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廚房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兒,沈棠在客廳裏面坐着，偶爾還能聽到許執打電話的聲音——他沒有關書房的門。
興許是習慣了一個人在家了吧。沈棠對自己說道。
“……什麽時候？”書房裏的許執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問道，目光向外看去。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沈棠,低着頭發呆,手機雖然拿在手裏，但屏幕卻早已經熄滅了。
“已經到了。”電話裏那頭的聲音說道。
許執微微擰眉，說了一句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客廳裏，沈棠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手機心想着時間差不多了,自己也應該回去了，能做的事情她基本都做完了，剩下的許執自己一個人應該也沒什麽問題了。
沈棠剛剛站起來,就看見許執從書房裏走出來，他的頭發基本已經幹了，松松軟軟的,鼻梁上架了副銀色鏡框的眼鏡。
許執應該是有話要說的，只是他還沒開口,門就被人敲響了，沈棠下意識看向許執,“你有客人嗎？”
如果是專門來見許執的,那麽沈棠留在這裏既不合适,還容易讓人誤會。
然而許執卻沒有回答,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我上個星期到了一批新書，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你要不要去看看？”
許執并不想讓沈棠見到前來的人。這是沈棠的第一想法，只是她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也許許執比她還怕被別人撞見，這麽想，便覺得心好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下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她還是笑着說，“也可以。”
許執已經走到門口了，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在房門被敲響第二遍的時候，他轉身說出了一個名字。
“不是我不想讓別人見你，”許執說，“只是我覺得你不想見到他。”
“我知道了。”沈棠愣了下，許執說話的時候看着她，語速輕緩，像是怕她不開心一樣，認真地跟她解釋，這種少有的被人這麽在意的瞬間像是一顆落入水中的石子，激起陣陣波紋，沈棠的眉睫顫了下，沒再多說話轉身直接進了書房，想了想順手還将門關上了。
許執默默地收回視線，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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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慢？”許方行手裏拎了瓶紅酒，似乎沒打算進來，直接站在門外将紅酒瓶遞進來，“給你的，好東西。”
許執習慣了許方行的這副态度，尤其是最近一年多以來，只是因為家裏的關系，所以暫時維持着表面上的給徐正持看的和平。
許執掃了眼他手中的紅酒，問，“誰的東西？”
許方行皺了下眉，心裏想起來之前何妧的囑托，皺了下眉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的。”
因為沈棠的事情，許方行心中抵觸見到許執，可何妧卻不這麽想。
“伯父現在信任他依靠他，公司的事情他都有了解和參與，你現在越是和他較勁，伯父就越是覺得你不成熟，就越不放心把公司完完全全地徹底地交給你，”何妧靠在他的肩上，“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可我不怕，從我打算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決定什麽樣的委屈我都可以接受，因為還有你，有你我就什麽都不怕。”
許方行沉默良久，最後拍拍她的後背，“我心裏有數。”
“謝謝。”許執看出他的想法，沒有拆穿他将東西接了過來，同樣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
許方行聞到了什麽味道，朝屋子裏走進來半步——許執沒有給他讓路的打算，他突然笑了，目光落到許執的身上有些冰冷，“你帶人回來了？女人？”
許執不喝粥也不熬粥。這件事許方行是知道的。
許執這麽多年身邊沒出現過其他走得近的異性，除了沈棠。那現在在許執家裏的是誰？
許方行暗地裏攥了攥拳頭，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敲對面沈棠的家門。
許執沒有否認，只問，“我的私人生活，你感興趣？”
許方行眼底劃過一絲暗芒，擡腳進了許執的房子，看着他勾了勾唇說，“感興趣啊。”
許執站在門口沒動，面上沒什麽表情，看着許方行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在房子的四周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關着的書房的房門上，他看向許執，問，“正好我晚上沒吃飯，小叔不介意我一起蹭個飯吧。”
