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安好心

第23章 誤會

“是嗎？”

“那我還真是沒想到,陸總監交際的範圍還挺廣的。”

洛遙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圓。

面對陸漪不客氣的語言攻擊她一點也不惱，給對方留了足夠的時間去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的話。

而另一邊,話說出口陸漪其實就後悔了。

這壓根不是她行事的風格。

言語上的回擊除了短暫的痛快之外完全無法給洛遙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今晚一切的發展似乎都偏移了正常軌道,就連她本人也變得相當浮躁。

尤其在陸漪的心裏洛遙這個人已經被劃入“鐵人渣”這一列,她這麽說話等于是把自己放到和對方同等的位置。

細想一下,怎麽都劃不來。

陸漪想了想,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個密閉的空間不要再和洛遙待在一處,那麽所有的矛盾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了。

遠離人渣，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想到這裏，陸漪很幹脆地收起手機轉身離去，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留給身後的人。

“陸漪,你去哪！”

“遠離人渣。”

房間門被“砰”地一下帶上,只留下重重一聲響。

電梯現在這個時間段壓根沒人使用，陸漪很順利就下到一樓。

酒店的玻璃門已經從大開變成了緊閉的狀态,可見外頭的雨勢又再加大了。

“你好,麻煩再開一間房。”陸漪伸出手臂搭在櫃臺上，遞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然而得到的卻是一句“沒有空房”的回答。

說完，前臺擡頭仔細看了她兩眼，驚訝道：“你不是剛剛訂了房間的客人嗎，怎麽又下來訂房了？”

“你們兩姐妹怎麽還要開兩間房，現在房源很緊張不知道嗎。”

前臺指的是洛遙。

“兩姐妹”這樣的形容陸漪不太愛聽，她沒有功夫去糾正，只是繼續追問：“可是我剛剛下來買水聽到你說還有空房。”

“哦，那個啊,那是剛好網上有人訂好了房間因為大暴雨過不來所以退了，不然你們訂的那間就是最後一間了。”

前臺笑了笑,然後繼續低頭對着電腦操作，全然沒發現陸漪聽完她的話之後站在原地怔了一會。

她的腦海裏這時候回蕩着洛遙剛剛那句“我沒撒謊”。

沒有空房，外面下着大暴雨，出了這個酒店門就是寸步難行。

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去。

只是轉身回頭的時候陸漪才發現原來洛遙就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

她們重新回到了房間裏，還是那個沙發，那個茶幾。

“既然你給我看了一張照片，那我也給你看一張照片好了。”長久的沉默被洛遙打破。

她将手機擺在茶幾上調出相冊裏一張照片移到了陸漪面前。

陸漪擡眸看了對方一眼，跟着緩緩伸手拿起手機，心裏是不以為然的。

她倒要看看對方要給自己看些什麽。

大床房的事情可以說是誤會，但楊沐發來照片裏的人做不了假——這也是為何直到現在陸漪也繃着不肯開口道歉的原因。

她仍舊固執地覺得自己沒有錯，錯的是一而再再而三撒謊的洛遙。

不過這樣的想法在目光觸及手機屏幕的時候開始崩潰瓦解，伴随着洛遙解釋的聲音粉碎了一地。

“我十八歲那年就出國了，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國外，這張照片是出國之前我和妹妹一起拍的。”

只見照片裏兩個“洛遙”蹲在一起合照，中間還蹲着一只十分乖巧的大金毛，只是照片裏的兩個人看起來有些稚嫩，明顯不是近兩年拍的。

“你能夠認出來哪個才是她嗎？”說到這裏，洛遙頓了頓才繼續說出下句話，“也就是你的前女友，洛昕。”

陸漪腦子忽然“嗡”的一聲。

明明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她所熟悉的中文，組合到一起念出來她反而不太能聽懂。

她盯着照片看了良久，又再擡眸看了洛遙許久。

以前沒有在意過所以不曾注意，現在當事人主動提起陸漪才恍然發覺眼前的洛遙和自己那個前女友确實有許許多多的差別。

比如兩人身上的氣質。

比如，相處過程中流露出來那些不同的細節，不同的字跡和待人處事的方式等等，細數下來實在太多。

這所有的一切串在一起，也讓陸漪終于在亂七八糟的大腦裏整理出來一條有用的信息——

“你們是雙胞胎？”

