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安好心

第28章 關系

不過是掃碼添加這麽一個簡單的過程,一瞬間就完成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陸漪端起自己面前的餐盤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還特意再看了洛遙一眼。

只是這個眼神的中蘊藏的意味,洛遙讀不明白。

楚然拿着勝利的果實回到位置上在洛遙面前顯擺,和對方描述着當時陸漪聽到自己要她聯系方式的時候的反應是多麽的“驚喜”,全然沒有發現對方的情緒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都說了,我親自出馬沒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

“你就等着到時候多添一位得力助手吧！”

加上微信只是第一步。

依照着他這麽多年追女孩子的經驗,陸漪這樣的女生想要追到手還需要慢慢來。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他對自己有信心。

洛遙壓根就沒興趣聽對方在這裏說什麽“泡妞大計”,也當然不會相信楚然故意誇張的說辭。

沒一會兒她也跟着起身離開。

“你不準走。”離開之際，洛遙也沒忘了給楚然留下一份任務。

她神色平靜，指了指小桌子上那三四道還熱乎着的窗口炒菜：“桌上點的東西都吃完才準走，不然我把你舉報上去說你故意浪費糧食。”

“這麽多我一個人吃？！”楚然有點不太敢相信。

“反正你胃口大啊,都是你自己點的。”洛遙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沒什麽暖意。

——連她手底下的人都想碰，這還不是胃口大？

原來澇災過後全國資源都很緊張,受災的地點不止一處。

她們所生活的京城是情況還算好,有些小城市內澇一淹直接就是大半個月，更有一些原本災情不重的地方由于地勢的原因成了洩洪點，所有的莊稼房屋被這麽一洩，基本全沒了。

是以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倡導杜絕浪費，節約糧食。

一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麽人當回事，後來有幾個典型被送上了新聞熱搜，一些紅色媒體緊接着點名批評了幾個“大胃王主播”，之後人們才漸漸收斂起來。

尤其像她們這種大公司要起帶頭作用，吃多少拿多少,是不能出一點差錯的。

離開食堂以後，洛遙站在電梯裏猶疑着自己該要去哪一層。

是去銷售部和陸漪見一面單獨談談,還是直接回辦公室？

她的心情搖擺不定，然而手卻不由自主伸了出去，想要按下陸漪所在的那層。

就在這時候有員工趕在電梯關門之前一路小跑上來，洛遙見狀，連忙縮回了想要按鍵的手。

現實不再留給她可以猶豫的時間。

“洛總，您去哪一層，我幫你按。”員工按完了自己的，又再詢問洛遙。

“麻煩二十四樓。”洛遙報出了一個數字。

還是回自己辦公室吧。

陸漪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她沒有理由去插手，更何況楚然還是以“談合作”的方式去接近，她就更沒辦法阻止了。

她們之間的關系就如陸漪說的那樣需要避嫌。

下了床，只是上司和下屬。

沒兩天，又是月底。

第三季度随着十一月的結束也劃上了一個不太完美的句號。

每每一到季度末總會有一陣的忙碌。

各部門都在整理季度報表準備在下周的例會上彙，周嘉将部門成員的季度銷售業績整理好遞交到了陸漪的桌子上就出去了，再加上今天一二季度的彙總……等她再進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份裁員名單。

銷售這一行，不會因為你在公司留了多久，有多麽努力就對你特殊對待。

只要拿不出業績，公司不會留你。

周嘉從入職開始就跟着陸漪，對于她的行事風格是再了解不過，看起來平時很好相處從不擺架子的人在工作上面是絕不拖泥帶水的。

被辭退的人由她一個個通知，然後按照勞動法去財務領取補償在一周之內離開公司，這樣也方便部門再招新人進來。

原本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從各個程序上都找不出半點毛病。

可——

“怎麽了？”聽到外頭的吵鬧聲，陸漪不得不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她環望辦公區域一眼，一句話就轟散了看熱鬧的人群：“你們是都不用上班了是嗎？”

擡頭看熱鬧的職員們又迅速低下頭去“假裝”專注工作。

陸漪的視線這才落在鬧事者的身上。

“總監，廖婷她……”周嘉挪着步子來到陸漪身邊，她剛要和對方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

