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偵探(20)
誰也沒有想到, 與謝野晶子在急救室裏耽誤那麽久竟然是這個原因。
不是因為裏面發生了争執,或者他又像上次威脅亂步那樣威脅了與謝野。
而是他根本就沒有給與謝野治療的機會。
就那麽倔強又一廂情願地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這個笨蛋!!”
亂步突然叫了起來,除非遇到智商堪憂的委托人, 不然他很少像這樣罵人,可他現在再也忍不住了,又大聲叫道:“白癡!他一定是大白癡!!”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啊!!
這個家夥——!!
他不是想待在那個什麽黑衣組織嗎?無論是做任務, 或者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做壞事, 亂步都有自信能夠阻止他。
可是找死這種事——
只有這種事——
亂步從來沒有想過!
為什麽要把心思全部花到這種事啊啊啊啊!!!
就連太宰平時找人殉情都沒有那麽用心!!!
亂步氣得跳腳,他在原地氣憤地轉了轉, 忽然叉腰站到太宰治的面前,惡狠狠質問:“你該不會是——”
說了什麽“這個世界不是你的那個, 你給我清醒一點”這種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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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這個, 亂步也想不出什麽理由, 可以讓他連與謝野晶子的異能都不想看到。
以那麽決絕的态度告別這個世界,一定是他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絕望到極致才會做的事情。
可亂步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還很在意太宰。
雖然看似冷淡地忽略了太宰,可是每次轉頭看社長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會偷偷往太宰那邊瞥。
就好像貓貓對人冷淡, 然後還偏要扭頭偷偷觀察人類的反應一樣。
亂步當時還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有點好玩,現在看來……
太宰治垂下了眼睛。
他望着袖口那些暗紅的血跡,鳶色的眼眸被遮擋在碎發後,所有的情緒也被一同遮住了, 然而對于江戶川亂步來說, 他這樣的表情簡直就是在默認。
“你傻嗎……”
亂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你……”
他到底還是沒能說出這是推那個人去送死的話, 動了動唇,很久才說:“你……你讨厭他嗎?”
除了這個,亂步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太宰治搖頭。
從那個人倒下到現在,他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他什麽事情都看得明白,這下子突然看不清自己了,反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人也救回來了,亂步也不會再把他當成自己認識的那個太宰治了,不是很好嗎?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在煩惱什麽,他好像想了很多,又什麽想法都沒能留下,只是覺得聽到與謝野那個消息的時候,就像冰冷的水流從心中經過,留下了一片濕潤的痕跡。
有點難受。
好像又沒有那麽難受。
太宰治嘆氣。
這時沉默的福澤谕吉忽然開口:“太宰,你回來是有事想說?”
太宰治微微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順利把原先的猜測說出來。
如果麻藥效果消退,讓他在直升機上醒來的話,那幽閉恐懼症……
“會讓他想從直升機上跳下去……?”與謝野晶子不敢置信地重複。
她還不知道幽閉恐懼症的事,亂步和福澤谕吉留下來就是為了交代她這些的。
聽完之後,與謝野晶子很久沒有再說話。
她沒辦法把幽閉恐懼症這樣的詞彙和亂步劃上等號,尤其是看到眼前的亂步還那麽生機勃勃,充滿活力地瞪着太宰。
那個躺在手術臺上的亂步遙遠得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光是回想,她就覺得手心發涼。
她似乎覺得難以接受,眉頭不自覺皺成一團。
太宰治冷靜地說:“就這些了,我先走了。”
他看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然後像是怕被上方刺目的燈光晃到眼睛,收回視線迅速轉身離開。
亂步對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與謝野在一旁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先去配點藥。”
聽完太宰治說的話,與謝野覺得最好還是不要讓人在直升機上醒過來比較好。
他要真想跳飛機,與謝野都不一定攔得住。
連心髒停跳這種事都發生了,除非與謝野跟着他一起從飛機跳下去,不然不可能再把他救活了。
要跟着人一起跳飛機,還要在摔死的瞬間用出異能,與謝野晶子這輩子都沒這麽瘋狂過。
聽到她的話,亂步趕緊點頭:“快去快去,給他打一針也沒關系的!”
亂步平時一點也不喜歡打針,現在連打針這種話都能說出來,他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可他也真的真的不能再對另一個自己心軟了。
只是放他出去一會兒,竟然就出了這種事!!!
看到他躺在血泊裏的時候,亂步整個人都是懵的。
太過分了!
另一個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亂步兇巴巴地想,等他把人帶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育,嚴加看管!
一刻也不放松!!
