一驚。
“別起來，乖乖躺着！”
“小澤乖，躺下！”
前一聲是杜甜甜說的，後一聲是美婦說的。兩個女人臉上的焦急如出一轍。
小澤聽後愣了愣，随後再次綻放甜甜的笑容“嗯！小澤乖乖躺着。”忽而他撓了撓頭，略顯抱歉望向杜甜甜，“對不起哦姐姐，小澤答應要給姐姐送巧克力的，可是小澤昨晚回去後就好累好累，自己的那份都沒有吃。所以……”
小澤一邊低着頭說着，一邊揪弄着床單。那副歉疚的模樣讓杜甜甜心裏酸酸的。她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小澤的皮膚白得不正常，身高也比平常的孩子矮了一大截。若不是有病，好端端的怎麽會出現在醫院的花園裏，與她碰面？
就是這般脆弱的孩子啊！在這種情況下，還記得與她的約定。她怎能不感動。杜甜甜吸了吸鼻子，輕輕坐在他的旁邊，将小小的他環進自己的懷裏，“小澤，你怕嗎？”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只想将全身的溫暖都傳給他，她輕輕抱着小澤，攥住他衣服的手卻很緊很緊。
小澤在她的懷裏舒适地合上眼，咂咂嘴，“姐姐說的什麽意思啊，小澤為什麽要怕？”他有巧克力，有媽媽和天使姐姐。每一天都很快樂，何來害怕之說？
“小澤，你不知道嗎？你的病……”話剛說出口，杜甜甜就後悔了！她真蠢！也許小澤的媽媽并沒将小澤的病情告訴他，希望他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她今天這麽一說，豈不是全露餡了。擔憂地望望門口的美婦，卻發現她神色不變。
“我知道呀！小澤得了血癌，如果找不到那個什麽骨髓，小澤就要去天堂了！”意料之外，小澤并未露出那種恐懼的眼神，反而笑得更開心，讓杜甜甜心中驚異升起。而下一秒，小澤的聲音再次響起，為她解除了心中的疑惑。
“聽說天堂有和姐姐媽媽一樣善良好看的天使，小澤不怕，以後有她們陪着我！”小男孩又笑了，那兩枚圓圓的酒窩此刻卻刺痛了杜甜甜的心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