“總監，你那天明明和我說不會和我計較的，我還傻傻相信了你覺得你是個大度的好人，誰知道你早就想好要炒我了！”廖婷把話頭搶了去，聲音裏還帶着些許哭腔。

因為憤怒和不甘而變得尖銳的女聲穿透了整個辦公區域，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辭職名單上有個女生恰好是那天在衛生間裏傳謠言被陸漪聽到的那個。

“你的意思是我因為聽到了你在背後傳我的謠言，所以故意在辭退名單上加上你？仔細捋了一會陸漪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說實話，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她壓根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現在雖然知道了陸漪的反應也仍舊相當的平靜。

“難道不是嗎？”廖婷大聲反問。

這時候作為助理的周嘉終于意識到自己該說些什麽了。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隔在了陸漪和廖婷中間，好聲好氣勸說着：“廖婷，總監辭退你是有理據的，今年三個季度下來你的銷售業績一直上不去，按照公司而規定……”

“你不要和我談什麽規定！”

“你是她助理，你當然幫着她說話！”

“我要去勞動局告你們，我要上仲裁庭，你們別以為我不懂法就可以随意炒我，我和你們公司是簽了勞動合同的！”

見陸漪這個職位最大的人不說話，廖婷的氣焰更甚了。

她理所當然覺得陸漪是“怕了”自己，自己“有理”的，說起話來也更加理直氣壯。

就在這時候，安靜的辦公區域響起“噔，噔”的聲音，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就如同踩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陸漪幾乎是條件反射就朝辦公區入口的地方看去，果然。

她對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洛遙很喜歡穿高跟鞋，是以兩人每次見面十次有八次她都能聽到這種聲音。

“你們銷售部怎麽這麽熱鬧？”洛遙略微驚訝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人也正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原本是準備自己動手解決的陸漪看到洛遙出現之後，幹脆收起了這樣的心思。

她雙手抱肩，朝身旁的助理望去：“廖婷，剛好，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和洛總說，我相信她深明大義一定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徇私偏袒，你就說說我們部門到底發生什麽了。”

話音落地的同時，洛遙也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廖婷不客氣地接過陸漪的話：“你以為我不敢？”

說完，她轉身面對着洛遙，站在自己的立場把不久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出來。

期間周嘉聽到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都會連忙出聲糾正。

“就是這樣，你就在辦公室裏鬧？”聽完了事情的基本還原，洛遙沒什麽特別的表示。

她看着廖婷的這張憤懑不平的臉，又再跟人确定了一遍。

“是。”廖婷很肯定地點頭，“我不接受無理由解雇！”

“那我了解了。”

洛遙擡眸，眼神從陸漪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她很清晰的從對方的眼神裏捕捉到了“看戲”的意味，明明是自己部門的麻煩，現在卻順水推舟直接推到她頭上來了。

洛遙有點不爽。

但這人是陸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電話被接通得很快，那邊似乎是認出了洛遙的電話號碼。

“喂，樓下保安上來一個人。”

“嗯，銷售部。”

”快一點。”

簡短的三句話落在安靜的辦公室裏，衆人屏着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廖婷聽完之後也傻愣愣的，她沒想到洛遙口中所謂的“了解了”竟然是這樣。

很明顯，這是打給保安部讓保安過來“請人走”了。

“廖婷是吧，這裏是公司，不是你撒潑的地方，辭退你也是按照正常規程走，既然你的業績沒有達标，公司也不會養吃白飯的閑人。”

“一會保安上來會陪着你收拾東西離開，財務那邊會把該給的補償工資補給你。”

說是說“陪着”，實際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交代完畢，洛遙也不管廖婷到底是個什麽反應，滿不滿意。

她直接偏過腦袋朝陸漪望去：“陸總監，我有事找你。”

…………

洛遙特意從二十四樓下來，當然不只是為了和人閑聊。

她是過來找陸漪一起吃晚飯的。

這個晚飯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晚飯。

“秦硯親自過來送請柬，順便想要見見你。”

“你和他也應該很久沒見了吧？”

洛遙一邊開車，一邊分心和陸漪搭話。

她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一家有名的私房菜，廚師是個四川人，做得一手地道的川菜讓人贊不絕口。

剛巧，秦硯就是四川人，只是由于工作原因很少有機會能回家鄉那邊。

“上次見面是半年前。”陸漪心情不錯，連帶着和洛遙說話也相當地溫和，“我都快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了。”