“介意，”許執擡眼拉住想要書房裏走的許方行，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不太方便。”
這話原本不會讓人覺得有些什麽，可在這種情況之下，無端顯得有些暧昧不明，
許方行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問，“怕我耽誤你們的好事？”
許執看了眼書房，雖然沒開口，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麽意思。
許方行咬了咬牙，“小叔……”
話音未落，書房傳來“砰”地一聲響，緊接着又是一陣重物落地的悶響，許執目光一凜，徑直走過去将門打開。
沈棠正捂着頭坐在地上，眉尖蹙着，周邊散落了一地的書籍。
“碰到頭了？”許執快步走過去，蹲在地上，将沈棠捂着頭頂的手拿開，胸膛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沈棠的臉，“別動，我看看。”
“沒事，起了個包，過兩天就消了。”砸下來的書厚重，許執仔細看了下，沒什麽大問題，低頭時看着沈棠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向他的身後看去。
聽見許方行的腳步聲，許執微微側耳，将沈棠的頭向自己的胸膛壓的近了一些，從許方行的角度根本看不見沈棠的臉。
許方行比許執慢了兩步，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麽一幕，許執站在女人的面前，一手捂着她的頭，低聲跟她說話。
“別說話。”許執拍了拍沈棠的肩膀，沈棠抓着他襯衣的手一緊，低垂着的眼中劃過一絲詫異，繼而又變成了複雜。
“你也看到了，确實不方便，”許執沒有回頭對許方行說道，“我這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我沒事，可以等。”許方行垂眼看着許執懷裏的人，只是露了一個頭頂，他微微眯了眯眼。
許執還要說些什麽，沈棠幅度不大地搖了搖頭，輕聲說，“沒必要。”
她明白許執為了她好，所以不想讓許方行看到她的臉，但其實如她自己所說，沒有必要。
許執垂眸看着她沒說話，拉着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他拉着沈棠的時候，聽見沈棠輕輕說道。
果然是她。
轉過身，許方行站在門口，一臉冰冷，見兩人終于看向他，臉上展開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當是誰能進小叔家……果然是你。”
沈棠沉默着和許執将地上的書撿起來重新剛回到了書架上，兩個人默契地像是做了很多次這樣的事情，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竟然讓許方行覺得刺眼。
許方行沉着臉，看着沈棠将書放好以後對許執說，“我先回去了。”
許執沒說話，沈棠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許方行攔了下來，“現在回去，是不是有點太晚了？你是本來就打算回去還是因為看見我所以才要回去？”
許執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言制止。
他想要聽一聽沈棠的回答。
到底了是喜歡了很多年的人，沈棠如今面對他還是很難心如止水，但也早沒了當初的那種沖動和難過。
就好像，這個人真的一點點淡出了她的生活。
沈棠有些疏離地笑了下，“許先生想多了，你來與不來，跟我都沒有什麽關系，同樣，我走與不走，也和你沒什麽關系。”
許執的眉間松開。
沈棠已經25歲了，不是當初的那個一意孤行的孩子了。
他輕輕地笑了下，覺得自己未免操心太多了。
許方行一噎。
确實，按照如今的情況，他們之間确實沒有任何關系。
沈棠沒等許方行回答，就打算越過他往前走。
許方行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臂，看見她詫異的表情，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一時有些懊悔。
沈棠看了他一眼，把胳膊從許方行的手中抽出來，“許先生，麻煩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
許方行皺眉，“你說什麽？”
沈棠頓了頓說，“就好像，你還對我餘情未了一樣。”
許方行愣了下，然後嗤笑一聲，問，“我們本來就沒有感情，哪來的餘情未了？”
沈棠平淡地“嗯”了一聲，“你說的對。”
許方行一時無言，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帶着有些狼狽的心情離開許執家的竟然是他自己。
沈棠靜默了會兒，對一直沒說話的許執說，“我自己煮的粥。”
許執微微挑眉，“嗯？”
“我想吃。”
許執看着她，“那我去盛。”
沈棠“嗯”了聲，然後在餐桌邊坐下乖乖地等着。
餐桌上還放着一瓶紅酒，是許方行帶過來的，許執盛好粥端出來的時候，沈棠坐在桌邊，臉色有些發紅。
他看了眼沈棠，又看到了旁邊已經開瓶的紅酒和杯中的痕跡，一時無奈。
“這紅酒不錯，”沈棠見許執注意到了，便慢慢地說道，她吸了吸鼻子，問，“我能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