亂步握緊拳頭,心裏忽然充滿了責任感。
福澤谕吉側頭望了他一眼,眼裏竟然流露出了相同的意思。
兩個武裝偵探社的創始人,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都默契地達成了共識。
森木傀三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他也不着急睜眼,就那麽躺在那裏轉了個圈,從平躺變成側躺,抱緊了身上軟乎乎的被子。
被子有種曬了太陽之後的暖洋洋的感覺,森木傀三覺得,可能在外面看他的姿勢有點缺乏安全感,不過他只是在想念自己的抱枕而已。
他花了十萬日元才買到的胡蘿蔔抱枕,竟然還沒抱過幾次就被那個垃圾經紀人給收走了。
還說他睡覺的姿勢幼稚,一點也不符合他頂級偶像的身份。
森木傀三無語,他覺得那個狗比經紀人就是單純看自己不順眼,所以想換着法給自己找麻煩而已。
不過想到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森木傀三意外的發現,自己還真挺想回去的。
想玩游戲。
黑亂有厭食症,每天都吃得很少,精神也不怎麽好,所以很難接受游戲裏吵吵鬧鬧的音效。
森木傀三下過好幾款新游戲,每次都因為覺得聲音太刺耳而卸載了。
而且……黑亂也不是很能接受電子産品。
琴酒發給他的手機都扔了。
不過因為不是自己買的,森木傀三也沒有多心疼ww
這時他腦子裏突然響起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你騙我!!!”系統悲憤地大叫,“你連我都騙了!!!!”
森木傀三咦了一聲。
“我有嗎?”
系統被他驚訝的語氣氣到,刷了一排哐哐哐撞牆的表情包出來。
“要不是有與謝野晶子在,你就死了!死了!!懂嗎!!!”
森木傀三抱着軟軟的被子,舒舒服服地嘆息了一聲。
系統:“…………”
系統:“我以後再也不會找你做任務了!!!”
他現在就像是
森木傀三遇到的每一個人,對他委屈又生氣,偏偏又沒有辦法。
森木傀三“嗯”了一聲。
系統……系統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為什麽他這麽平靜啊!!!
這樣會顯得他這個系統很可有可無的知不知道!!
“你……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系統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緊張。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森木傀三話這麽少,不會是之前爆炸疼傻了吧。
森木傀三說:“反正你也不會再找我做任務了。”
所以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系統覺得有點不對,扒拉了一個卑微的表情包發出來,“然、然後呢?”
森木傀三微微一笑:“這個任務做不做都沒關系,你說對吧?”
系統:“…………”
系統看着不知不覺跳到了99%的進度條……
都99%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系統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又開始暴躁了。
“為什麽不做!!!”
森木傀三雙手環着被子,慢慢睜開眼,那雙綠色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冷淡,他漫不經心地說:“死回去不是很好嗎。”
系統已經打算跟他解綁了,他為什麽還要幫系統完成任務。
就這麽死回去不是更好?
對他來說,待在這邊才是真的難受,每天都要忍受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明明很餓,卻什麽也吃不了,還不能看到黑色的東西,走到小巷子這種地方更是會下意識緊張,忍不住想要窒息……
他做任務的前提,其實一直都是建立在系統也願意合作的基礎上的。
系統:“……”
系統沒想到他竟然看出來了自己想要解綁,讓人幫忙完成任務,回去就解綁,好像确實挺過河拆橋的诶……
不對!就是因為森木傀三答應做任務,他才把人送過來的啊!!
系統繞來繞去,cpu都快燒了。
不過他也隐約意識到了,森木傀三不想解綁。
不知道是覺得穿越好玩,還是cos這件事也很好玩,又或者只是喜歡系統的表情包,總之他不想解綁。
“……”可是綁着這麽一個宿主,系統真的很難受啊!!!
每天都有種被耍得團團轉的感覺,這也就算了,他根本不知道下個世界森木傀三會不會還像這次一樣消極怠工,好不容易等了一個月,他開始做任務了,又玩得這麽瘋。
系統簡直不敢回想他遇到的那些人的表情。
“你快點考慮。”森木傀三說,“亂步他們回來了。”
不知道是亂步還是福澤谕吉的意思,與謝野回來之後,直接叫人把他搬到了社長室裏。
他現在躺着的就是福澤谕吉平時用來待客的沙發,看着四周嚴肅而冷淡的色調,再看看牆上挂着的長刀,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福澤谕吉給人感覺就像是這間房間,雖然嚴謹,卻也格外的包容,對面的窗戶全部打開了,下午溫暖的陽光照進來,抱着被子的森木傀三有種懶洋洋的,特別想睡覺的感覺。
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森木傀三醒了會從窗戶跳下去。
森木傀三看了一會兒,視線又落到對面的沙發上。
總覺得在這種冷色調的房間裏很适合養貓,貓貓蜷成小小的一團,躺在暗冷色的皮革沙發上。
看了會讓人有種心都快化掉的感覺。
這時系統經過深思熟慮,也發了個貓貓表情包出來。
系統:“那……繼續合作?”