她側過頭去看對方：“昨天他就給我打過電話說要和我吃個飯，沒想到會通過你。”

“那我算是沾了你的光？”

洛遙眼裏漾着笑，仿佛和剛剛在辦公室裏叫保安的不是同一個人。

兩人談話的氛圍相當輕松，一點也不像是要去吃生意飯的模樣。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場飯局對于陸漪來說還真算不上是生意飯局。

秦硯是她師父的大兒子。

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短，秦天順這個對她有恩的師父就如同第二個父親，所以秦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更像是她的哥哥。

如今許久不見的親人來看自己，陸漪怎麽能不高興？

洛遙也很高興。

就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如果不是秦硯想要見陸漪一面所以特地親自來送秦老爺子生日宴的請柬，憑她現在的人脈基礎還不一定能這麽快接觸到秦氏集團的核心人物。

兩人抵達飯館的時候，秦硯已經到了好一會兒，人正坐在桌邊翻看着菜單冊子。

看到服務員領着她們推門進來，他只簡單打了下招呼然後合上手裏的菜單冊。

“我看你們選的是川菜館，所以就自作主張點了一些比較有代表性的菜，洛總不會介意吧？”秦硯笑了笑。

他起來的樣子很儒雅，給人一種十分溫潤的感覺。

這和洛遙想的不一樣，她以為秦氏集團的大公子應該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才對。

“秦大哥你就點吧，我們很随意。”雖然問的是洛遙，但在場的都是熟人陸漪就直接代答了。

這倒是有點出乎秦硯的意料。

他以為在老板面前陸漪怎麽也該顧忌點先後禮儀才對，如果不是特別親密的關系“代人搶答”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陸漪在生意場上這麽多年，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然而讓他更覺得驚訝的是，洛遙本人也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是應和着陸漪的話：“川菜秦總你比我們懂，我常年生活在國外剛好可以好好見識一下國內八大菜系之一的川菜。”

“你盡管點。”

只是一個小細節，可也正是這一小細節讓秦硯不免多看了一眼洛遙。

他不動聲色，也沒有特意把這一細節點出來，只偏過頭去朝等候在一旁的服務員直接下了單。

“那幾位喝點什麽呢，是喝飲料還是喝酒？”服務員捧着平板下單，然後才又問道，“後面的酒水單可以翻看一下，種類很多。”

這時候洛遙适時開口：“秦總，我特地帶了一瓶紅酒過來，要不……”

“叫我秦硯就好。”秦硯笑笑。

因為陸漪剛剛那一小舉動，秦硯言辭間對洛遙也沒有那麽生分了。

他也不拿架子，直接提議：“洛小姐，今天既然都說好了不談生意那何必又喝酒？”

“我剛剛看了一下菜單發現這裏竟然有酸角汁，這是我們四川的特色，洛小姐，小漪，你們要不要嘗嘗？”

“那好，就喝你們家鄉的飲料。”這一次，洛遙沒有等陸漪開口。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服務生很快抱着平板退出了包廂讓後廚備菜去了。

秦硯先是和陸漪簡單敘了兩句舊，随後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一張紅色的請柬遞給了洛遙。

“我今天來呢主要是給洛小姐你送請柬，家父五十七歲生辰，如果有空的話請一定賞臉來。”

秦硯客客氣氣的，很是誠懇。

請柬上方是用金墨寫的毛筆字，一看就不是市面上那種随便批發的便宜貨。

洛遙伸手接下。

“還有小漪。”秦硯的眼神又再落到了陸漪身上，笑容裏藏了太多“欲言又止”，“請柬就沒備你那份，但你一定記得要來，老頭子前幾天還在念叨你呢。”

陸漪只看一眼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麽，她無奈道：“我知道，你不說我也會去的，師父的生日這麽多年我有缺席過嗎？”

“真乖，”秦硯滿意地點點頭，“大哥就怕你賺錢賺得紅了眼把這事都忘了。”

陸漪愛錢，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秦……秦硯。”

“你放心，陸漪的機票我會幫她一起訂，她和我一起去。”

