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江倒海

第56章

蔣雲帆一邊給自己的槍上裝配件，一邊也關掉了隊內語音，道：“沒怎麽，不會拖團隊後腿的，放心吧。”

鄒瓷道：“誰跟你說拖後腿的事兒了。你最近玩武行的目的我大概聽說了，是給江蘇找稀有材料吧？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對他到底是不是愛情？”

“我操了。”蔣雲帆後退了一點與鄒瓷拉開距離，“你到底都聽說了些什麽？這麽勁爆？！”

鄒瓷道：“你就說好嗎？反正我覺得你對大江絕對不止什麽隊友情那麽簡單吧，也沒見你給我送過什麽東西……”

蔣雲帆道：“我有什麽理由給你送東西？少在那裏瞎猜了。”

鄒瓷道：“我生日前兩天剛過呢，安妹子都知道送我一個愛的擁抱，大江我就不說了，你呢？”

蔣雲帆驚訝，“前兩天你生日啊？你又沒說我怎麽知道？”

鄒瓷道：“網上有的好吧，你自己打開浏覽器輸入鄒瓷然後enter鍵一敲，身高體重生日要啥有啥。我好歹也是個前職業選手。”

蔣雲帆道：“誰去給你整這麽麻煩的。”

鄒瓷道：“所以我沒瞎猜。你對大江太好了，真的，你要說你對他沒點別的心思我是真的不信。你倆今天的狀态太異常了你知道嗎？就跟小兩口吵架似的……”

“打住。”蔣雲帆道：“八字沒一撇呢怎麽就小兩口了？”

鄒瓷道：“哦，承認了？”

蔣雲帆：“……瓷爺，饒了我吧，別問了，這事兒你讓我怎麽給你承認坦白？”

鄒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又不歧視你。行了，你要不想說沒人逼你，反正吧你倆關系你倆自己看着處理，就算吵翻天了也別搞得誰一氣之下退隊，這第一賽季好不容易都過半了，中途解散隊伍被取消資格的事兒我真受不住。”

“心裏有數，放心吧。”蔣雲帆道：“指揮吧，待會兒該團滅了。”

鄒瓷臨走前又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兩下。蔣雲帆看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打開了隊內語音。

他倆之前的關系真的有那麽好麽？

不過就算鄒瓷過來說了這麽一通，就算柳戚之後也在短信裏給他做過一些開導并提出過一些建議，就算連那個放蕩不羁又愛面子的弟弟蔣雲煙都打過電話來詢問過狀況，可他與江蘇的關系還是在這樣的不冷不熱中僵持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以後，蔣雲帆率先沉不住氣，在雙排第五局開始的時候拽着江蘇一塊兒跳了飛機，降落到了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光顧的窮鄉僻壤。

蔣雲帆拽着江蘇的胳膊進了房，撿了一把AKM扔給他，他自己則只拿了把P92手/槍，然後就把人往客廳沙發上一堆，“坐。”

一直沉默着任由蔣雲帆擺布的江蘇往沙發上一做，把槍放在大腿上。

蔣雲帆把沙發前的桌子往後退拉了一點，坐在桌上，與江蘇面對着面，“談談吧。”

江蘇問：“談什麽？”

蔣雲帆道：“随便，想說什麽說什麽，再這樣一言不發的我是真受不了。”

江蘇道：“我……不知道說什麽。”

蔣雲帆道：“你就給我個痛快的也行，我不是東和，我最近突然發現我一點兒都不了解你，你要是不把話給我明說了我也猜不出來你的意思。”

江蘇這次倒是沒在對視中先行撇開頭。

蔣雲帆見他眉毛微微蹙着，心裏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有點兒太着急了嗎？他确實不該這麽突然的，但是情緒上來了哪裏能控制得住，這事兒要是不說清楚，他真怕自己晚上得失眠了。

“我沒法明說。”在空氣都快要死掉的時候，江蘇開口了，“那天回去以後，我想過，想了很久，現在也想不起來我當時都想過些什麽了，反正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我不知道。哥，我不知道要怎麽對你。”

“是因為賽季嗎？”蔣雲帆道：“如果是因為我們是隊友還要一塊兒打很長一段時間的游戲才讓你不知道該怎麽對我的，那沒事，你就抛開這一點想想，反正第一賽季已經過半了，剩下的一半時間也不難熬。”

