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游輪上的禁閉者(六)
這張房卡原先并沒有歸屬者, 是任肖從前臺路過尋找線索,不經意和前臺服務生搭話拿到的。
他去的晚, 剛好房卡只剩下了最後一張。
而根據前臺服務生的指示, 房卡的作用不是用來開門,而是用來鎖死房門。
得知這一點,秦格昭他們基本也确定艙室就是安全屋的設定。
房卡上沒有詳細的房間號, 他們先上二樓, 想着要不一間間的試,就發現從走道這頭望過去,大部分的房門都是開着的, 只有小部分門緊緊閉合。
于是他們便先随意找了一間空房将房卡插入門口的凹槽。
原本開啓的房門
但卻……合得不大緊。
還留了一條縫隙, 似乎存心告訴外邊這裏可以打開一樣。
克裏斯丁以為是門壞了, 主動提議道:“換一間再試試?”
然而他們連續換了三間房, 房門都呈現着一模一樣的狀态。
看着那條縫, 任肖和洛山澤的臉色都很不好,尤其是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 他眼中皆是惶惶不安,還下意識向任肖投注目光。
兩人都知道這可能是因為房間超出安全人數,才會故意留下這條縫。
再試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任肖幹脆出來攪渾水, 故意打馬虎眼兒說:“這些門應該都是一樣的毛病, 我覺得還是不要再試了, 如果這個房卡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話,我們就都完了。那個門縫……要不試試拿什麽東西遮擋一下?”
次數限制這種事很有可能存在,秦格昭思忖片刻後道:“以防萬一, 今晚我和克裏斯丁在門口輪班值夜。”
啊……這?!
任肖萬萬沒想到秦格昭能警惕成這樣, 直接打亂他所有的計劃。
洛山澤也沒想到這茬。
有時候習慣過分好, 不容易上當,真的就很難搞。
兩個心思各異,各懷鬼胎的家夥在這會兒竟然都想到了一塊兒去,絞盡腦汁地想讓秦格昭放棄值夜班這個做法。
最後還是洛山澤比較靠譜,他說道:“既然玄關門合不上,我認為最安全的方式還是大家都進到卧室裏。”
克裏斯丁打了個哈欠說:“三間卧室呢,正好,我跟任肖一間,老大洛洛各一間。”
“不。”秦格昭打斷他說,“洛洛跟我一間。”
洛洛聽到這句話立馬擡頭,臉和手都紅得手足無措。獨屬于秦格昭的羞與澀從他的每一個閃躲中傳遞而出。
他立馬縮到任肖旁邊,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自己呆一間就好了。”
這份羞澀有跡可循。
秦格昭說這句話本來也沒別的意思,卻被洛洛帶偏,又聯想到今天下午的騷擾時間,整個人也不自然起來。
秦格昭甚至懷疑洛洛因他受到了驚吓。
看看這一整天下來,他都不肯粘着自己!
而任肖則見縫插針向克裏斯丁翻了個白眼,抱起了洛洛的手臂,搞得兩人好像是過命兄弟似的。
“我才不要跟你一間,一天到晚動手動腳,我要跟洛洛一起!”
作為唯二清楚房間規則的人,任肖知道一間屋只能待一個人。所以他才提出和洛洛一間,這樣到了點兒他不僅能親自逼走人,還可以保證一人一間的安全規則重現。
秦格昭是不打算答應的,這時候洛洛連忙點頭應下:“恩恩,我跟任肖一間。”就又把他那沒準備好的說辭給掐滅在襁褓之中。
雖說無奈,秦格昭也只好應允。
他向來尊重洛洛的選擇,這回也一樣。
不願讓洛洛不安,秦格昭思緒雜亂,居然就這麽答應三個房間各自分睡。
好說歹說,這關算是蒙混過去了。
三間卧室,為了讓洛洛和任肖睡得舒服,秦格昭和克裏斯丁選了旁邊兩間,将中間最大的那一屋留給了他們。
室內有一張雙人超軟大床房,面向大海這一側的艙壁是兩層設計,最外面那一層是玻璃面,最裏面則是升降式的遮蔽幕。
被夜色包裹的船艙給人以無盡的蒼茫,沒有燈光照射,剩下的只有恐懼。
所以任肖一進屋就把第二層幕給拉起來,擋去外頭那令人不安的濃濃夜色。
沒什麽話好聊。
一個坐在床邊,百般聊賴,用眼角餘光悄悄觀察。
一個坐在軟沙發上,眼簾微垂,指尖因恐懼微微發着抖。
屋內有鐘表,時間的指針不曾停滞。
當分針無情地轉向數字10,任肖也終于有了動作。
“洛洛。”
少年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身體顫了一顫。
任肖藏起得意心緒的同時,莫名産生了一絲絲的不忍。
但是箭在弦上,到了這個時間,他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對不起。”這句道歉約莫是真心實意的,“我不是想逼你死,只是……房卡失效,那扇門可能會直接打開,到時候我們都得死。你不希望秦哥有事對不對?”