即使已經在大腦裏梳理過了一遍，她仍舊十分驚愕。

所以也就是說，楊沐發來的那張照片裏和陌生男性約會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洛昕”，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什麽上一次在自助餐廳部門聚餐的時候同事們說好像看到“洛總”了，而“洛總”卻在公司的辦公室裏加班。

陸漪臉上雖然還在疑惑，實際上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聰明如她，冷靜下來之後又怎麽會理不清楚這其中的關系？

方才是氣昏了頭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和洛遙嗆上了，現在……

一股莫名的羞愧感自心底湧了出來。

陸漪悄悄瞥了一眼洛遙此刻的表情，想要琢磨一下對方現在的想法，誰想這麽“偷偷一暼”叫人找了個正着。

“陸漪。”洛遙叫住了想要收回眼神的陸漪，戲谑道，“現在還認識我爹嗎？”

陸漪：…………

舊事重提，剛剛用來攻擊洛遙的話現在換了一種語境說出來反而顯得十分滑稽。

陸漪沒忍蜷起指尖抓了抓自己的褲子，盡量表現得平靜：“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和你妹妹的事情了？”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你針對我的樣子太明顯。”

在這一點上，洛遙也不算說謊。

陸漪皺眉：“那你還……”

“可是陸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就是‘洛昕’，是你自己一直這麽覺得，不是嗎？”

…………

洗澡的時候，陸漪一直在反反複複地想洛遙的這句話。

十幾分鐘前，洛遙十分坦誠地向她表示早就知道她和洛昕之間那點事情，這樣一來，讓陸漪最後剩下半點可以發火的理由都沒有了。

——我早就知道，可這是我自己憑本事發現的，你沒問我為什麽要主動告訴你？

陸漪覺得這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倘若換做是她自己，恐怕也“懶得”。

這其中固然有“故意戲弄”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對方也完全沒有遮掩過和“洛昕”身上的不同點。

明明就是兩個除了長得一樣之外其它都完全不一樣的人，她就是沒有發現。

想來想去，陸漪生出一種嚴重的挫敗感。

枉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和洛遙明裏暗裏暗暗交手，在這一局上卻完完全全輸給了對方。

最尴尬是她把人當成“前女友”這麽久，還一度以為人家饞自己的身子。

想到這裏，陸漪就覺得如果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洛遙的話該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啊。

頭頂花灑的水被開到了最大，陸漪微微仰頭，接受着水流的沖洗。

她想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事情怎麽就一步步發展到了今天這樣。

透明色的水流如同愛人的手将女人完美的身體曲線勾勒了出來，路過山川平原來到了幽谷。

整個浴室都被升騰而起的水蒸氣給包裹了起來，陸漪身處其中仿佛蒙上一層薄薄的紗霧。

不對。

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裏，陸漪好不容易撿出一個很重要的點。

——或許洛遙饞她這件事，不是假的。

這次使用浴室的時間超出了陸漪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除了一頭長發洗起來比較麻煩這個原因之外，她還拿了大部分的時間用來發呆和思考。

以至于在裏面一待，就是五十分鐘。

“你如果再晚一點還不出來的話我可能就要進去看看你是不是暈倒在裏面了。”洛遙的聲音從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

陸漪透過面前的鏡面，朝後方沙發上的人望去。

人雖然在說話，卻并沒有朝自己這邊看。

她進浴室之前，人在單人沙發上窩着。

出來的時候，人還在單人沙發上窩着。

只不過換了個姿勢，以及……身上的衛衣外套脫掉了。

這樣一來的話，洛遙的身上就只剩一件中領針織衫。

黑色的針織衫貼合着主人身體的曲線，下端被卡入了淺色的牛仔褲裏用皮帶束了起來，陸漪站在洗漱臺前擡着手臂吹頭發，視線卻從未從鏡子裏的人身上移開過。

這樣的“欣賞”持續到頭發吹得半幹，直到洛遙驀的擡頭，朝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陸漪心裏一驚，連忙別開了視線。

為了掩飾一些事情，她握着吹風機又再裝模作樣吹了一會頭發才回到沙發上。

坐下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狀似不經意的詢問：“你的衛衣怎麽脫了？”

