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下裏不準叫我喬總
入職珊誠的事喬馥蕊和池慕橙說了,等她做好準備随時去上班。
池慕橙表示自己沒什麽可準備的,喬馥蕊有恩于她,她讨厭珊誠沒關系,工作也不是去交朋友的地方。
于是兩個人約好第二天到珊誠報道。
喬馥蕊交代完就走,把家留給池慕橙,池慕橙上上下下轉悠,她的眼睛不放過熟悉的每一處,臉上一改冷淡換上欣喜的燦爛笑容。
她從行李箱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當抹布,家裏臺面都被她擦的嶄新發亮,收拾完她坐在地上研究喬馥蕊買的掃地機器人,搗鼓半天她放棄用高科技,叫外賣送來一套掃把拖把。
住在姐姐家,池慕橙承包一家四口的衛生。
姐姐妻妻養着她,她只能學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回報人家,譬如做飯,譬如修東西。
池慕橙拿着拖把去一樓廁所,喬馥蕊家實際不大,洗衣機擱在陽臺,廁所裏面布局緊湊,原本的淋浴頭換成封閉式淋浴房,池慕橙順便把洗漱用品拿過來,拿完她站在門口沉思。
喬馥蕊是個界限感很強的女人。
以前池慕橙在她家洗澡都是用新買的毛巾,用完下次再買條新的,或者讓她帶回去。池慕橙記得喬馥蕊的習慣,她刻意遠離喬馥蕊的用品,把自己牙刷毛巾擺的遠遠的,邊邊角角不會挨上。
忙活完池慕橙有新的收獲,經她打掃,她确定喬馥蕊獨居,家裏沒有第二個人留下的東西。
池慕橙心情指數呈直線上升,哼着小曲繼續收拾衛生。
...
睡在喬馥蕊家的第一天,池慕橙失眠了。半夜聽見樓下開門的聲音,她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二點,喬馥蕊才下班回家。
她沒有理會,全當睡着了,訂好鬧鐘第二天起床做早餐。
喬馥蕊和她約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半,池慕橙七點醒過來,輕手輕腳下樓。
喬馥蕊不做飯,家裏廚房用品倒齊全,池慕橙為了不打擾喬馥蕊睡覺,放棄用豆漿機的打算,她熱了兩杯鮮牛奶,簡單烤上四片面包,火腿,煎蛋,生菜全部夾進面包裏。
準備好早餐,時間7點30分剛剛好,然而喬馥蕊那屋根本沒動靜..
另一個屋,喬馥蕊鬧鐘響了三遍,第三遍她嘗試睜開眼睛,長期熬夜造成她黑白颠倒,早起格外困難,外面廚房的聲音也壓根沒有吵到她。
她朦朦胧胧睜開眼,忘了家裏還有除她之外的人。
她頭發淩亂,半眯着眼從床上爬起來,習慣先去洗把臉清醒一下,今天不是個好天氣,窗外霧蒙蒙的陰天,喬馥蕊腳步拖沓,全憑意志力行走。
“喬馥蕊。”池慕橙坐在客廳餐桌旁,年輕的臉龐神采奕奕。
“嗯?”喬馥蕊以為聽錯了,停下腳步茫然不知聲音從哪來。
“早餐做好了。”池慕橙憋住笑意,她還真不知道喬馥蕊睡醒是這幅模樣,就好像以前早起上學,身體醒了,大腦繼續睡。
喬馥蕊花了五秒鐘消化信息量,她困意全無,眼睛圓圓瞪向客廳瘦高的姑娘,屋裏飄香的味道來自橙子面前,橙子正穿着襯衣西褲等她吃飯。
兩個人隔空對視,喬馥蕊慌忙擡手整理頭發,幹巴巴打招呼道:“早上好呀。”
“好。”池慕橙冷淡,心裏偷笑喬馥蕊素顏清純可人,與四年前的大學生所差不多,有一點點可愛。
喬馥蕊頭皮發麻,健步如飛紮進廁所洗漱。
好丢人…
...
吃完飯,誰也沒提早上的小插曲,喬馥蕊化好妝,恢複事業女強人精致利索的打扮。
喬馥蕊開車帶池慕橙去公司,路上她商量道:“橙子,能答應我三件事嘛?”
