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穿越前,宣寧覺得超市包羅萬象,無論缺什麽東西,跑一趟超市都能解決。甚至除了想買的,結賬的時候還會多出不少東西。
穿越後,宣寧看着滿當當的零食貨架,只覺得恨鐵不成鋼。
一個好好的超市,擺那麽多油炸膨化零食幹什麽?薯片還分好幾個牌子好幾個口味,怎麽就不能省下空間,在超市裏開個小藥店?
中藥西藥疫苗都來點,退燒屁股針也得有,地下室可以開個建材店,再來個農業用品店,各種種子化肥農藥不嫌多,還有書店鋼鐵廠醫院……
宣寧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從白日夢中醒過來,看着眼前泥濘的土路嘆了口氣,繼續搜尋能用的東西。
超市雖然不賣藥,但是有些中藥也常出現在大家的飯桌茶杯裏,而且幹制以後效果更好,宣寧也買了一些。
除此以外,她還買了幾個體溫計,想到84消毒液不能接觸到人的身體。為了看護人員的安全,又買了酒精消毒凝膠。
對了,酒精!
宣寧精神一震,在貨架上快速翻找,找出了幾塊固體酒精。
淺淺的藍色在此時顯得分外夢幻,這幾塊小東西宣寧平時看都不看,見別人用都會留幾分心,怕出什麽事。可在這裏,固體酒精就代表了寶貴的熱水和熱飯。大雨剛過,氣溫濕冷,能喝口熱水暖暖身子,不少人就能緩口氣,身體狀況也能好轉不少。
終于找到了一點能用的東西,宣寧頓時覺得心裏的大石頭一松,全身都輕快了許多。她看了看自己的小箱子,估摸着容量大小,偷偷摸摸地買了一些固體酒精放進去,然後再一塊一塊撿出來抱在懷裏。想了想,還買了一小瓶高度白酒和一卷一次性擦臉巾,去找正想辦法給大家治病的江大。
江大之前一直負責村裏年輕人的訓練,後來見排骨他們出去做生意總被欺負,也教過他們幾個招式防身。當了那麽久的教官,宣寧都快忘了,他一開始其實是以大夫的身份進王家村的。現在這麽多人生病,江大重新回到的自己的位置上救死扶傷,指點別人采藥救人。
但是,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句話對現在的江大同樣适用。縱有萬般本事,可連煎藥都做不到,藥材也只能采到什麽用什麽,治療效果很差。
宣寧走到隔離屋前,就看見江大不嫌病人滿身髒污,認認真真地看過對方的眼睛和舌苔,然後皺眉思索半晌,去屋角拿來幾株藥材洗淨,放在從村民那裏借來的蒜舀子裏,耐着性子一點點研磨。
屋裏除了病人就只有他,黑色垃圾袋不透光,不知道誰給他搬來了兩塊大石頭充當桌凳,他就坐在矮一些的石頭上,大長腿不舒服地蜷縮着,手上的動作井井有條,半點不見急躁。光照亮了他半邊身子,剩下半邊和病人一起隐沒在黑暗裏。
而光與暗的分界線,就是他手裏的“藥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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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寧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目光跟着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下移動,就連因快步趕來而有些急促的呼吸都平緩了許多。
看了一會,她終于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剛要擡腿往裏走,一個沉穩冷靜的聲音阻止了她。
“站住,”有節奏的研磨聲中,江大垂眼看着手裏的藥材,聲音徐緩而堅定:“別進來,放在門口,告訴我該怎麽用。”
宣寧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初見的時候,這個人也喊了一聲“站住”,提醒她旁邊有陷阱,讓她趕緊離開。渾然不顧自己被捕獸夾鎖在了樹下,即将面臨傷口化膿或者別的什麽死法。
這次也是,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的病可能會傳染,村長不會瞞着他,找理由灑消毒水的事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他,可他依然選擇了留在隔離屋,甚至把大多數人都趕走了,只留了幾個病人家屬幫忙——那幾個病人已經昏過去了,江大自己實在顧不過來。
不然的話,宣寧有理由懷疑,這個男人會趕走其他的所有人,自己留在這裏。
一瞬間,宣寧情緒翻湧,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好像有點酸酸脹脹的,還有點暖暖的。再看江大,覺得那張本來就很好看的臉似乎更有魅力了。
這可能就是英雄光環吧。
宣寧若有所思地想,腳下毫不猶豫,一步跨進了隔離屋。
江大手上的動作一頓,猛地擡眼看向宣寧。黑沉沉的眸子裏仿佛在努力壓抑着什麽,嘴唇緊抿,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震怒。
那一眼帶着些威嚴和殺氣,宣寧被銳利的視線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下意識把剛剛邁出的腳步收回來,還往後退了一步。
生氣了。
宣寧一下子接收到了對方的情緒。
她還從來沒有見江大有過這麽大的情緒波動,更沒見過對方發這麽大火。
看着和自己一步之遙的隔離屋門口,想起剛才自己居然因為被看了一眼就脊背發涼甚至後退,宣寧下意識微微昂起頭,毫不退縮地對上江大的眼睛。
江大也回過神,看了眼宣寧剛踏進來半步的腳印,估算了下腳印和門口的距離,快繃斷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有意緩和氣氛:“你找到藥了?”