森木傀三歡呼:“好耶!!”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躺在沙發上那麽
懶洋洋,更沒有之前的冷淡,系統頓時生氣:“你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他覺得他又被森木傀三耍了。
森木傀三噗嗤一笑,熟練地挑了個表情包發給系統。
表情包の敷衍,發動!
系統:“……”
系統:[貓貓抱着啤酒][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jpg]
森木傀三在表情包的海洋裏翻翻找找,和系統鬥完一輪圖,他的語氣終于比之前正經了一點。
“剩下的1%應該很好辦。”他說,“我們應該去找社長了。”
偵探社裏所有的大事都是由福澤谕吉決定的,大多數時候,偵探社的人都會遵從他的指示。
原本森木傀三還擔心太宰治出來搗亂,不過經過爆炸這件事,他覺得太宰治不會那麽随便出手了。
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他不會再幹涉黑亂的事情。
不斷跑過來試探的太宰貓貓被狠狠撓了一爪子,估計現在已經忍不住想要往回縮了。
所以森木傀三要說服的人就剩下亂步和福澤谕吉。
與謝野晶子也算,她應該會很讨厭給黑亂帽子放炸藥的黑衣組織,不過不管是她還是亂步,都會聽從福澤谕吉的決定。
至于國木田獨步,森木傀三不知道他會不會固執己見,獨自去調查,不過只要不是武裝偵探社整體出動,對黑衣組織來說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只要組織還在,能時不時冒個泡跟柯南對線就行了,森木傀三才不管他們會損失多少。
——所以,算來算去,森木傀三真正需要說動的人其實只有福澤谕吉一個。
任務進度的1%,說不定代表的就是福澤谕吉堅定的決心。
可能一下子就會動搖,可能永遠也無法撼動。
與謝野晶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雙手環抱被子,一臉出神的表情。
他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眼神恍恍惚惚地落在對面牆的挂刀上。
想起在急救室裏無意中看到了他額頭上的傷痕,與謝野晶子心裏一緊。
雖然那道傷現在已經被她治好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
亂步和社長經常一起出門,就算他平時沒有跟着社長,身邊也會帶上其他人,所以與謝野晶子無法想象,到底什麽人能越過優秀的異能者,在他頭上留下那麽危險的傷口。
那道傷就在太陽穴附近,只差一點點就能要了他的命……
森木傀三從那把刀上收回視線,慢吞吞地坐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望着他像是帶着點委屈又不得不在外人面前強裝出冷淡的表情,與謝野晶子忽然覺得有點難受。
那道傷口……不會真的跟社長有關吧?
與謝野晶子忍不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回來的路上,她和亂步發了很多郵件溝通,但她還沒來得及把刀傷的事告訴亂步。
亂步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
竟然連亂步都能瞞過去……
與謝野晶子心裏有些沉重,如果連亂步都沒看出來,那她就更猜不到了。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跟社長有關,與謝野有心想要試探他和另一個世界的社長關系怎麽樣,又怕他看出自己的想法。
她覺得,就算是另一個亂步,應該也不喜歡別人問這件事。
而且,是她把亂步救回來的,她又一次,不顧一個人的意願,強行把人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謝謝。”
這時她突然聽到另一個亂步這麽說。
他的聲音裏沒有責怪,只是聽起來比平時的亂步更冷淡些,那是不仔細分辨也能聽出的差別。
“就算你不救
我,也會有其他人救的。”他像是在跟與謝野閑聊,很随意地補充了一句,“我好像沒有那麽容易死掉。”
與謝野晶子莫名的放松下來,又覺得他說的話有點不對。
再次看過去的時候,亂步歪了歪頭,好像知道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一樣,他客客氣氣地望着與謝野,禮貌地詢問:“你是來叫我的麽?”
