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本來食堂裏的工人就都安靜的聽着吳嫂子說話，他們對于林西和秦蕭的事很是好奇，畢竟林西的身份特殊，是漂亮的女知青，而秦蕭則是廠子裏出名的帥氣小夥，倆人都有不少人惦記着。
聽完宋紅梅說話，有不少年輕小夥子都憤憤的看着秦蕭。
吳嫂子盯着宋紅梅，擦擦眼淚，眼睛紅了一圈瞧着更可憐了。“當時住不下，所以林西和三強秦蕭來廠子借住一晚上，這點秦叔也可以作證。”
吳嫂子說的是事實，所以底氣也足。宋紅梅聽見這個說法後卻心裏咯噔一下，這時候秦海生也來了，他如實說了情況。
李嬸子接話道：“這也正常，難不成讓幾個孩子住道邊或者橋洞子？”
王嬸附和，“是啊，這也不算事兒，誰啊，嘴這麽碎，咋這麽喜歡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呢！真損。”
工人們紛紛議論起來，話題從林西的事情轉變到是誰最先傳話的，宋紅梅臉色越發不好看。而一直沒說話的秦蕭走到宋紅梅面前，面無表情的俯視她，“是你先傳的吧？”
衆人齊刷刷的望向宋紅梅，被大家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宋紅梅登時白了臉，她硬着頭皮解釋，“不是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秦蕭冷笑了一下，“用不用我把衛生所的護士請過來？”
林西這時也走過來了，“宋紅梅，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坑我你能獲得什麽好處？”
宋紅梅被她的氣勢吓到了，她眼珠子亂動，不敢直視林西的眼睛，可嘴還硬着，“不是我，真不是我。”
人群議論聲音更大了，肖軍坐不住了，他走過來打圓場，“行了，事情弄清了，林西，私下裏說吧，這會人太多了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林西臉冷了下來，“點長，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清楚，我不惹事，可不代表我怕事。今天宋紅梅污蔑我，她就必須給一個交代。”
“當時她空口白牙瞎說話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影響不好了？點長，這事你別勸了，我必須要一個公道。”
往日裏林西和宋紅梅也總是吵吵鬧鬧，肖軍也總是打圓場，畢竟都是知青，大家有什麽話好好說，而且大多數林西都不搭理宋紅梅，倒是宋紅梅自己被氣的直哭。而這次，肖軍知道不能和稀泥了，他點點頭，退後幾步。
宋紅梅聽着耳邊人說話臉色越發的白，她捂臉開始哭，還在狡辯，“不是我，你們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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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不生氣，就是覺得惡心，她一言不發看着宋紅梅，看着她演戲。秦蕭搖搖頭，覺得宋紅梅真的無藥可救了，朝着遠處招招手，就見三強帶着人過來。
“對，就是她，和我打聽來着，”小護士上前指認說道。
這下就像油鍋裏落水，炸開了。人群議論聲更大，雖說私下裏大家會議論一些事情，但從不會做出這樣傷害別人的舉動。
大家都覺得宋紅梅不認錯，還費盡心思的演戲。秦蕭朝着小護士點點頭，輕聲道謝。
小護士不好意思的笑笑，怪自己嘴巴大引出這麽多事，她不好意思多呆，趕緊走了。
林西冷眼看宋紅梅，“現在事實就擺在這，你有什麽好說的”
宋紅梅透過指縫看大家失望的眼神，她是真的哭了。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林西，大家都是同學，你何必這麽逼我，欺負我有什麽好處啊！”
林西都被她颠倒黑白的話給氣笑了，“我欺負你？大家評評理，這件事到底是誰對誰錯？宋紅梅，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林西朝着邊上站着的王華說道：“主任，這件事我只有一個要求，宋紅梅要寫道歉信，挂在黑板上示衆。”
笑話，不止污蔑她，還讓秦蕭名聲受損，他未來是要闖蕩大城市的，怎麽能有污點。王華對這事挺關注的，本以為解釋清了這事就過去了，沒想到秦蕭直接把小護士帶來了。
王華朝着秦蕭掃了一眼，心裏贊賞了幾分。然後她上前走到人群中央，清了清嗓子才說道：“行了，也快到上班時間了，大家散了吧。”
轉過身，王華拍了拍林西的肩膀，“受委屈了，這事會給你一個交代。”
宋紅梅早在剛才就捂着臉跑了，等工人散去王華也走了。倒是幾個知青留下來和林西說話，劉文推推眼鏡，臉色甚至比林西還要難看，好像被傷害的人是他一樣。
