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只是一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剛入門的菜雞, 你們兩尊佛鬥嘴,帶上我做什麽!!
秦雲盞在心底咆哮。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面對送命題, 他選擇戰術性暈倒。
“啊我要暈了。”他很敷衍的預告了一聲,兩眼翻白。
師雲琢面色驟變撲上來扶他,蘇九重索性仗着自己擁有大乘期以上的修為, 把窗框連着半堵牆一塊兒拆了, 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破窗而入。
裝暈的這小半天, 秦雲盞終于獲得了片刻的安寧,有人替他擦洗了身子, 有人替他上了藥,有人替他包紮好傷口,有人替他掖好了被子。
這張榻上始終沾染着師雲琢身上特有的草木清氣, 過分舒适安逸,秦雲盞幾乎沒怎麽掙紮就火速進入了夢鄉。
許久,他被一些吵鬧聲驚醒。
秦雲盞半夢半醒的從床上爬起來,捂着不甚靈活的肩膀走到門前,終于聽清楚了外面叫嚣的內容。
“蘇九重!!你這個扶玉仙盟的敗類!!”
“你空有大乘期修為不去除魔衛道!竟殘害同盟小輩, 視人倫道德為無物, 你心狠手辣, 不配為人!”
“你刺傷我門少宗主便是與整個鳴鼎劍宗為敵!!少宗主若有個三長兩短, 你也休想有太平日子!整個扶玉仙盟都會與你追究到底!”
“還不滾出來受死!!”
秦雲盞一個機靈清醒了過來。
糟糕了,果真是蘇九重刺傷柳乘風東窗事發。
雖說當時那種情形下,柳乘風被刺一劍純屬活該, 死了也不過分, 但是當時爽是爽了, 掉過頭來看, 蘇九重的确是叫對方這群事兒逼拿住了把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心知自己必須現身說話,否則柳乘風一面之詞傳播開來,蘇九重就又要被千夫所指了。
秦雲盞随意披了件外衣疾步出門,夜風料峭,肩頭的傷一陣陣的刺痛,他腳步一深一淺,擡起頭來,卻見院門外幾棵參天的樹冠猛烈的抖了抖。
鳥驚葉落,秦雲盞在原地剎住腳步。
隔着大門,他聽見外面傳來沉重的像是重物落地的動靜,伴随着“稀裏嘩啦”,“叮鈴咣當”。
而後,那些積極叫嚣的嗓門兒都變了調。
“蘇九重,你——你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你是不是要禍亂修真界!你你你其心可誅!!”
“大乘境了不起嗎!大乘境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外面聽起來真的熱鬧非凡,秦雲盞愣了兩秒,湊熱鬧之魂登時按捺不住,他東張西望,發現牆角架着一張梯子,便屁颠颠跑過去,把肩頭披着的衣服扔到一邊,手腳并用的往上爬。
爬到頂端,秦雲盞這才發現牆頭已然坐着兩個人,師雲琢和鳳襄。
鳳襄那厮的折扇插在腰間,手裏還抓着一把葵花籽兒,修長的小腿挂在下頭晃蕩來晃蕩去。
四個人六目相對,秦雲盞默了兩秒,終是腿軟。
眼看着他要從梯子上滑下去,鳳襄和師雲琢各伸了一條手臂出來提溜住他,将他穩當當抓上牆頭。
秦雲盞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你們兩個看熱鬧不叫我!!”
“你這不是有傷在身,急需休息嘛!”鳳襄“咔吧咔吧”的嗑着瓜子兒,像個松鼠,“喏,是你師兄不讓我叫醒你的哦!”
秦雲盞:“師兄你——”
師雲琢讓了讓,給他騰出半個屁股的位置,淡淡道:“現在能看到了麽?”
秦雲盞放眼一瞧,視野還挺開闊,“嗯呢!”
師雲琢:“那就閉嘴。”
秦雲盞:“......”
好家夥,還不讓人翻舊賬!
不過還是看熱鬧要緊!
秦雲盞迫不及待的伸長了脖子。
院外街頭,十七八個鳴鼎劍宗的修士以風格各異的體态四腳朝天仰翻在地,那廂蘇九重駐劍立于門前,身姿挺拔,須發飛揚,不怒而威,月光灑落在他那一身破舊的道袍上,盡是凜凜灑脫。
“禍亂修真界?諸位言重了。”他說:“我徒兒□□凡胎,被貴派少宗主以宿光捅成了個馬蜂窩,性命垂危,我不過是不想諸位叨擾了我徒兒靜養。”
秦雲盞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馬蜂窩倒也不必!”他龇牙咧嘴道。
“這是話術,話術你懂不懂!”鳳襄抓了他的手,塞了半把剝好的瓜子仁給他。
“那我覺得師尊應該表現的再痛心疾首一點兒,我都性命垂危了,他咋還這語速這表情,戲太差了!”秦雲盞欣然接受,掉頭給師雲琢送過去,“師兄你吃不吃瓜子仁兒。”
鳳襄:“???秦雲盞,你拿我剝給你的瓜子仁兒給師雲琢獻殷勤??過分了吧!”