話都被他說完了,而且不需要與謝野回答,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慢慢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他的衣服是宮澤賢治換的,直接換了偵探社裏亂步的衣服,還很合身,如果不算帽子和披風的顏色差異,和他原來那套看不出什麽差別。
棕色的帽子和披風放在茶幾上,他好像不在乎,也沒有要拿起來的意思,就這麽挽了挽袖子,打算跟與謝野一起走出去。
與謝野的目光落在他有些細瘦的手臂上,他似乎不像偵探社裏的亂步,經常在外面亂跑,還會從各種地方搜集自己喜歡的案子參與進去,所以即使穿着一樣的衣服,看起來也更弱不禁風。
與謝野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之前在急救室看到的那一幕。
鮮紅的血,刺耳的警報聲……
仿佛被刺到了,與謝野默默收回視線。
不遠處的辦公室裏,江戶川亂步把一袋袋零食從桌子裏掏出來,他的桌子跟其他人是一樣的,然而裏面好像有個無底洞似的,藏着數不清的零食,不管他怎麽掏都掏不完。
“快幫我拿到樓下的咖啡廳,”江戶川亂步慌慌忙忙往外扔零食,“千萬不能讓他看到,知道嗎?”
中島敦和宮澤賢治幫他把那些零食丢進塑料袋裏打包起來,國木田在手忙腳亂地整理桌面,試圖讓整個辦公室看起來整潔些。
回來的路上,福澤谕吉就給其他人放了假,連谷崎兄妹也提前回去了,目前就剩下他們幾個知情人。
亂步匆匆把提着好幾大袋零食的兩個家夥推出門,剛轉身就看到太宰治幽靈一樣飄到了自己的身後。
亂步一點腳步聲都沒聽到,頓時被他吓了一跳。
“你幹嘛?”
太宰治說:“原來亂步先生喜歡把零食藏在咖啡廳。”
前段時間亂步牙疼,社長和與謝野把他的零食全部收走了,但他總是能拿出新的,社長都忍不住懷疑偵探社裏有人在偷偷投喂亂步了。
亂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太宰治又不說話了,就是笑盈盈地望着亂步。
亂步揮了揮手。
“我沒空跟你玩。”他說完推開太宰治就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頭說,“我不是他,別想在我身上做什麽奇怪的實驗。”
想激怒他,看他是什麽反應,然後再考慮要用什麽方式去跟另一個他道歉什麽的……太宰治也是真的敢想。
亂步覺得,按照他這麽七彎八繞的想法,他和另一個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好了。
不過太宰治突然出現,總讓亂步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他在辦公室裏轉了兩圈,突然擡頭看向頭頂。
前段時間,為了懲罰亂步沒有節制地吃零食而牙疼,社長讓國木田放了一袋橘子味的星星糖在頭頂的吊燈上。
柑橘類的水果香味濃郁,做成了糖果更是加倍的香甜,亂步一直很喜歡,所以放在頭頂他聞得到又吃不着,別提多痛苦了。
好在過了兩天,他适應了那種香味,漸漸就把事情給忘了。
可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他能聞到啊!!!
滿屋子的糖果香!!!
“太宰!”
亂步立即叫了一聲,然而剛剛跟在他身後的太宰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國
木田又跑去洗了抹布。
亂步就算踩着椅子上去,也是夠不着那袋糖的。
亂步焦急地拽了一把椅子過去,打算再試一次,看到福澤谕吉從外面回來,他連忙喊道:“社長,幫一下忙。”
他指了指頭頂的燈。
福澤谕吉臉色微變,那袋星星糖比起剛打開的時候味道已經很淡了,而且長期在這種氣味的環繞之下,他們所有人都忘了。
他連忙踩着椅子上去。
把糖拿下來遞給亂步的時候,福澤谕吉竟然覺得松了口氣。
沒想到還有這一茬……他晃了晃手裏的糖,然而亂步一直沒有接。
福澤谕吉微微垂眸,看到亂步愣愣地望着門口。
與謝野和另一個亂步站在那裏。
他像是聽到與謝野說了什麽,也回了一句話,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來溫柔又禮貌,然而看到福澤谕吉把糖遞到亂步面前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忽然變淡了一些。
就好像剛剛接受了自己身處陌生的世界的事實,自以為收拾好心情,掩飾得很好的時候,又有人跳出來提醒他,他又是一個人了。
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真正屬于他的。
福澤谕吉看到他眼裏的溫柔一點點褪去,對與謝野有所軟化的态度也再次變得冷淡,好像蝸牛一下子退回到了自以為能保護自己的殼裏。
福澤谕吉神色僵硬地望着他。
他想了想,笑起來說:“你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是交易。
——作為救了他一命的交易,他會幫武裝偵探社做一件事。
福澤谕吉讀懂了他的意思。
手裏的糖忽然變得沉重,明明散發出來的氣味已經很淡,卻仿佛有着讓人窒息的能量。
看着他那和亂步極度相似的笑容,燦爛而天真,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的笑容,福澤谕吉腦中忽然變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