肖軍幾人上前安慰了幾句，快到點了就先走了，劉文留在最後，抿了抿唇上前小聲說道：“林西，我知道宋紅梅不對，你也別往心裏去，這事就過去了，氣壞自己不值當。”
林西沒說話，朝着牆上的鐘表看了一眼。劉文也看，見馬上就到點了，匆匆留下一句，“晚上我找你有事，”就走了。
吳嫂子方才說完話就在旁邊站着，林西走到吳嫂子身邊，“今天謝謝嫂子，還麻煩你跑一趟。”
吳嫂子拍拍她的手，笑着說道：“麻煩什麽，都是因為我才有的這事。行了，你們忙吧，我和三強這就走了。”
秦蕭和林西一道将倆人送走，這才各自忙活去了。
晚上的時候，事情就有了結果，宋紅梅寫了道歉信貼在牆上三天，然後她要求調到別的宿舍，王華也同意了，想着調開是好事，免得再有什麽事情。
所以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見到只有葉青青和趙蓉在，馬玉鳳跟着宋紅梅走了。葉青青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還是支撐着自己起來，說了些安慰的話。趙蓉也上前說了幾句，林西笑笑應下。
倆人睡覺，林西将燈關上，自己拿着書本走出去了。剛推開門沒走幾步，就見劉文拿着手電在道路旁等着。
“林西，”劉文推推眼鏡，朝着林西笑了笑。自從來廠子後倆人說話機會少了很多，劉文想着林西也得學習，所以幾乎不來打擾。不過今天的事情讓劉文心裏敲響一個警鐘，他思考片刻，說道：“林西，我相信你是好女孩，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我們家都是知識分子，家風也比較嚴格。”
劉文話沒說完就被林西打斷，“等等，你說什麽呢？你家風嚴格和我有什麽關系？”
劉文皺了皺眉，本來今天他就心情不好，各種奇怪的想法從腦子裏過，而且車間裏都傳開了，說秦蕭和林西是一對。劉文氣上來了，語氣有些不好，“林西，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他越說越不高興，“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還和秦蕭走那麽近，聽說你昨天還給他蜂蜜了。林西，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月光落在劉文的眼鏡上，折射出一點光亮，像是在夜裏覓食的野獸般有着燈籠大的眼睛。林西看着他說然後冷靜的回他，“說完了？”
劉文點頭。
林西：“說完了就我來說，首先，我并不知道你喜歡我，而且我也沒看出你所謂的喜歡體現在哪裏。其次，我送誰東西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
“你喜歡別人就是指手畫腳，不讓她這樣那樣？”林西說着還笑了一下，“那被你喜歡可真慘。”
說完也不等劉文反應過來就走了，這知青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這麽奇怪啊。還是秦蕭正常，起碼不會有這些離譜發言。
林西去門衛處的時候，秦蕭也在，今天秦海生沒出去巡邏，倒是陪着倆人一起。秦蕭喝了口水，也給林西倒了杯熱水，“喝點水暖和暖和。”
林西笑了笑，“謝謝。”
秦海生看着自己馬上見底的茶杯，沉默了一瞬，然後拿着報紙看了起來。
秦蕭找了個凳子在林西不遠處坐下，“你別多想，等多幾天大家忘了就好了。”
“我沒事，其實也沒往心裏去，都是小事。”林西邊說邊翻開書。
秦蕭見她神色如常，确實是沒事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然後抽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屋裏一個人學習，倆人看報紙，竟意外的和諧。
等九點多的時候，林西打算走了，秦海生想着去送她正好巡邏，倒是秦蕭先站起來，“我送你。”
月亮被烏雲擋住，天色有點黑。林西盯着眼前那處手電筒的光亮慢慢走，秦蕭沉默了一會，低聲說了句：“你聽說了嗎？”
林西愣住，側頭看他，“什麽？”
秦蕭頓住腳步，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将手電關了。林西也停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黑暗裏，他沉默片刻後低沉的嗓音傳來，“就是說我們倆談戀愛的事情。”
林西仰着頭看他，能看見她眼睛亮晶晶的，甚至彎了彎，語氣輕松道：“瞎說呗，別往心裏去。”
人都是愛八卦的，何況廠子裏沒什麽新鮮事，所以有點小事就會被發酵起來。林西不甚在意的攏了攏頭發，就聽得秦蕭說了句：“要不是瞎說呢？”
一陣風吹過，他說的話輕的像是夾在風裏的樹葉，飄到了林西的耳朵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