“可以。”池慕橙颔首,“幾件都可以。”
喬馥蕊向她說明,“一,在公司不要向別人提起我們之前認識。”
随後她認真道:“對你不好。”
池慕橙捕捉到喬馥蕊眼裏流露的無可奈何,她壓下不解,自我理解為走後門入職不光彩,她點頭答應。
“二,在公司有事第一時間發微信給我。”
“三,不許亂發脾氣。”
拜池楚禾的惡劣影響,池慕橙脾氣急躁,這點和她姐姐池楚禾如出一轍,喬馥蕊記憶猶新。
池慕橙沒有猶豫,喬馥蕊的要求她全部照收,“知道了…”
她輕挑眉梢,語氣含着些許調侃,“…喬總。”
喬馥蕊餘光撇見小丫頭壞壞的笑臉,佯裝嚴肅道:“再加一條,私下裏不準叫我喬總。”
要麽沒大沒小,要麽分外客氣。
壞橙子。
...
整個珊誠只有喬馥蕊自己知道池慕橙怎麽進來的。
hr全當池慕橙自身優秀,打動喬總才得到入職機會,喬馥蕊把橙子安排在軟裝部門,軟裝是家庭裝修的一部分,硬裝裝外在,刷牆鋪線路弄吊頂先施工,軟裝裝細節,硬裝完成後施工。
軟裝包括家具,飾品,擺件,地毯,窗簾,床鋪等繁瑣的小件,軟裝和硬裝相輔相成,可以彌補硬裝的不足,非常考驗設計師的審美,橙子跟的設計師便是軟裝部門首席設計。
這一決定是她和喬馥蕊商定的。
喬馥蕊所在的部門專攻商業空間設計,她管理團隊,談客戶給手底下的設計師拉單子,根據情況親自上陣設計圖紙,池慕橙想了想,與其在喬馥蕊手底下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不如先去別的部門試水。
被喬馥蕊抓着寫作業的感覺,學生時代一次就夠了。
..
上午入職不太順利。
喬馥蕊把池慕橙跟的設計師叫過來,雙方互相認識一下,其他工作不歸喬馥蕊分配,池慕橙跟着設計師離開。
珊誠上下兩層,喬馥蕊在樓下,往上是家裝。到達辦公區域,設計師分配工位,笑着向池慕橙介紹道:“咱部門人不多,現在手頭都有工作,你慢慢認識,我辦公室在那邊單間,有什麽問題及時來找我。”
女人環顧忙碌的大家,湊近池慕橙耳邊,笑嘻嘻道:“喬總很看好你,加油哦!”
設計師叫劉小斐,人很愛笑,給池慕橙留下的初印象不錯,池慕橙心想人家能坐上首席的職位必然能力不淺,她慢熱,話不多,鄭重點頭全當回答劉小斐的話。
坐下以後池慕橙打開電腦,不多時聽見周圍議論她的聲音。
“我去,來我們部門了?”
“小斐姐怎麽想的?這不招來一只小老虎嗎?”
“喬總的安排,小斐姐沒辦法吧。”
“行了!別說了,都離她遠點,小心惹火上身!”
池慕橙給自己洗腦,不要管,聽不見…
她來工作的,同事對她的看法無關緊要。
“你叫池慕橙對吧?”池慕橙工位隔壁的女生偷偷喊她。
池慕橙轉頭沒好氣道:“什麽事?”
隔壁坐着一個胖乎乎的姑娘,池慕橙撇見她胸前的工牌,心裏默讀“實習助理,鄧欣。”
鄧欣滿腔熱情澆滅大半,支支吾吾道:“中午要一起吃午飯嗎?”
提到吃的她眼睛發亮,“樓下有家米線超好吃!”
池慕橙能察覺到鄧欣散發的善意,可周圍同事聽見對話都往這邊看。
“不用了。”池慕橙移開目光,淡淡拒絕。
她招人厭,沒必要連累鄧欣。
…
助理的工作對池慕橙來說不陌生。
軟裝她之前沒有接觸,不影響慢慢學習了解,劉小斐對她很負責,上午拿出時間一項一項介紹工作,先從會的熟練的做起,不會的她教她。
中午同事們出去吃飯,池慕橙坐着不動,她想給喬馥蕊發消息,手指打完字又全部删掉。
池慕橙并不喜歡自己對喬馥蕊下意識的依賴。
她收起手機準備下樓随便吃點,旁邊努力貓着的鄧欣急忙叫住,“那個…下樓一起吃吧!”
鄧欣磕磕巴巴,盡量表現出友好和真誠,“軟裝部門就咱倆是實習助理,我想…和你做朋友…可可以嗎?”