洛遙坐在旁邊接了一句。

秦老爺子不喜歡京城這邊的氣候，常年定居于南邊一點的位置，壽宴自然也是就地舉辦。

“洛小姐是覺得叫我的名字很別扭嗎？”秦硯細心地發現對方念自己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于是很自然就聯想到這一點，“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跟小漪一起叫我秦大哥。”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詢問道：“如果沒記錯，洛小姐你應該是和小漪同齡？”

洛遙确實和陸漪同齡。

但是和陸漪一起叫大哥這事，她覺得可能不是那麽合适。

秦硯這句話本是出于好意，洛遙知道對方是看在陸漪的面子上對自己多了幾分“友好”，不過她還是覺得怪怪。

尤其是她和陸漪之間還有一層那樣的關系，再跟着對方一起叫“大哥”的話就更那什麽了。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拒絕對方這份好意的時候，陸漪出聲了：“秦家大哥半年不見變得這麽好說話了嗎？”

幾人在包間裏坐了也有那麽一會兒，陸漪坐在旁邊聽着兩人對話也終于發覺了不對勁。

剛開始秦硯讓洛遙直接叫自己名字，陸漪已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現在更是直接讓對方跟着自己叫“哥”……三言兩語間的關系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她所認識的秦硯可不是這麽好相與的人。

“該不會是看我們洛總長得好看，就特殊對待吧？”陸漪不得不往歪處想。

她狐疑着：“秦大哥，我提醒你一下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話音落地，洛遙就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陸漪一下。

亂說什麽呢。

一個人的品質如何，裝是很難裝出來的，秦硯這種人一看就不是會被美色所迷惑的。

洛遙沒忍住睨了陸漪一眼，有點埋怨的意思。

陸漪被暗暗“警告”了這麽一下，雖說心裏不是很爽快但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抿住唇角眉毛輕皺着，不太情願的模樣像極了被家長管束的小孩。

按理來說這是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不過秦硯坐在桌對面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全部收進眼底，卻不出聲。

點好的菜沒一會就被送進包間。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沒想到秦硯中途接了個電話要提前離開，于是飯吃到一半就只剩下洛遙和陸漪兩個人。

秦硯前一秒剛出包間的門，後一秒洛遙就猛灌了自己兩大杯清水。

她一雙嘴唇因為沾上了清水而變得潤澤了起來，唇瓣上早已經看不到所謂口紅的痕跡。

——無論是哪一種色號，都比不上此刻的被辣出來的自然。

陸漪饒有興致地盯着洛遙這雙唇認真思考着對方唇瓣的顏色到底是此刻鮮豔，還是和自己接吻後更鮮豔。

答案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陸漪跟着放下了筷子：“你吃不了辣就不應該定川菜館。”

比起十八歲就出國的洛遙，她明顯要好很多。

洛遙卻不以為然：“投其所好，這是做生意的基本常識。”

陸漪自然不會不懂這一點，她撐着半邊臉，将話題跳開：“那你剛剛在桌子底下踢我做什麽？”

“誰讓你亂說話。”

“秦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

洛遙喝完一杯水之後連着說了三句話，看起來像是緩和不少，不再那麽難受了。

“我的面子？”陸漪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我一個小小的總監，我能有什麽面子？”

“他看出來你和我的關系很好了。”嘴唇上還殘留着些許的辣意，洛遙又再往杯子裏倒了一杯水。

“我們難道有什麽特殊關系嗎？”

陸漪繼續追問，一雙漂亮的眼睛裏透着些許茫然。

她在故意和洛遙繞話。

這麽幾句話下來洛遙算是聽出陸漪根本沒有在和自己認真說話了。

她幹脆也放平了心态，和人打着太極：“你說我們有什麽特殊關系？”

反正現在包間裏也只有她們兩個人。

不用再避嫌，不用再演戲。

兩人安靜的對視着。

恰巧這時，陸漪放在桌上的手機出現一條新的消息提醒。

是秦硯發來的：【小漪，你和洛遙什麽關系？】

看到這句話，陸漪低聲笑了笑。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洛遙竟然和秦硯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于是将手機屏幕舉起送到了洛遙眼前：“你說，我應該怎麽回？”

盯着手機屏幕半天沒有動作，反而偏過頭去問洛遙，明顯是刻意為之。

好在，洛遙也不是什麽吃素的人。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秦硯的問題，很是直接：“那你跟他說：‘上過床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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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章合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