師雲琢:“我可以吃。”
鳳襄:“???師雲琢,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不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嗎!!”
那廂陸文韬飛的最遠,他跌坐進人家的雞籠裏,深陷其中,半天也起不來,他使勁擰腰擺臀,帶着雞籠一起側翻于地,好不容易才解救了自己。
“你那徒弟分明就是妖孽!”他怒氣沖沖的跳起來,指着蘇九重道:“乘風刺他也是因為洞悉了他的本質,懲奸除惡罷了!”
“所以,你承認是柳乘風先動的手咯?”蘇九重提起不周,并指緩慢的擦過劍刃。
陸文韬的表情一僵:“我——我可沒這麽說!”
“可你方才就是這麽說的,大家都聽見了。”蘇九重道。
“哇,師尊好像一下子變聰明了好多!”秦雲盞嗑瓜子磕的起勁兒,看戲看的更來勁兒。
“你以為呢!”鳳襄笑道:“九重仙尊當年好歹也是行走四方的名劍修。”
“那他還被我師兄诓騙,難不成,大智若愚?”秦雲盞道。
“他那不是被你師兄诓騙,是他本就醒悟,只是礙于沒有一個合适的臺階下。”鳳襄哭笑不得道:“你師兄七竅玲珑,便故意為之,問起來就是弟子脅迫師尊,那師尊的顏面是不是好看多啦!”
秦雲盞驚了:“......這裏頭還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呢?”
師雲琢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說不出是嫌棄還是同情。
“我看不太聰明的人是你吧。”
秦雲盞:“......”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試着轉移重點,“那什麽,你們都不下去幫幫師尊嗎?他一個人被這麽多人欺負——”
“你确定他是欺負的那個?”鳳襄在旁邊兒樂道。
秦雲盞默了片刻:“......倒也不是很确定。”
鳳襄怡然道:“相信我,這些都是小場面。”
“修為境界的差距哪怕只是一層也如山巅谷底。”師雲琢道:“你不必太過擔心。”
“啥意思?”秦雲盞傻傻道。
“他的意思是你師尊可以打一百個!”鳳襄道。
“如果把一個宗門比作一棵樹,門中弟子是外人可見的枝葉,繁茂與否靠弟子修行發展,但宗門之主卻是樹之根基,若他都不能站穩根基,支撐頂端生長,那無論我們如何盡心盡力,都不會被人放在眼裏,宗門便永遠只能是一盤散沙。”師雲琢道。
“我懂了,所以你是特意讓師尊在他們面前立威的!”秦雲盞興奮道:“要告訴他們只要蘇九重不死,簫下隐便永生,門中弟子便不能任人欺淩,叫人輕看。”
那廂,鳴鼎劍宗的衆人都陸陸續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衣着淩亂,面色是氣血瘀滞過後的青白。
“蘇九重,你以為你今日持強淩弱,會有好結果嗎!”陸文韬咬牙道。
蘇九重直接把劍提起來了,明晃晃的指着陸文韬,“你是覺得方才不過瘾嗎?那我們不如換個寬敞地方再來比過?”
“誰要跟你比劍啊混蛋!!”陸文韬連退四退,“我今日便回去禀報宗主!”
“你要讓柳吟川來跟我比劍嗎?”蘇九重“咦”了一聲,斟酌道:“那我得約個良辰吉日,柳吟川這個修為還行,我騰出兩個時辰的檔期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你腦子裏是只有比劍嗎!!”陸文韬感覺對方完全找不着重點,他一腔怒火鐵拳都像是砸進了棉花裏炸了,憋得是滿臉漲紅,聲嘶力竭:“我是說要讓宗主将你的惡性公布于世,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德行敗壞!不配修行!”
“啊?不比劍啊。”蘇九重的嘴角一垮,“那你跟我這兒廢什麽話?”語畢他一劍劈出,砸向陸文韬,“快滾!”
“轟”
煙塵紛飛,劍意滔滔。
牆頭上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擡起了手,擦臉的擦臉,揉眼睛的揉眼睛,捋衣服的捋衣服。
“感覺......完全用不着講道理呢。”秦雲盞幽幽道:“舌戰群儒的我像個大傻子。”
“不是,雲琢,你能不能跟你師尊打個商量,發脾氣歸發脾氣,老損壞東西幹什麽呢?公共財物是無罪的。”鳳襄擰着眉頭道:“你看我這才剛給你的房間修了窗戶和牆,咋的我現在還得去給你們簫下隐去修街面兒是不是?”
師雲琢呼出一口氣,轉身躍下圍牆,“別修了,直接賠錢吧,比較方便。”
鳳襄:“???大哥,你認真的嗎!!”
“我覺得我師兄說的有道理。”秦雲盞在一旁抱着手臂,閉眼點頭:“我們劍修嘛,總歸是有點克幾不住幾幾!”
鳳襄:“你們個屁啊,你小子還沒正兒八經開始修呢!好的沒學到,盡學這些糟粕了!”
“那我遲早會修的嘛!不過師尊有句話說的是真對啊!秦雲盞激動到星星眼:“大乘境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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