見池慕橙面無表情,鄧欣心裏沒底,咬咬牙搬出殺手锏道:“喬總滿意你,你一定很了不起!喬總認可的人我也認可!”
喬總..池慕橙表情松動,淡聲道:“走吧。”
不是她裝高冷,她信任過同事,結果遭人算計,她不确定鄧欣話裏的真假,看在鄧欣認同喬馥蕊,池慕橙才勉強自己暫時接納新同事的靠近。
..
鄧欣帶池慕橙去吃樓下馬路對面的米線。
坐下後鄧欣打開話匣子,神神秘秘小聲道:“上午我聽到了,小斐姐提到喬總對吧。”
她繼續說,“你運氣真的好,小斐姐一年換了四個助理,她對助理要求特別高,準備放棄的時候你被喬總招進來了。”
鄧欣看起來很了解公司內部,池慕橙單手托腮懶散問道:“喬總在樓下,樓上的事她也能管?”
“能啊!”鄧欣滔滔不絕,“你別看喬總是樓下的設計總監,她職位和副總差不多,公司大事小事都說得上話。”
“喬總來咱公司先做家裝,後來經老板欽點轉到樓下帶團隊,她太牛了!公司大客戶優先指名喬總,其他設計師瞧不上。”
池慕橙聽着,不自覺地露出得意笑容,果然喬馥蕊一如既往的優秀。
“你來多久了?”池慕橙心情大好,主動關心道。
“五個月了。”鄧欣回答。
“五月還做實習助理?”池慕橙詫異。
鄧欣憨笑道:“這是我大學畢業第一份工作,我沒你運氣好,我跟的設計師還在考量我的工作表現,她提議延長實習期,公司同意了。”
米線端上來,二人邊吃邊聊,根據池慕橙的了解,她質疑道:“公司不能擅自延長員工實習期,你應該反對。”
鄧欣給人感覺不争不搶,她對着米線一臉滿足,咽完口水不在意道:“害,來之前我和你一樣,以為珊誠有多正規,其實咱公司最近幾年經歷轉型,老板換了人身體不好經常在家修養,有些規矩沒那麽嚴格。”
“再說了,珊誠發展前景不錯,實習期延長就延長呗,我早晚能轉正。”
池慕橙點點頭,鄧欣的情況特殊,不代表和她無關,如果她表現糟糕,接下來也會和鄧欣一樣。
她可不想一次次麻煩喬馥蕊給她走後門,把她硬留在珊誠。
她夾起米線,看似無意試探道:“你說喬總以前在家裝部門,你接觸過嗎?她人怎麽樣?”
鄧欣一激動咬到舌頭,痛的眼淚汪汪,池慕橙哽住,忙給鄧欣抽了張紙巾。
“喬...喬總。”鄧欣臉頰通紅,緩了一陣才謹慎道:“喬總加班狂魔,好吓人的!她對工作要求一絲不茍,做不好不能下班,陪着她加班吧。”
“有這麽恐怖?”池慕橙納悶。
想象不出來啊,她印象裏喬馥蕊待人溫柔,發脾氣的次數五只手數得過來。
“小斐姐以前和喬總共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我老大見過小斐姐偷偷在廁所哭。”
鄧欣毫不誇張道:“咱部門老員工都害怕喬總,這些是他們偷偷警告我的,在珊誠得罪老板沒關系,得罪喬總不如盡快辭職。”
“那喬總來多久了?”
池慕橙心裏犯嘀咕,聽鄧欣的話,喬馥蕊在珊誠待很久了。
這和她知道的消息對不上,喬馥蕊大學決定考研啊,剛出來工作就勝任總監?
“喬總早搬去樓下了,具體你可以問問小斐姐,我不清楚。”
圍繞喬馥蕊身上的迷題越來越多,池慕橙看着大口吃米線的鄧欣,提議道:“這頓我請你,你幫我打聽一下呗?”
鄧欣擦擦嘴,迷茫道:“你打聽喬總幹嘛?”
“莫非你…”
心髒咚咚狂跳,池慕橙嘴角輕微抽搐,正準備找個借口搪塞過去,鄧欣眼亮了,思想單純的崇拜道:“喬總也是你的偶像對吧!”
“我就說嘛,咱公司有不少奔着她來面試的姑娘。”
…池慕橙悄悄松了一口氣,執起筷子低頭吃米線,唇角短暫勾起的溫情已消失不見。
她怎麽就忘了,海上明燈常亮,從前現在,吸引的不止她一張迷途的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