陸漪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洛遙身上。

只不過這一次，她光明正大。

“濕了太多。”洛遙拎起放在沙發一側的灰色衛衣給陸漪看了看，只見上面到處都是深色的水漬斑點。

看到這些斑塊陸漪才想起在這家酒店之前她們還跑了好幾家酒店，全是洛遙一個人下車去問的。

外面雨又大，還是斜着飄的，衣服不濕才怪了。

這一點，又是陸漪疏忽到沒有發現的地方。

今晚使她羞愧的事情已經太多，現在又再多加上了一件。

“要不要道歉”的別扭心思在她心裏來回兜轉着沒得出一個結果。

洛遙這時候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也順手把手機扔在了茶幾上：“好了，既然你出來了那我就進去洗澡了。”

“時間不早，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人又回到了冷冷淡淡的樣子。

陸漪覺得，大約是生氣了。

今晚發生過的一切都随着頭頂燈光的熄滅而歸于平靜。

酒店的隔音效果并不很好，當房間裏的人都安靜歇下，兩人躺在床上能夠聽到的只有窗外傳來的雨聲。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不斷鑽進耳朵裏，讓人越發清醒。

陸漪心裏藏着滿腹心事，根本就睡不着。

她一會平躺，一會側過身子調整姿勢，想着再過一會兒洛遙該要開口制止了。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趁機打開話題和對方好好道個歉。

怎料——

“陸總監，是身上哪不舒服嗎？”

“還是說認床睡不慣，所以才翻來覆去。”

洛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陸漪緊了緊喉嚨，一雙眼眸緊盯着側上方的人。

只見洛遙直接撐坐了起來，半斜着身子，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固定着不讓她繼續翻身。

那雙漂亮的眼眸，被夜色襯得格外幽深。

人家确實開口制止了。

不過也動手了。

“心裏不舒服。”陸漪避開了洛遙給的兩個答案，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所以你就這樣翻來覆去，引我開口找你。”

洛遙的語氣有些無奈。

她戳破了陸漪的小心思，卻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她們兩個實在太像了，以至于陸漪的每一個舉動，洛遙都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到背後的深意。

洛遙相信，這樣的感覺近一段時間下來陸漪肯定也深有體會。

“是，我不知道你到底睡了沒有。”陸漪坦然承認，“洛遙……”

“嗯？”

悠長一聲語調從頭頂繼續傳來，挨得很近。

光線并不明朗，只隐約能夠看清楚對方一個輪廓，但是陸漪知道洛遙現在一定在認真看着自己。

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頭一回，陸漪這麽心平氣和地和和對方相處，沒把對方當做“另外一個人”。

“想和你說聲對不起，還有謝謝。”她猶疑片刻，還是說出了醞釀很久的話，“我今天晚上的态度不是很好，說的話也很不禮貌。”

尤其發生這一切的背景，還是洛遙好心來接醉酒的自己。

“那謝謝呢？”洛遙慢條斯理，追問道。

“謝謝你今晚好心來接我。”

藏在心裏的兩件事都說出口，陸漪倏的長舒一口氣。

幾乎是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肩上力道一松，原來是洛遙松開手又往一旁重新躺了回去。

柔軟地床墊輕震了一下，帶着洛遙的聲音一同從旁傳來：“好，我都接受了。”

…………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兩人都有點認床，一整個晚上幾乎處于半夢半醒只要有一點動靜都能醒過來而狀态。

第二天一早上七點不到，她們就被走廊裏傳來吵鬧的人聲給吵醒。

陸漪穿上外套走出去一看，原來是服務員挨個敲門詢問有沒有客人開車過來——酒店外面那條馬路已經被積水淹沒，連帶着停在路邊的汽車也都已經淹到了輪胎。

聽到這一消息陸漪連忙回到了房間裏，叫醒了仍舊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的洛遙。

“你的車！”她掀開被子，把人叫了起來。

兩人昨晚洗過澡之後和衣睡的，洛遙身上還是那件針織衫，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車怎麽了？”

“淹了。”

“哦。”

兩人的對話出奇地詭異，陸漪這樣站在床邊靜默了幾秒才看到人遲鈍的從床上重新爬了起來。

“淹了？”洛遙臉上的表情從茫然轉成了深深的疑惑。

問完，她似是明白了什麽從床上翻身而下來到了窗邊查看着外面的路況，陸漪的而聲音也跟着從她身後傳來——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現在路上的水已經漲到膝蓋那麽高，淹到車輪了。”

