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陣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鳥兒在茂盛的樹冠裏歌唱，叽叽喳喳此起彼伏，一片愉悅的氣氛。
高個子青年身穿廠子的工作服，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既是天熱，也是因為着急趕路。他笑起來眼睛也彎着，露出一口白牙。
林西：“笑什麽”
秦蕭唇角勾着，“看到好玩的事就笑了。”
林西困惑，“啥好玩的事，你說啥呢？”
她眼睛圓圓的，此刻更是圓的可愛。鼻頭小巧，嘴唇紅嘟嘟的。
秦蕭心裏一熱，他錯開目光，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低沉的聲音說道：“伸手。”
林西見他長臂一身，手裏面好像包着東西，她好奇，所以聽話的伸手。手心裏落下一枚糖果，就是剛才給吳川的那種，不過看起來大了兩圈。
林西笑了，又很快隐去。秦蕭看着她臉頰上一閃而過的小梨渦，心底泛起幾分歡喜。
“其他人呢？”秦蕭問。
“去地裏了，還有幾個去縣城的。”
“就你自己在？”
“你要幹什麽？”
秦蕭見她面帶戒備覺得好笑，“這麽謹慎之前怎麽被流氓攔住了。”
他說的是上次在縣城裏被小混混攔在胡同裏的事情，那次多虧了秦蕭，要不然雙方可能就要動手打起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最後怎麽個結果還不一定。
林西咬咬唇，底氣不足的回他，“我那是沒注意，肯定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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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蕭點頭，“那就好。”
林西這才發現，倆人怎麽像父女呢，爹教訓女兒。她不滿的叉腰，挺直身板問他，“你有事嗎？”
小姑娘衣裳本來是寬松的，可是她一挺胸擡頭，那美好的形狀就勾勒出來了。秦蕭掃了一眼，只覺得口幹舌燥，他不敢再看，轉移注意力在自己的包裹上，修長的手指幾下就把包裹解開。
最上頭是一條幹淨柔軟的黃色毛巾，在邊角處還繡着一朵荷花，栩栩如生。
“給你的，上次不是答應給你一條新的毛巾嗎，這個就是。”秦蕭看着她，眼含期待。
林西愣了一下，她都不記得這件事了。
“是嗎，我都忘了。”她說着，然後随意掃過那條毛巾，确實比她現在用的強，但是和現實世界的比還差很多。
見她這樣，秦蕭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走在回村路上那些積攢起來的欣喜也都消散了。
“不要拉倒。”秦蕭垂眸将包裹合上，轉身幾步就走出遠門，朝着自己家去了。
林西一頭霧水，他這是咋了？
林西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可能主角性格就是這麽奇怪，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幹成大事吧。她彎腰把地上的木棍撿起來放好，明天還得用它教川子寫字呢。
回到家裏，三強早就在等了，屋裏也收拾的幹淨，被子都在外面曬着。
見秦蕭進院裏，三強上前接過包裹，興致勃勃的打開，然後看到裏面那條黃色的毛巾。
三強把它拿出來仔細的打量，語氣掩蓋不住的開心，“二哥，這是給我的？”
秦蕭正在彎腰洗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悶聲回他，“不是，你的在下面。”
“那這是給誰的，不會是給姑娘的吧？”
這個顏色，大小夥子使好像不太合适。
秦蕭沒說話，臉上的水珠順着高挺的鼻梁流下，滴落在他的身上，将衣裳暈染的更深，心口處大片大片的濕着。
“哪那麽多廢話，給你就拿着，還有一條短褲，拿回家穿吧。”秦蕭拿起用好久的毛巾随意擦臉，洗掉汗水和灰塵後的臉更顯帥氣。
三強在一旁啧啧兩聲，“二哥，之前村裏王嬸子還問我呢，說你在廠子裏有沒有相好的，要是沒有的話就給你介紹一個，聽說是隔壁村的，人長的好還能幹活，比你小一歲，今年十九。”
秦蕭垂着眸子倒水，“下次再有人問你，你就說我有對象了。”
三強一喜，興高采烈的問他，“二哥，你在廠子裏處對象了啊？”
“啥時候的事兒，咋沒告訴我呢？”