江蘇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就算我們不用比賽，就算沒有任何其他利益上的糾紛和瓜葛什麽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蔣雲帆沒聽明白江蘇這話的意思。事實上，他現在的大腦已經因為緊張而開始混亂了，恐怕就連一句稍微複雜一點點的閑話都不太能理解清楚。

江蘇道：“我沒法像對東哥那樣對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你……也不是拒絕，我就是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又移開了目光，盯着地板上的那條裂紋，音量逐漸降低。

“你……”蔣雲帆只恨時間不能倒流，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想把江蘇剛才那句話重放一次。他有些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東西和江蘇實際上說出來的東西不是一回事。

江蘇道：“是啊哥，我之前說過沒準備找個男朋友什麽的，現在想想我好像也沒那麽堅定。”

蔣雲帆死死地盯着他的側臉，“你……所以說，我還是有機會的？”

江蘇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看心情，只是多了一種可能而已……但是你知道的，一件事情堅持久了就沒那麽容易改變了，我只是覺得……我們不該就這樣斷了，我挺舍……嗯，舍不得你的，朋友的那種。但是如果你堅持要……給我點時間，讓我試試……這麽說可能是有點兒奇怪，但是你應該能理解我意思吧？”

“能！不會讓你白試的。”有時候人一旦看見了希望，心理上就會好受很多，心情也會突然好起來。江蘇那話無疑就是給了蔣雲帆一個追求他的機會，而他也會試着去接受，只是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功。但是，既然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就肯定能成功的吧？壓在心上好幾天的那塊大石頭就這樣突然的消失了，蔣雲帆心情甚好，轉了轉手裏的那把槍，站起身，“走吧，幹架去。”

江蘇拿着槍站起來，“嗯。”

蔣雲帆走到門口，突然停住。江蘇在他身後停下，疑惑：“怎麽了？”

蔣雲帆回頭，“我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你沒敷衍我吧？”

江蘇撇嘴，“不信算了，也沒說一定要找個男……”

“好了閉嘴。”蔣雲帆拉開門，“走。”

江蘇笑了笑。那天晚上，他走出KTV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燒烤攤裏的蔣雲帆和柳戚，只是他反應比較快，在蔣雲帆看到他前就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蔣雲帆不放心自己肯定會跟在後邊走，所以才沒選擇打車，而是一路控制着還有些不靈活的身體一步一步的艱難的往回走。

回去以後，他換掉身上的衣服，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錄音筆還沒有關掉，于是去把音頻考到了電腦上，洗了澡出來以後坐在電腦前戴着耳機把與蔣雲煙單獨待在包間裏的那一段內容反反複複聽了很多遍。

有時候第一反應是會騙人的。江蘇冷靜下來以後，再聽那一段錄音，心境與當時完全不同。沒有再難過到忍不住流淚的欲望，而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到底是腦子抽成什麽樣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來？雖然的确是借此探明了蔣雲帆對自己的感情，不過……自己真的就能因此讨厭他并且不和他來往了嗎？

蔣雲帆說讓他抛開雙排四排來看，他說并不是因為這個。其實，怎麽可能不是因為這個呢？要是沒有雙排四排，哪裏來的晨跑？又哪裏來的接下來的這麽多事情。他能對蔣雲帆有這麽多的好感，不就是因為他們組隊參加了第一賽季嗎。

那天晚上，他反反複複的聽着蔣雲帆說的那句“我喜歡你”，腦子裏卻回憶着從第一賽季開始到現在兩個人相處的一點一滴，漸漸地，他甚至還想象起了他們的将來。

是，他這種人沒事兒幹的時候就是喜歡胡思亂想，想象力突破了天際，所以他才總是給自己找那麽多事情來做，就是為了減少一點想象的時間。他怕自己會活在空想之中。但他真的對有蔣雲帆在的未來動了心。

其實，這種陪伴也挺好的。

就算不是以朋友的名義。

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是他還需要一點接受的時間。

但這種話讓他怎麽跟蔣雲帆說呢？明明之前還大吼着讓人家走，結果轉過身就說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他？這算什麽事兒。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在蔣雲帆拽着他的手腕跳下飛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今天他将避無可避。

有些話，必須得說出來，要是不說，要是他們就這樣僵持着拖完了整個賽季，他們就真的完了。現在也許不會覺得有什麽，可十年二十年以後呢？當他某一天回首往事，當他再把這一段相遇從回憶裏翻出來，萬一他後悔了呢？

