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燈光昏暗，掩蓋住秦蕭眼裏的失望。他說完後停頓了一下，想聽她怎麽說。林西還處于懵懵的狀态，秦蕭不甘心，他上前幾步看着她。
“我算什麽？”他問。
那個美好的晚上，他們牽過手，甚至……甚至他吻了她。
這都不算的嗎？她當他是什麽，可以随意玩弄的小玩意，還是打發時間的無關緊要的人？
秦蕭面色越發的沉，不是生氣，是有種無力感。他知道林西是知青，也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也是很神聖的一件事。他在努力的掙錢想要彌補二人之間的溝壑，可……
可是為什麽，她明明是答應了的。秦蕭垂着眸子，久久沒聽到回話他心裏一片冰涼。
“我知道了，”秦蕭看向地面，留下最後一句話就走了，林西反應過來的時候大門已經關上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西喃喃說了句，卻沒人聽了。
心裏混亂不堪，林西看不進書也做不下題，索性洗洗直接躺下了。不過翻來覆去的半響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秦蕭受傷的表情。
秦蕭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的時候，正巧碰見劉文拿着書在前面走，看樣子是從別的知青寝室看書剛回來。走着走着，前頭的劉文掉下來一個小本子。
秦蕭見了走過去撿起來，喊劉文：“東西掉了。”
劉文回頭，走過來拿過本子笑着說：“謝謝啊，這本子挺珍貴的，是林西送我的。”
劉文是故意這樣說的，他也聽聞廠子裏的傳言了，而且他發現林西對秦蕭确實不一樣，好像是真的喜歡秦蕭。但是劉文不甘心，所以他故意晃了晃本子，說道：“你缺本嗎，缺的話我把這個給你，到時候林西就送我新的了。”
上頭金色的字跡燙人的眼，秦蕭面無表情的說了聲：“不用。”
回到寝室裏，幾個工友還在聊天，見他面色不好就問了一嘴，秦蕭嗯嗯答應幾聲就不說話了。工友們對視一眼，也沒多問。
窩在被窩裏，明明身子是溫暖的，一顆心卻冰冰涼。秦蕭睜着眼睛看棚頂，眼裏的光慢慢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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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醒來的時候眼底一片青色。她照照鏡子覺得氣色不太好，所以用手指化開雪花膏，按摩了一會。
等鏡子裏的人面若桃李的時候，林西滿意的點點頭，将頭發梳的整齊，穿好衣裳就去了食堂。
幾個嬸子都來了，見林西紛紛誇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好看啊？”
小臉笑盈盈的，瞧着就招人喜歡。
林西回了句：“幾個嬸子也好看。”惹的食堂裏的女工們哈哈大笑，氣氛一片融洽。
等到快到點的時候，林西弄弄頭發，就在窗口等着。可是夾完最後一個包子，她也沒看到秦蕭的影子。
中午的時候也是，人都走光了秦蕭也沒出現，林西蹙眉，這是怎麽回事？
晚上石頭來打飯，他笑着說：“多盛點菜。”林西笑笑又盛了一大勺豆腐，然後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看見秦蕭了嗎，好像他沒來吃飯。”
石頭的面色有點古怪，他看了一眼林西，而後似是掙紮了一會才回話，“秦蕭這兩天太忙了，外面也有活計。”
林西點頭，是了，他向來努力勤奮，應當是外面太忙了。而且她記得之前秦蕭說過，他在幹活的主顧那裏也能吃飯。那就是在外面吃過了才不來的，有飯吃就好。
忙活了一通，等到晚上回寝室的時候葉青青和趙蓉竟然沒睡覺。葉青青大着哈欠往林西身上靠，有氣無力的說道：“林西，我好困啊，可是好幾天沒學習了，我又想學習又想睡覺，可怎麽辦呀？”
她話音剛落，那頭趙蓉也說話了，笑着說道：“我也是，特別困，恨不得有點時間就睡覺，而且身子也覺得疲憊。”
自從宋紅梅不在後，她們宿舍的氛圍甚是融洽，趙蓉也願意多和林西還有葉青青親近。葉青青瘋狂點頭，“對，反正就是身心俱疲吧。”
“林西，今天你監督我倆學習吧，或者你給我倆講題，怎麽樣？”
聽了葉青青的提議，林西自然是同意的，幫助同學的同時還能加深自己的印象。
外面起風了，氣溫也越發的變低。在屋裏呆着也得穿上秋衣秋褲，再套一層廠子的工作服。不過三個姑娘熱情似火的相互交流學習，倒沒覺得那麽冷。
倒是換了宿舍的宋紅梅，此時窩在被窩裏認真的看書，而同寝室的其他女工說說笑笑，也沒管她是在幹嘛。本來大家是願意和有文化的知青接觸的，可是宋紅梅傳瞎話，這就不地道了。