“沒處，就是不想用別人介紹，現在也不急，等明年再說吧。”秦蕭把臉盆放回架子上。
三強嘆氣，“二哥，你長的帥，還有正經工作不急，我可急了，但是我就會種地，別的也不會，長的也不好看，這上哪能踅摸個對象啊。”
越說三強越難過，看着手裏的新毛巾都不高興了。秦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村裏不是挺多姑娘呢，而且還知根知底，你看看有合适的就大膽去追，幫着人家幹活，給人家買點東西什麽的。”
三強悶悶的嗯了一聲，不過他又擡起頭，問他：“二哥，你為什麽會追姑娘啊，你是不是在追誰呢？”
“沒有，”秦蕭否認，“就是之前在廠子裏的時候，其他人聊天我聽見了。”
三強聽他這麽說自然是信的，他進屋放衣服去了。
秦蕭看着桌上那條黃色的毛巾，覺得有點礙眼，索性把包裹系上，眼不見心不煩。
回家之後自然是要幹活的，秦蕭家裏有點地，平常都是三強幫忙照料着，他回來了當然要自己去幹。穿好衣裳戴上草帽，拎着鋤頭就往外走。
三強在後面喊他，“二哥，你幹什麽去，地裏的草都除幹淨了。”
“你不用幹這麽多，我回來整就行，”秦蕭停住，把鋤頭扔到一邊。
“不是我，是知青們下地幹的，他們的地忙完了，就幫着附近家裏把地裏都整了一遍。”三強解釋給他聽。
知青上地，那是不是她也去了，幫自家地裏除草了？
秦蕭摘下帽子，咳了咳然後問：“那你知道都誰去咱家地裏幹活了嗎？”
三強搖頭，“不知道，但是應該都去了吧。”
聽他說完，秦蕭心裏那點郁悶消散了許多。
既然不用上地，那接下來便是去水裏摸魚。拿着魚簍子，三強拿了一個長棍子。
秦蕭：“你拿棍子幹什麽？”
三強：“二哥你之前不是說摸魚的時候有小貓搗亂嗎，要是這回它再敢來就用棍子把它抽走。”三強說着，手裏還比劃着抽了兩下，呼呼的風聲。
秦蕭濃眉的眉毛皺了皺，“扔了，別拿。”
“好吧，”三強把棍子扔地上，跟着秦蕭後頭走了。
路過知青點的時候，三強好奇的往裏面看，院子裏有幾個姑娘家在說着什麽，還端着洗衣盆往外走。每個姑娘都很好看，尤其是穿裙子麻花辮的姑娘那個最好看。
三強記得，她叫林西。
三強嘿嘿笑，然後用手肘怼秦蕭，“二哥，你咋不看呢，都可好看了。”
秦蕭目不斜視，只看着眼前的道路。他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有什麽好看的。”
身後傳來女孩的嬉笑聲，秦蕭長腿一邁，走的更快了。三強快走兩步追上他，“我瞅着還是叫林西那個長的最好看，白白淨淨的，還愛笑，臉上兩個小坑瞅着真可愛。”
秦蕭糾正他，“不是小坑，那叫梨渦。”
三強在嘴裏過了一遍新學會的詞兒，然後說道：“二哥，好羨慕在縣城裏上班，知道的東西也多，有機會我也要去城裏工作。”
秦蕭笑笑沒說話，其實他也不知道，直到那天在縣城遇見，和他一起工友說的，說“天鵝長的真好看，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
秦蕭在心裏記下這個詞，“梨渦”，光是聽着就甜甜的。
走到水邊，秦蕭餘光留意後頭動靜，見她也端着盆子，秦蕭心裏升起點期待來。
本來葉青青要洗衣服，林西是不來的，但是看見秦蕭拎着魚簍子往這邊走，她又改主意了。到了河邊，見秦蕭和那個叫三強的将褲腿挽起，光着腳下去摸魚。
他腿長，即使彎腰也能看出來他修長筆直的大腿，泡在水裏的小腿肌肉勻稱，蜜色的肌膚看着有種別樣的吸引力。
人有點多，林西也沒法和他說什麽，因此就老老實實的和葉青青湊在一起洗衣裳聊天。旁邊三個女同學，宋紅梅之前就覺得秦蕭長的帥，多留意過。但是又嫌棄他是農村人，沒什麽大能耐。
雙馬尾的趙蓉洗好一件衣服了，見宋紅梅還在洗着那件，就推推她，“想什麽呢，衣服都要被你搓爛了。”
宋紅梅回過神，“有個地方沾油了，多搓會。”
馬玉鳳頭發短，想着左右來了，就把頭發洗一洗，彎腰在水邊開始洗。她的洗衣盆放在手邊，一個沒注意就順着水往下飄了。
“哎，我的盆兒！”馬玉鳳喊了一聲。
她們的下邊就是林西和葉青青，林西看着小紅盆飄過來，想也不想就伸手過去抓，可是她重心不穩，盆子倒是抓住了，人栽進了水裏。
上游處，秦蕭皺眉，三強喊：“二哥，大魚從你手裏游走了，你咋不抓呢？”
秦蕭腳步一動，走了一步後又頓住，看着那個從水裏出來的身影環抱肩膀，和其他的姑娘一起走了。
“二哥，來抓魚啊，今天魚多，回縣城能多帶幾條給秦叔吃。”
“嗯，”秦蕭應了一聲退回來，彎腰認真抓，今天要多抓幾條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