經歷總好過錯過。

只是，要他就這樣和蔣雲帆在一起也不可能。他們彼此之前确實還欠缺些了解，有些東西只能靠時間去填充，他們認識的時間還不算長，情還不夠深，意也還沒有決。總是欠了那麽點火候。

不過既然話都說開了，接下來也會好辦一點吧？

下午，蔣雲帆開始直播，就連粉絲都發現了今天帆神的心情有些好的不大正常，紛紛猜測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喜事兒。

蔣雲帆任由他麽猜着，什麽也沒說，只是好不容易一次性跳過梅花樁以後撐着下巴想了想，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趁熱打鐵。

他拿出手機給江蘇發了消息，問他要不要一塊兒玩玩武行。

江蘇回複：你怎麽想不開要玩武行了？

蔣雲帆：看了看簡介，覺得挺有意思的就下載了一個，你現在是在給別人代練嗎？哪個區？我開個號過去找你啊。

江蘇：【風簫起】，你新注冊麽？要不要我把我的號給你玩？

蔣雲帆：好啊，只要你不怕我把你號給玩死了。

江蘇：死不了，死了還能複活。

下一條短信就是賬號和密碼。

蔣雲帆切掉鏡頭，退出當前賬號把江蘇的號給登上，然後又切回鏡頭。

“嗯，你們不是要看大江麽，我借他賬號去找他玩。”蔣雲帆随便挑了一個彈幕回答，回答完以後皺起眉來，看着越來越多帶有感嘆號的彈幕陷入了沉思。

我不拼字的：江潮聲！！！！！！！

信念不死：是我知道的那個江潮聲嗎卧槽！！！！！

藍孩紙呀：！！！江大！！！！

紅豆茶：所以說大江是江大神？！！！！

是要日萬的人：我沒睡醒吧我？！！！！！來個人打醒我好嗎？！！！！

九天之下：在隔壁看見有人說江大出現了特來圍觀！！！所以主播是江大本人嗎？！！！

終于，他從每個人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過這個真相讓他只想扶額。江蘇到底是個什麽游戲天才？？？有了GUN這一個神秘身份不夠，居然還有一個江潮聲……

蔣雲帆又切掉了鏡頭，發消息給江蘇：大江，事故現場！

江蘇：？

江蘇：你是不是在直播？

蔣雲帆：是啊！

江蘇：沒事兒，不怕暴露的，他們又不知道我是誰。

蔣雲帆：啧。

江蘇：好友列表裏找一下【九萬裏】，我現在在用這個號，過來玩啊。

蔣雲帆：好。

他再一次切回鏡頭，打開好友列表找到了那個九萬裏，看了眼對方所在的位置，點開對話框打字：這地方在哪兒啊？

【九萬裏】：emmm……組隊吧。

一個組隊邀請發了過來，蔣雲帆點擊同意，下一秒界面上彈出一個提示框：

“隊長【九萬裏】發出了召集令，您是否願意接受號令去到他的身邊？同意/拒絕”

蔣雲帆再次按下同意，畫面一轉，周圍場景一變，他看見了頂着【九萬裏】名字的劍士。

蔣雲帆道：“嗯，不太好解釋，因為我也不知道江潮聲這麽有名是吧，知道的話就讓他換個號給我了。不過既然已經都這樣了，那也沒辦法。是，大江就是你們認識的那個大神吧，這是他的號，不過你們多一點尊重啊，他既然一直都不願意暴露身份，你們也別沒事兒幹去查，看看就行了。這幾天網上那麽多報道粉絲幹涉到明星私生活的新聞你們應該也都看了，理智追星是吧？”

抗菌加工：一直都很理智，真的看不慣那些人。

工作筆記：帆神說的對，是這樣的。

竹：那個，直播間裏來了很多武行的粉，我們在這裏幫帆神澄清一下，帆神不是江潮聲，只是借用了你們江大的號，他們是朋友嗷！

roar：不，我覺得是愛情。

小手牽小手：附議！是愛情！

狗骨頭：是這樣的，咳，感覺路人們一臉懵逼……

江聲萬裏：是的，一臉懵逼……

潮不滅：對臉懵逼……

小機智：卧槽？我怎麽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的賬號？九萬裏？？？