“恐怕沒多久，積水就會沒過車身。”

陸漪這樣說，也不知道洛遙到底聽進去沒有。

她只看到對方一只手扶在并不特別幹淨的窗緣上，一動不動望着已經被積水吞沒的馬路。

積水中有那麽兩個人影在艱難地穿梭走動着，大雨不斷下落，情況并不樂觀。

好不容易，洛遙回過神來。

她轉過來，直勾勾地盯着陸漪：“我手機在哪？”

洛遙的忽然間變得亮亮的，充滿了耀眼的光彩。

“在床頭？”陸漪試探着回答。

她不知道是什麽讓對方有了這種變化，但洛遙很快繞過自己朝床邊走了回去。

洛遙拿到了自己的手機，很利落地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小劉，準備一份郵件發送出去，因為天氣原因通知大家在家辦公。

……

還有，從現在開始我要控制公司流動資金的支出，需要批款的每一個文件都先過一遍我這裏。

……

讓市場營銷部的張亮準備一份新的營銷方案給我，今天就要，通知各部門下午三點召開視頻會議，誰都不能缺席！”

一通電話，洛遙總算是把事情和秘書都交代完全了。

她長舒一口氣，朝沙發後背上靠去。

上揚的唇角和彎彎的眼眸，不難看出現在的心情很愉悅。

如果不是陸漪親耳聽到對方剛打出去的那通電話咬字清楚，邏輯清晰，恐怕會以為人已經瘋了。

可即使這樣，她也不明白洛遙在高興個什麽勁。

這場大雨已經下得這麽嚴重了。

”喂，洛總。“陸漪伸手敲了敲茶幾面，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你的車子都要被淹了，你在高興什麽？”

洛遙果然擡眸朝她望來。

房間裏的空調是整夜整夜的開，所以溫度适宜并不會覺得冷，洛遙似乎也沒有要要把衛衣重新套上的意思，以至于她的動作但凡幅度大上一點都會使得身上的針織衫繃緊，胸部的輪廓更加明顯。

這對于原本就心思複雜的陸漪來說，無疑致命。

陸漪不着痕跡別開自己的視線，等待着洛遙繼續把話說完。

“陸漪，你是做銷售的，你應該知道很多時候就算把一個産品說得天花亂墜也比不上客戶打心眼裏就對産品就滿意。”

“人家肯跟你合作，大多數時候都不是因為你說話好聽。”

“這一次澇災，你覺得會有多少人財産受到損失？”

“又會有多少保險公司即将面臨着索賠？”

聰明人能夠看到事情的雙面性，倘若在業內所有同行都叫苦不疊的時候事先做好一切準備，到時候等災情一過以最快的速度将該給的保險賠償發放出去，那麽華陽保險的口碑無疑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再華麗的廣告宣傳，比不上人們口口相傳。

話不用多說，洛遙只點了個題，剩下的陸漪也很快明白了：“如果這樣的話之前被洛鲲鵬搞砸的那些，剛好可以趁這一次全部挽回！”

“沒錯。”洛遙抿唇輕笑，陸漪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志在必得”四個字，“到時候陸總監你的銷售業務做起來會更加的順暢。”

而洛遙自己也能夠憑借着這一步棋将私生弟弟的臉徹底打腫，在父親面前拿出成績。

可謂是絕妙。

這一瞬間，陸漪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是綻着光的。

這樣一步決策看起來簡單，其實又很少有人能夠及時看透。

“洛總好一招逆流而上。”

“陸總監你也不笨，這麽快就領會到了我的意思。”

兩個女人相互恭維着，氣氛一時間變得相當和諧。

她們凝視着彼此，眼眸中流轉着別樣的光彩。

——不過也只是暫時而已。

很快，腹中的饑餓感傳來，兩人立馬意識到目前的當務之急到底是什麽。

大餅畫得再大再華麗也不能飽腹。

“你說，現在這種情況外賣軟件還有用嗎？”沉默半晌，洛遙忽然開口。

她也只是問問，用腳想都知道沒用。

“我去前臺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買吧，順便再買點水上來。”幾分鐘之後，陸漪拿起外套主動起身擔起了“覓食”這一重任。