“記得咱們下午集合的倉庫間嗎?我仔細看過了,那裏還算安全,你今晚可以去那裏躲。”
洛山澤:……感謝小人哦不,任肖為自己殺的這兩個腦細胞。
他怕崩人設,忍着沒翻白眼。
特地轉過頭送去一個感激的目光,洛洛動作輕揭,馬上就離開了房間。
目送洛洛單薄的背影離去,房門合閉,任肖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為了不讓秦格昭現在就覺察到他的離開,打亂計劃,洛山澤費了好一些功夫。
離開艙室,将空間交換給三人,他輕描淡寫地瞄了一眼玄關逐漸閉攏的艙門,轉過身順着來時的樓梯口走了下去。
這艘巨型怪物在海面上馳騁,破風斬浪。風和巨浪嘶吼攪和在一塊,人呆在室內的時候聽不太清,但只要走出被鐵皮包裹的空間,就可以清晰感受。
休息期間,室外的燈光着實吝啬。
他順着最外圍的樓梯口一路向下,将腳步聲藏在浪濤聲之中,摩挲着找到歌舞廳室。
一樓的娛樂場所幾乎都是開放式的,且無人看守,洛山澤并不擔心開鎖問題。
白天的時候他就已經仔細觀察過了,輪船上沒有攝像頭一類的設備,所以也不用為躲避攝像頭費力。
室內的LED屏在灰暗空間閃爍着特有的光芒,也給洛山澤提供了些許照明。洛山澤先是貼着牆邊繞着LED屏走了半面,大致把上邊十三種罪名都記下來之後,他摸索着走到了舞臺中心。
舞臺的周邊都很幹淨,除了娛樂必用,基本沒有多餘物件。洛山澤借着LED微弱的光線蹲着尋了很久,才終于從一堆雜物裏找出他此行的目标。
——一支話筒。
沒錯,是下午宣告游戲規則的主持人手中拿着的那個話筒。
這話筒的筒頭做成足球大小的款式,外側不知道是玻璃還是水晶,總之看着晶瑩剔透的。
分量不重,這點很人性化。
洛山澤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話筒大頭,果然從裏面取出一張卡牌來。
一樣的花紋的卡面和材質,正面大大方方畫着紅格子和數字3。
看來這還是個找茬游戲。洛山澤心想。
LED燈時不時微閃,靜谧的空間被時不時随着風湧進來的浪濤驚擾。洛山澤眼瞳微動,心裏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慌意爬向四肢百骸,撫過背脊,登時讓他被涼意包裹。
緩緩的,他回過頭。
赤色巨大的“危”字邊角率先闖入餘光視野當中,洛山澤攥緊卡牌,想也不想就縱身向旁滾去!
乍然巨響在洛山澤身後爆起!
洛山澤向旁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趁着爬起身的功夫他看清了攻擊者的面目,登時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醜。
一米五六左右的身高,手持兩把少說得有六十厘米長的彎刀。
乳白色的一張臉被黑線從正中分割,左哭而右笑。
腦袋上帶着帽尖帶鈴铛的小醜帽,一共也就兩捋,左藍右紅。
洛山澤瞬間就聯想到了撲克牌中的大小王。
那小醜的身體柔軟得像是商城門口那些被鼓風機吹起的充氣人偶,手舉彎刀,身體扭出一段滑稽又詭異的舞姿慢慢轉向他。
巨大的“危”字死死粘附在他身上,不時地閃爍頻率似乎也是在提醒洛山澤,別他媽看了趕緊跑!
咽了口唾沫,洛山澤爬起身轉身就跑。
他跑得急,速度快,遲遲未聞身後有任何響動。但是那股不安仍舊圍繞在他心髒周圍,還有那個危字也始終若隐若現,提示着他危險從未遠離。
一路狂奔!
洛山澤借助通道拐角,用餘光向後瞥,才終于知道為什麽沒有響動!
那玩意兒他媽的跑起來也像個充氣人偶,上上下下,一蹦一蹦的,腳底壓根兒就沒碰到地!!
小醜高舉彎刀,不斷揮舞手臂,如果洛山澤不是被追殺的那個對象,可能還會覺得他表現得特別好笑。但現在洛山澤心裏就只剩下卧槽,馬不停蹄地繼續爬樓狂奔!
這會兒他也沒力氣藏腳步聲,莽足了勁兒往前沖!
腳步聲又亂又雜。
可跑着跑着,洛山澤卻覺得不對勁。
他好像聽到了兩種腳步聲——就在身後!
媽的!
那腳步聲比洛山澤不知道快了多少倍,離他們越來越近!
然後在距離他還剩下大約幾米距離的地方,響起重物落地的一聲悶響。
環繞在洛山澤心頭的不安頓時消散。洛山澤腳步不停,回頭看,竟見小醜摔在地上,和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扭在了一塊兒!
與小醜纏鬥的秦格昭被他手上的彎刀劃出了好幾處血痕,卻還分心擡頭朝着腳步稍有停頓的洛山澤喊。
“跑!”
作者有話要說:
秦格昭:想睡一間.JPG
洛山澤:想睡一間.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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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寫得好爽,但是我不知道我的雙更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捂臉痛哭】
明天的劇情我超級喜歡,但我忍住了劇透!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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