“沒有,”提到這個,宣寧有些洩氣,看了眼隔離屋中還昏迷不醒的幾個人,問:“他們情況還好嗎?”
江大成功轉移了話題,松了口氣,答道:“還是老樣子,燒退不下去,人醒不過來,別的都白搭。那你帶的是做什麽用的?”
說話間,江大從充當矮凳的石頭上站起身,走到隔離屋門口和宣寧說話。
門口被人堵住了進不去,宣寧也知道江大的好意,避過了這個話題,專心給他介紹抱着的東西:“你看這個,這叫消毒凝膠,照顧完病人,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之前,就按一下在手上抹一抹。還有這個白酒。”
宣寧拿出一個瓷瓶裝着的高度白酒,又把手裏去了包裝袋的一次性擦臉巾遞給江大:“一半酒一小半水摻在一起,打濕這個白色的洗臉巾,然後給他們擦一擦。”
宣寧把自己記得的要點跟江大說清楚,拍了拍手裏的固體酒精:“這個可以生火,大家有熱水喝了。”
每一種都是沒見過的東西,不過江大也習慣了面前這個女孩的不同尋常,認真記住每一種東西的用法,把東西接了過來,就準備回去。
宣寧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還是買了一次性口罩,提前把透明的塑料包裝袋拆開,看江大兩只手都拿着東西不方便,幹脆略略墊腳,幫江大把口罩帶好。
江大看着越靠越近的宣寧,連呼吸都暫停了,耳邊的熱度一觸即離,轉到山根處,兩根圓潤的手指在鼻子兩端輕輕壓了壓,然後拉着罩在嘴上的布料輕輕一拽,在下巴上輕輕劃了一下離開了。
江大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了對方做了什麽,始作俑者并沒有察覺出他的不自在,自顧自地松了口氣:“這叫口罩,對大多數傳染病的預防有奇效,你快去把其他看護人員叫過來,讓他們也帶上。早帶早安全。”
江大得慶幸,此時他兩只手都拿着東西,不至于讓宣寧看見他同手同腳走路的樣子。機械性地放下東西,讓看護們去門口,看宣寧又拿出不少口罩,看着他跟大家講解佩戴的注意事項,只覺得腦子都是糊的,全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不知道該怎麽動了。
直到宣寧轉身離去,他才低下頭,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刷”的一下紅了臉。
隊伍暫時停下來修養,村長一次次以各種理由灑消毒水,并且費盡心思讓大家遠離隔離屋。宣寧也一次次從超市往外搬東西,甚至還叫“商隊”來了一次,撒謊說他們不放心自己,洪水過後就帶着物資在到處找她。
宣寧趁機把所有要用的東西都買了很多,平時更是狠抓細節,生怕哪個環節出纰漏,連累所有人都殒命。
老天爺也很給面子,連續幾天都是晴天,泥濘的地面慢慢變得幹硬,溫度也在回升,木頭雖然還是濃煙滾滾,但好歹能生火了。就在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在好轉的時候,又有人上吐下瀉高燒不退,突然倒下了。
這個人也是從城裏出來的,隔離屋的其中一個病人是他親爹。一家人一起逃命,路上自然走得很近。
這個人原本沒什麽毛病,泡了幾個時辰的水又穿着濕衣服走了那麽久都沒事,頂多有點感冒,身體可以說是非常硬朗。可就在所有人都能喝熱水吃熱飯的時候,他突然倒下了。
同一天,這個人的爹脫水昏迷許久,宣寧天天給他配糖鹽水都沒用,也終于走到了生命的重點。
是疫病!
會死人的疫病!
不用村長說,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一時間人人自危,明明只是在山腳下的空地上,各家各戶還是隔開了相當的距離,尤其是家裏出過病人的那幾戶,被驅趕到了隊伍外面,遠遠地搭了個小屋居住。
作者有話說:
以後我們晚上九點更新哦,有事晚更我在評論區說一下,不更就請假
謝謝海水的營養液,感覺自己又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