這一趟出去大概十分鐘左右，回來的時候洛遙已經洗漱完畢。

灰色的衛衣被重新穿上，寬松的衛衣罩住了洛遙整個上身再也看不出任何一點有關“身體曲線”的痕跡。

“怎麽把衛衣又穿上了？”陸漪進來的時候還特地多看了兩眼。

其實剛剛那樣也不錯。

她腹诽着，但不說。

“衣服幹了就穿上了，”洛遙随口答着，注意力落在了陸漪抱回來的那堆東西上，“你買了些什麽？”

“能買的都買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

“酒店的人也出不去，好在還有一些庫存，不過也只有方便面和面包這些，就着礦泉水燒開了勉強能吃。”

陸漪把東西放下，扒拉着塑料袋一件件拿了出來。

果然都是一些幹巴巴的快餐食品。

出乎洛遙的意料，除了幾種口味的方便面之外竟然還有幾瓶罐裝啤酒和一瓶冰紅茶飲料。

她順手就把這瓶冰紅茶拿了過來，在手裏把玩着。

這一幕被陸漪瞧見，整理塑料袋的動作都頓了頓：“你喜歡喝冰紅茶？”

“嗯，我喜歡紅茶。”

洛遙故意去掉了那個“冰”，還特意深深望了她一眼。

看得陸漪有些莫名。

陸漪一開始沒明白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直到她抱着兩桶方便面走到門口的臺子上開始燒水泡面。

她一邊撕方便面的調料包裝，一邊等待着水壺裏的水燒開。

在某一瞬間後知後覺就明白了洛遙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整句話的含義，恐怕還要從昨天晚上“紅茶味的1”說起。

明白了這個一語雙關之後後勁似乎有點大，陸漪的不自覺蜷了蜷指尖，雙唇也悄悄抿住。

燒水壺裏的蒸汽沿着壺嘴“嗡嗡”往外冒，開水被燒得“咕隆隆”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此刻被燒開的不止有水，還有她藏在心裏的悸動。

早飯兩人随便對付了一下，填了填肚子。

陸漪看着洛遙擰開了那瓶冰紅茶，然後一口一口喝進肚子裏，直到瓶子見底。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滑過一絲絲的異樣。

總覺得對方的這番行為有點奇怪。

房間裏的電視一上午都開着，聲音開到中等，一直播放着搶險一線的新聞，大雨在中午的時候停了大概一小時的樣子，眼看着太陽要從烏雲裏鑽出來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

沒完沒了。

她們從網上了解到昨天堵起長龍的那條路已經被蔓延上來的江水淹沒了，那些一直堅持着沒走的人最後也都不得不棄車而逃，跟着救援隊一起離開。

一時心中全是唏噓和感慨。

時間一晃眼到了下午兩點半，洛遙關掉電視，開始準備即将到來的視頻會議。

兩人将茶幾收拾了出來，留出一個合适放電腦的位置。

“等下開會我沒電腦怎麽辦？”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陸漪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洛遙讓人秘書發完郵件之後還挨個打了電話通知下午的會議一定不能缺席，陸漪是銷售部總監，自然也接到了這個電話。

只不過她這邊情況特殊，完全沒有可以開會的設備。

如果手機也算的話……

“沒關系，你不用擔心這事。”洛遙聽了，直接給陸漪吃了一劑定心丸。

但具體怎麽定心，她沒和對方細說。

陸漪聽洛遙都這麽說了便不再多問，她以為對方的意思是“我是老總，我知道內情，缺席也沒關系”。

可誰想到點開會的時候——

“咦，銷售部的陸總監沒來嗎？”視頻會議裏，有人提出了疑惑。

人陸陸續續上線到齊，只缺了陸漪一個。

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畢竟洛遙可是三令五申在郵件裏強調了下午這個會議的重要性，如果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直接缺席，說不定就要挨削。

彼時，陸漪正靠坐在洛遙的旁邊低頭看手機，聽到電腦裏有人提起自己她擡眸看了一眼電腦屏幕。

也同時暗示性地看了洛遙一眼，示意對方幫自己解釋。

“有事請假”，“情況特殊”之類随便一個借口都行。

誰知洛遙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擡手将電腦屏幕往她這邊轉了點——

“不用管她。”

“她在我旁邊。”

輕描淡寫就回答了提問者的問題。

陸漪只看見自己這張略帶憔悴的臉瞬間出現在屏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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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明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