雖然大家都喜歡聚在一起說些事情，但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不像宋紅梅這樣，往別人腦袋上扣盆子。所以幾個女工有點看不上宋紅梅，覺得她心眼黑。而且剛來的時候宋紅梅頤指氣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還試圖去命令幾個女工，安排她們打掃衛生。幾個女工是廠子的老人了，宿舍向來是大家一起打掃，不用宋紅梅說也會幹活，但是宋紅梅像領導一樣命令人，這就很讓人不舒服了。
有脾氣不好的，管她宋紅梅是知青還是什麽身份，直接就怼了回去。從村子裏帶出來的大嗓門和數落人的歇後語，層出不窮，搞的宋紅梅面紅耳赤不說話了。
女工瞥了眼宋紅梅，見她安靜的呆着老實了不少，幾個人也不想和她說話，唠會嗑就各自收拾睡覺去了，閉燈的時候才八點半，宋紅梅将書本合上，面無表情的閉眼睡覺了。
沒幾天就是廠子裏放長假，一共兩天的假期随意工人們做什麽。葉青青打算趁着這兩天和趙蓉一起在宿舍學習，林西倒是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周五晚上趁着天沒黑打算回村子。
食堂的工作收拾好之後就已經比別的工人晚了，在寝室又給葉青青二人講了幾道題，所以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林西着急，怕走半路天黑了看不清。
廠子裏的工人走了大半，因此分外的冷清下來。天氣冷了哈氣都能看見，林西身上穿着厚實的棉衣棉褲，烏黑的頭發梳成麻花辮一甩一甩的，兩只手揣在兜裏，低頭往外走。
剛出了廠子沒幾步，就見落日餘晖中，秦蕭推着一輛自行車過來。幾日沒見，他好像沒什麽變化，低垂的睫毛顫了顫，他輕聲道：“上車。”
林西愣了愣，“哎，好。”等自行車啓動的時候，林西望着自己說上的厚實手套發呆。手套裏面熱乎乎的，是剛才他手上摘下來的。
林西抿了抿唇，還是決定要和秦蕭說清楚，“那天晚上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蕭黝黑的墨子看着前方的路，四周都是小胡同，人多路窄他騎的很是小心，怕有颠簸。聽見林西說話，波瀾不驚的眸子裏閃過什麽，他嗯了一聲。
今天秦蕭照例穿着工作服，雖然裏面套了厚實的毛衣秋衣，可身材看起來還是那般修長。林西想了想，決定用行動表示，她試探性的抱住了秦蕭的窄腰，能察覺到男人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林西無聲的笑了，她那天晚上就想明白了，在這個世界裏她是真實存在的人，秦蕭也是。秦蕭喜歡她，她對秦蕭也存着不一樣的情緒，既然雙方契合，那為什麽不試試呢？
林西沒談過戀愛，對于另一半也有着很多幻想，比如說，溫柔體貼，會照顧她的情緒等等。毫無疑問，秦蕭都很符合，最重要的是，林西知道自己心動了。
所以她決定回應他，林西笑意加深，剛要說什麽就見秦蕭速度慢了下來後來直接停車。
“怎麽停了？”林西好奇的探出頭看。
天色越來越暗，可還是能看見前方胡同口冒出幾個人，而為首的正是那個叫林浩的小混混。林浩龇牙咧嘴，“喲，這不是妹妹嗎？”
林浩眯着眼睛看林西，小姑娘長的挺漂亮就是不懂事，想起林西踹他那一腳，底下還感覺疼呢。
“你要幹什麽？”林西皺眉問，小混混怎麽這麽嚣張，竟然敢攔車。
林浩掏了掏耳朵，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将手裏惡心的東西彈走，林浩吐了口吐沫在地上，這才開口：“妹妹啊，上次你給哥哥打壞了，賠哥哥點醫藥費不過分吧？”
“那就賠十塊錢吧，當然，你要是不想掏錢也行，和我處對象就不用賠錢，哥哥還給你錢，怎麽樣？”
林浩邊說邊往前走，林西看着他滿口黃牙都要惡心死了。剛要說你做夢，就見秦蕭回手安撫了她一下，然後說道：“她是我對象。”
秦蕭的聲音清朗悅耳，此刻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林西心跳的不能自已。林西擡頭看着他俊俏的側臉，暖黃的光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濃密的睫毛眨呀眨，眼睛緊緊盯着林浩一行人。
有他在，林西莫名的覺得心安下來。
林浩哎呦了一聲，雖說他有點怕秦蕭，可他們現在有五個人，總是能搞定他的。想到這，林浩越發的嘚瑟起來，伸手掏出懷裏的鐵棍，“秦蕭，給你一次機會，你走，她留下，咱倆之間就算兩清。”
似是聽到什麽笑話，秦蕭勾唇笑了笑，“我說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